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四個綜藝20
不是所有人都通過直播設備看到了紅繡鞋的異常變化。
比如說,紅繡鞋一出現,就遠離了攝影機的端彥。他只是往外走了幾步,就錯失了最新進展。
聽見「一二三,木頭人」的童聲,他又急忙縮了回去,一邊發問一邊瞄屏幕:「發生了什麼?」
無需其他人回答,他已經從屏幕上看到了正一步步倒退著往後走的紅繡鞋。
端彥打了個激靈,寒毛直立:「那玩意會動?!」
鍾逸煜瞄了眼紅繡鞋『走路』的畫面,沒敢再看,閉著眼睛,強行解釋:「一定是鞋上有什麼特殊的遙控設備,就像之前的斷手一樣,都是高科技產物。」反正絕對不是鬼穿著鞋子在走路。
余中乾看了眼橫樑,之前驚鴻一瞥的畫面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自動補全了沒看清的細節,越想越可怕,還沒法不去想。
按照之前的習慣,接下來就該是余中乾的分析了,但鄭原燦等了會,余中乾一直沒吭聲,他扭頭看余中乾,光線太暗,看不清余中乾的表情,伸手碰了下,摸到了一手的汗以及一聲驚叫。
鄭原燦忙道:「是我,小余,你沒事吧?」
余中乾的聲音里充滿了滄桑感:「我本來沒什麼事,但你突然來這一下,把我嚇得不輕。」
端彥深有同感:「這一波接一波的,冷不丁給你來一下,誰知道到底是人是鬼?」
鍾逸煜瞄了眼衛生間,他看不清衛生間的具體情況,只能隱約看到一個陰影——那是衛生間敞開的大門——在眼下,恍若張開的大嘴,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鍾逸煜被自己想象的畫面嚇得一激靈,挪開視線不再看它,餘光瞥見了屏幕上的畫面。
走到大通鋪旁的紅繡鞋停了下來,腳尖從正對著他們轉向了背對著他們,就恍若看不見的『人』轉過了身。
童聲還在一遍遍重複『木頭人』的詞,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鍾逸煜反應了過來:「木頭人這個遊戲,具體要怎麼玩?」
端彥回憶了下:「我記得有好幾種玩法。不過從紅繡鞋跑到離我們那麼遠的位置來看,應該是最常見的那種玩法。一個人站在終點,背對著其他人,其他人從起點出發,趁著他還沒轉過身的時候靠近終點,對方會隨機轉身,他轉身時,其他人必須處於靜止狀態,如果有人動了,就會被淘汰。等有人抵達終點后,遊戲就結束了。」
余中乾盡量揮散腦海中浮現的恐怖畫面,將注意力投入到討論中:「所以不能被紅繡鞋看到我們動了,畢竟我們目前還不清楚,被淘汰會有什麼後果。」
鄭原燦接過話茬:「這個遊戲沒有在限定時間內通關的要求,比起儘快抵達終點,更重要的是不被淘汰。穩紮穩打的一步步走,就能安全的結束這個小遊戲。」
鍾逸煜眨了下眼,小心翼翼的提出假設:「如果在遊戲過程中,突然冒出個什麼嚇我們一跳怎麼辦?」
現場安靜了兩秒,鄭原燦猶豫道:「節目組不至於這麼不做人吧?」
端彥客觀分析道:「之前的丟手絹遊戲,雖然嚇人,但難度不大。我覺得木頭人這個遊戲,應該也是同樣的風格,雖然嚇人,但肯定不難。」
余中乾:「我們等會手牽手一起走,不要用大動作,避免它突然轉頭我們卡在一個很難保持的姿勢。如果出現了嚇人的畫面,大家也不要輕舉妄動。」
【太嚇人了,我已經躲進被窩瑟瑟發抖了。】
【重頭戲還在後面。不管怎麼想,捉迷藏都比木頭人可怕一萬倍。】
【就衛生間沒找過了,我好想讓主持團快去衛生間里檢查一遍!】
【明明是溫馨的童年遊戲,現在變得如此兇險可怕。怎麼想都是節目組的錯!】
主持團討論得差不多了之後,一直循環重複『一二三,木頭人』的童聲換了句話:「木頭人遊戲正式開始。」
