第十五章 攤牌、試探
一條模糊的邏輯線從她腦海中隱約浮現。
雖然還需進一步觀察。
但至少有一點已經無需懷疑……楚宇涼，就是能夠解決當下問題，甚至霧劫終極謎團的神秘人。
就是他違背安全條例，殺死那三名機構成員，並匿名提供了線索。
楚宇涼的後台靠山，就是他自己。
讓組織求之若渴的時間能力操控者，居然和自己同住一個大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種行為雖不提倡，但也算是優良傳統吧？
立刻上報，邀請他加入組織？
沒這麼簡單，他如果想要加入組織早就加入了。
關鍵自己還無法證明和解釋，萬一弄巧成拙……
大腦飛速運轉，片刻後趙新晨做出決斷。
先穩住他，試探出他的態度。
「楚先生，請等一下。」
她抑制住情緒的波動，用儘可能平緩的語氣說道：「他們應當只是昏迷過去而已。」
楚宇涼腳步微滯。
卻沒有理會，徑直進屋。
張嚴和他的女友吳倩倩抱成一團，蜷縮在牆角打著小呼嚕。
「睡這麼香？虧我還替你們操了幾秒的心。」
楚宇涼有些無語。
看來昨晚那怪物釋放出的恐怖波動，只是將他們震暈過去。
運氣不錯。
趙新晨立於他身後，欲言又止。
就聽楚宇涼問：「對了，趙小姐是怎麼知道他們沒事的？」
趙新晨纖長捲曲的睫毛眨了眨，稍後平靜說道：
「重新認識一下，守界人華夏部，樓海市特遣調查組的一級訓導員，趙新晨，進化階段是三階。」
出於某種顧慮，她沒有繼續去探究眼前這位神秘靈醒者的內心世界。
況且這一能力目前只能做到在正面直視時，聆聽對方心聲。
楚宇涼心中泛起一陣波瀾。
來了，那個組織終於還是露面了。
原來是叫守界人，守護這個世界的人嗎？
一級訓導員，三階？
根據石墨烯卡里提供的有限信息，進化出一階靈泉已經很難，三階絕對算是厲害人物。
所以搶我人頭的，大概率就是這位新鄰居了。
許久，還是趙新晨率先打破沉默。
「抱歉，之前根據安全條例，未經允許調查了你的信息。」
「我知道你是樓海國立大學的學生，也知道你剛剛覺醒，不知道你可有興趣加入守界人組織？」
「守界人組織，主旨在於維護本世界的秩序，降低霧劫后的各類犯罪和神秘事件對於普通人的影響。」
「組織能夠提供學習靈路進化的渠道，並可以輔助指導，完成與神話生物的鏈接，獲得能力。」
「沒錯，網路流傳的神話生物不僅存在，並且還會以某種特殊方式，與靈醒者產生鏈接，這也是靈醒者獲得能力的主要途徑。」
「經過三十年的研究和試驗，組織已經掌握了多條成熟的鏈接途徑。」
「組織的規定不多，只有三十一項，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說完，趙新晨平靜的等待答覆。
這就是她的計劃。
裝。
裝作不知道對方就是那位驚動了高層的神秘靈醒者，而只是一個剛覺醒的普通大學生。
畢竟某些事情一旦捅破，就再無迴旋餘地。
可自己又該怎麼向高層解釋？暴露了他，就是等於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這一局又該怎麼破？
許久，趙新晨都沒等到答覆。
她低垂的目光里浮起一抹罕見的迷惘。
難道自己剛才話里有什麼漏洞？
身前的「大學生」終於開口了：「我可以拒絕嗎？」
趙新晨心頭一沉，隨即反而鬆了口氣。
不出所料。
「明白了。好的，楚先生。」她低語。
楚宇涼聞言卻是一愣。
這就結了？
自己想好的那些藉口，譬如能力有限，性格不合群，不忍殺生，內心太脆弱……全都白編了？
成立不過三十年，卻有三十一項規定，具體規定內容已經不再重要。
光是那可怕的規定數目就足以勸退，何況自己本來就很抵觸加入什麼組織。
可他不能理解的是，守界人居然如此好說話。
難道是看不上自己？嗯，這倒有可能。
「對了，不知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趙新晨抬起頭問。
「接下來……」
楚宇涼目光透向晨曦下的遠方：「完成最後一年的學業，繼續經營我和朋友的書店。」
古文獻學專業畢業，要麼留校要麼去考市政崗位，類似文明規劃廳這種單位。
放在從前他或許會選擇後者，燃燒青春與歲月，成為人類文明復興建設中的一枚鋼釘。
辛苦但卻有保障。
然而時過境遷，他已不想再活得那麼累，更不想再有那麼多桎梏。
果然，他還是想要繼續低調隱世。
趙新晨目光低垂，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寒意。
一個能夠操控時間，重創並嚇退未知神話生物的存在，就這樣大隱隱於市般扮演著大學生和書店老闆的雙重身份。
也不知此前的歲月里，他還扮演過哪些身份和職業？
近三十年來，組織的調研員們早已經滲透進社會各個角落，可居然沒有觀測到此人的存在。
這位楚先生委實有些奇特，甚至有些可怕。
自己第一項能力，就是高危靈禁，在全球序列中位列33，連組織國內某些高層都有些忌憚。
然而任何一種時間能力，至少都是序列前十的超高危能力，而鏈接到超高危能力的靈醒者，全球範圍內不足五人。
可謂鳳毛麟角。
腦中靈光一閃，她開口問：「楚先生，請問你們書店還需要合伙人嗎？」
楚宇涼表情古怪：「你問這個是想……」
「雖然有些冒昧，可我在樓海市執行任務，還需要一個日常身份。」
趙新晨心一橫說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以私人身份入股你的書店。」
楚宇涼好奇問：「你們來執行任務，就沒有掩護身份嗎？」
「有，但不太喜歡。我其實，嗯……還挺喜歡看書的。」趙新晨微紅著臉說，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
自從加入守界人後，自己似乎五六年沒看過一部完整的書……的前半頁前三行了。
這一請求雖然突兀，卻是自己所能想到，唯一能夠全天候觀察楚先生，並一步步爭取獲其好感套取神話生物信息的途徑。
楚宇涼沒有吭聲。
自從一早見到趙新晨，就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覺。
沒錯，是她的態度，不僅變得有些快，並且過於熱忱。
就彷彿知道些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