抱團前行的主持團,仍然以鄭原燦打頭陣,三人跟在後方行動,攝影機對著遠處的紅繡鞋,觀察它的動向。
紅繡鞋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
主持團低聲喊著「一步,兩步」的號子,抬腿邁步的動作整齊劃一——可惜直播設備只有一台,還死死對準了紅繡鞋,觀眾們沒法看到這無比默契的一幕。
一直關注紅繡鞋動態的鄭原燦在看到紅繡鞋的動靜時,及時停下腳步,對其他人道:「等會,它動了。」
於是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用餘光瞄攝影機的屏幕。
【咦?這個鞋子轉身好慢。】
【節目組放水實錘。從它開始轉身到完全轉身居然花了三十多秒,這足夠主持團調整好姿勢了。】
【如果主持團莽一點,可以趁著它快要轉過來但還沒轉過來的時候,再走好幾步。】
【我覺得節目組沒放水,這些小遊戲的難度本來就低,丟手絹連淘汰的說法都沒有,只要拿著手絹丟個幾輪就能順利結束,木頭人肯定也不會搞得跟生死時速一樣。】
紅繡鞋轉身的速度很慢,給主持團留出了充足的調整時間。轉身後停留的時間也不長,短短一兩分鐘,就轉了回去,再度背對眾人,壓根不會對眾人維持姿勢造成任何壓力。
確認這兩點后,余中乾鬆了口氣:「小遊戲挺簡單的,沒什麼難度。」
鍾逸煜贊同:「畢竟節目組只想嚇死我們,沒想用遊戲把我們淘汰。」
在極低難度中,眾人慢悠悠的靠近紅繡鞋。眼看即將抵達終點,屏幕上突然出現了其他東西。
最初是屏幕上方露出一點紅色,隨著他們逐漸靠近,懸在屏幕上方的紅鞋子逐漸下沉,一點點露出了紅衣的一角。
【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是上面那傢伙下來了?】
【它好像就在鏡頭上方……】
【我記得攝影機在鄭原燦手裡,也就是說,它現在就在主持團上方?】
【那等主持團走到終點,豈不是要跟它面對面?】
【跪求嚴pd開新綜藝!我好久沒看到這麼嚇人的恐怖遊戲了!】
【這個視角太有代入感了,看了半天直播,大部分時候都看不到主持團的身影,一直在充當開路先鋒。有種自己不是在看直播,而是在親身體驗鬼屋的錯覺。】
在彈幕意識到這一點時,主持團也察覺了問題——逐漸顯露真身的紅衣紅鞋身影實在很難裝作看不見。
端彥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趁著紅繡鞋背對他們時,小聲道:「它該不是想穿回自己的鞋子吧?」
余中乾:「如果它只是想穿回自己的鞋子也就算了,你確定他穿鞋子的時候,不會順帶對我們做什麼嗎?我們的目的地可就在它旁邊。」
鍾逸煜:「沒事,節目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們只要別被嚇到就行。」
鄭原燦給大家鼓氣:「還有小陸盯著呢。」
陸行以往的表現充滿了安全感和可信度,支撐眾人一路走走停停,最終走到了紅繡鞋旁。
而此時,逐漸下降的紅影已經完全呈現在了鏡頭面前。
如果不用攝影機,只用視線捕捉的話,只有影影綽綽、好似有人又好似沒人的刺激感。
「原來它蓋著紅蓋頭……」端彥瞄了眼屏幕上的紅衣,小聲道:「這不就是一身嫁衣嗎?」
鍾逸煜揉了下眼睛:「奇怪,這麼近的距離,這麼醒目的紅衣服,為什麼用肉眼看的時候,感覺前面什麼都沒有?」
鄭原燦思考兩秒,突然朝紅嫁衣的方向伸出了手,屏幕上當即浮現出一隻手穿過紅嫁衣的驚悚畫面。
【我靠!這是個虛影?】
【雖然我知道這大概率是節目組用了科技手段投影出來的紅嫁衣,但我還是不由自主的腦補,這一幕是因為人鬼殊途。】
【鄭原燦的膽子真的大,這都敢伸手。】
【突然安心.jpg,太好了,幸虧有破綻,不然我這麼多年的唯物觀真要破滅了。】
彈幕議論紛紛,主持團反應各異。
端彥鬆了口氣:「果然只是個投影,這才合理……不對,我懷疑我的直播設備被動了手腳!我們之前看到的『鬼』可能是鏡頭搞的鬼,才能起到視覺欺騙的效果。」
余中乾:「仔細想想,直接在攝影機上動手腳確實是最好的辦法,畢竟我們全程都依賴攝影機分辨黑暗中的情況,很容易將攝影機里的畫面當成現實。但如果我們不依賴攝影機的話……」
余中乾看著隱約可見的黑暗視野,卡頓兩秒:「就會腦補更可怕的東西。」
鍾逸煜吐槽:「哥,你後半句話拐彎拐的太快了……我還以為你要說不依賴攝影機。我們就能發現壓根沒那麼可怕呢。」
余中乾是想這麼說來著,但看著黑乎乎的房間,他實在說不出口。
在紅嫁衣再次開始轉身時,鄭原燦收回了手,看著紅繡鞋不緊不慢的換了個方向。
再度進入被「凝視」狀態后,現場驟然安靜了。
在有些漫長的沉默后,轉過身的紅嫁衣從屏幕中消失,紅繡鞋則端端正正的擺在大通鋪旁,腳尖朝外。
雖然親眼目睹了紅嫁衣在屏幕中消失的整個過程,但主持團沒有輕舉妄動,耐心等待了幾分鐘,確定紅繡鞋沒有要轉身的意思,鄭原燦朝前走了一步,在什麼都沒發生中,得出結論:「遊戲好像結束了。」
眾人紛紛鬆了口氣,疲憊中帶著幾分安心。
「既然確定那些東西只是個投影,那我們抓緊時間再接再厲?」余中乾提議道:「先檢查一下衛生間,然後解決鏡子里的鬼,完成照片的提示,拿到鑰匙,離開這裡。」
沒人提出異議,提心弔膽了一兩個小時后,他們現在只想快點結束遊戲,回到熱鬧的俗世。
鄭原燦走到衛生間外,伸手按了下門外的電燈開關。
這只是習慣性的思慮周全,但不得不說,它確實給了他們一個「小驚喜」。
鄭原燦按下電燈開關后,衛生間里的燈亮了。
久違的光明猝不及防的到來,眾人第一眼看到的是,浴缸里不住往外溢出的血水以及血淋淋的地面。
掀開的馬桶上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面目猙獰的腦袋,此刻正死死的盯著他們看。
一旁的鏡子瀰漫著一層水霧,鮮紅的字跡在鏡面上拖出了數行長長的血色痕迹。
「我在看著你們。」
下方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的水龍頭,一滴滴的往下滲血,在洗手池中堆積起一片紅色水泊。
幾秒鐘后,燈光再度熄滅,一切恢復了平靜。
鄭原燦又試著按了下電燈開關,這次怎麼按電燈都沒亮。
尖叫聲還在室內回蕩,分不清剛才那一瞬間究竟是誰被嚇得叫出了聲。
鄭原燦看了眼屏幕。
乾燥的浴缸、合著的馬桶蓋、什麼字跡都沒有的鏡子一併映入視線,在攝影機的視角中,眼前的衛生間異常普通。
【更嚇人了。】
【剛剛才說攝影機可能被動了手腳,轉眼就這麼搞我們?節目組真有你的。】
【所以,衛生間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我現在只想在溫暖的被窩裡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靠,我剛從衛生間出來,現在腿都軟了,完全不敢回頭看衛生間。】
【鄭原燦為什麼要按電燈開關!要是燈光沒亮起來的話,我們就能裝作世界一直都如同攝影機拍到的那樣安詳了。】
【要真想知道衛生間究竟什麼情況的話,主持團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笑死,視覺會被欺騙,觸覺就不會嗎?】
【節目組這種在恐怖遊戲環節上精益求精的風格好眼熟,分分鐘夢回星光遊樂園。】
衛生間門外的主持團安靜了片刻,被狠狠嚇了一跳的余中乾徹底黑化了:「別管衛生間了。走,去解開照片的線索,我們拿到鑰匙就走人。」
鍾逸煜還殘留著理智:「我們不去衛生間里找找嗎?那裡可能會有線索。」
端彥贊同餘中乾的提議:「跟著節目組的腳步走,節奏只會掌握在節目組手裡,我們得反過來,開闢新的道路,把節奏掌握在我們手裡,這樣才能避免節目組給我們挖的那堆坑。」
余中乾:「沒錯!《奇異之旅》的風格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我們不能因為陸行不在就失去了這種可貴的精神。別管節目組在衛生間里給我們準備了什麼,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
鍾逸煜撩著腳邊過長的裙擺:「反正鑰匙肯定在室內,說不定就在鏡子里,我們仔細找找鏡子,找出鑰匙不就能打開暗門了嗎?」
鄭原燦看了眼衛生間:「那我們現在去找鑰匙?」
主持團達成了一致,以往總因為主持團不按常理出牌而苦惱的嚴pd終於體驗到了什麼叫看熱鬧不嫌事大,開開心心的暗示陸行:「陸行,該你想辦法了。」
陸行一臉無辜:「想什麼辦法?」
嚴pd眉飛色舞:「你沒看到他們不打算一步步來了嗎?他們都打算不解題直接找鑰匙……」話剛說到一半,見大屏幕里主持團摩拳擦掌準備拆鏡子,嚴pd急忙拿起話筒,重複了一遍遊戲規則:「該環節屬於解謎模式,禁止任何形式的暴力。」
正想摔鏡子的鐘逸煜一愣:「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嚴pd?」
余中乾:「摔鏡子也算『任何形式的暴力』?我覺得這頂多算拆家。」
端彥看熱鬧不嫌事大:「嚴pd反應這麼大,那我覺得鑰匙真在這裡面。」
主持團拆家的動作被暫時制止,嚴pd關掉話筒,看好整以待的陸行,奇道:「你怎麼沒反應?」
陸行提醒他:「後面能賺驚嚇值的地方挺多的,我不急。你也不用急,不給主持團另闢蹊徑的機會,他們得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房間?總不能讓直播一直開著吧?」
嚴pd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又好像不太對勁,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另闢蹊徑的先例一開,他們後面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的按照流程走?只會想走捷徑。」
義正言辭的說完理由,嚴pd才露出真面目:「還有個小問題,這鏡子里的機關挺貴的……」
說一千道一萬,預算不夠才是阻止節目組放飛的真正原因。
見主持團圍著全身鏡團團轉,陸行拿起對講機,跟工作人員道:「直接啟動捉迷藏遊戲,放廣播,開啟投影。」
對另一場對話一無所知的主持團,正一邊在鏡子上敲敲打打,一邊討論節目組。
端彥躍躍欲試:「真不能摔鏡子嗎?我覺得鑰匙就在鏡子里。」
余中乾憑藉著對嚴pd的了解,猜到了真相:「這道具的造價估計不便宜。嚴pd一直強調讓我們不要破壞建築、裝飾和傢具。估計就是因為這些道具造價不菲。」
鍾逸煜:「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些道具有種強烈的既視感?」
鄭原燦對此感受最深刻:「星光遊樂園。」
鍾逸煜:「對對對,我還記得醫院驚魂夜裡就有會飛的腦袋,表情可靈動了,跟斷手如出一轍。」
余中乾咬牙切齒:「怪不得這些道具這麼真實……」
話還沒說完,廣播突然響起,陰森森的女聲回蕩在室內。
「要玩捉迷藏嗎?快來找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