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賽潘安×鐵公雞
這是五年內第二次南征,將軍府眾人是跟著隊伍走,正是三月好天氣,眾人於城樓上相送,眼睜睜看著載著女眷馬車從城內駛出去,莊家世代皆武將,他們清楚戰爭殘酷,老爺子側過頭,朝庄陳氏那方看去……這下可不得了,正巧碰上樑易行出現,庄陳氏朝親表哥那方瞧了一眼,神色不明。
人眼神真是含義豐富東西,老爺子猛地聯想起自梁易行出現,自家夫人種種表現。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燕玉小兩口怎麼也想不到,老爺子平時遲鈍得瞧不出媳婦眼皮子底下同表哥暗度陳倉,卻能因為一個眼神大夢初醒。這時,所有人都看著長長車隊馬隊,看著前方那銀鞍白馬瀟洒客,誰會分出心思來注意這對苦情鴛鴦呢?
武將多暴烈,庄翼德也不例外,他是典型性情中人,易遷怒,喜連坐。
之前欣賞梁易行見識,就算從二子口中得知傳教士品行有問題他也沒怪罪到梁某身上,只覺得對方提出建議初衷是善良,他只是被忽悠了,這會兒,見著兩人千絲萬縷剪不斷另一面,善意就變成了不可言說惡念,為什麼同他談天說地,還不是為了套近乎天天往將軍府上跑,為啥天天登門?一則挂念表妹,二則他背負重大使命沒有完成。
梁易行同傳教士之間關係定沒有他所說那麼單純,老爺子為人雖然忠厚,他不傻。
他並沒有立刻發作,嘆一聲,道:「夫人不是過府勸了?林氏怎還是跟了去?」
庄陳氏一機靈,將目光從表哥身上收回來,她倒學乖了,知道生了四個兒子林燕玉家中是個什麼地位,道:「勸了,怎麼沒勸呢?老大媳婦也場,說到后林氏也不吱聲,我還當她聽進去了,誰知道轉身就打點行李跟了去。哎……到底太年輕!又有老二縱著……」
她也沒多說什麼,用絹帕掩了掩唇,不再多言。
豬隊友倒是幫襯了兩句,只說弟妹怕是不放心,皇上意思是將庄凜外放,廣州府待上三五年,這……為□,誰能放心讓他去?
她還留了半句沒說,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卻要女人從一而終,雖然,老二體質特殊,難保不會廣州府遇到第二個願意不計後果跟著他「林燕玉」,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動物,於床上說誓言,聽聽也就罷了,當不得真。
《女戒》上說,要做賢德婦,為家族開枝散葉,不可嫉妒,不可小性兒。
真正能做到又有幾人?
你一顆心都拴爺兒身上,哪能容他拈花惹草把妹子?
韓氏可以摸著良心說一句,換了是她,也會想辦法跟過去,三五年太長,足以顛覆一切東西。
她這麼說,庄翼德臉色就好看多了,想想也是,行軍太苦,若沒個女人操持著,日子真不知會過程啥樣?林氏跟去也好,只怕要苦了孩子。
看著老爺子臉色有所緩和,庄老三這才逮著機會開口:「將門無犬子,我那幾個侄兒侄女若這點坎坷都度不過,還談什麼繼承衣缽?沐浴硝煙戰火長大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對於老三說法,庄聿附議,倆哥兒都表明立場,太太眸光閃了閃,閉嘴不言,老爺子沉思幾秒也朗聲笑出來,「我倒不如小兔崽子想得周全!林氏好膽色,我就等著看看,她能教導出怎樣優秀娃娃來!」
會!一定會!
許是人之常情,莊家人擔心是寶寶安全和教育,而林家這邊,眾女眷都紅了眼,就連林如海負於身後手也握得死緊,接受親閨女跟著女婿上戰場需要一個過程,他忍耐。
「昨個兒我叮囑了好幾遍,燕兒應得好好,說什麼定不離開,要幫著黛兒相看夫婿,怎麼轉身就變卦了呢?」
「行軍打仗那麼苦,豈是女人家去?」
「老爺,您可得想想法子!」
嫁出去女兒潑出去水,就算死夫家,他有什麼質詢餘地?再說,若庄老二堅持要留她京城,不去也無可厚非,不過……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跟著庄凜享受榮華富貴,讓滿京城多少婦人羨慕嫉妒恨生生紅了眼,有點艱難困苦就躲了,這不是敗壞林家女兒名聲?
這決定,燕玉做得對,雖然,林如海心裡也很擔心。
對大女兒,他從來就覺得虧欠,自小偏疼黛玉,對燕玉疏於關心,那時總覺得她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整個人畏畏縮縮,沒絲毫靈性,誰知出嫁之後竟能綻放出如此華彩,黛玉能從榮府脫身出來,她功不可沒,若非燕兒提點及時,他怕早已鬱鬱而終,壓根瞧不破老太太心中那點算計。
什麼賢德妃娘娘?什麼榮耀滿門。
闔府上下沒個成器哥兒,賈寶玉是坑死祖宗氣死夫子典型。
這樣家族能有什麼前程?
林家命運從很大程度上說是燕玉手中改變,林如海是明白人,心裡有數,他相信自家大女兒,沒有金剛轉不攬瓷器活,敢跟過去,自然有她自個兒考量。讓滿朝文武羨慕嫉妒恨兩口子雖然離開了,京城依然流傳著他們傳說。
第二次南征,水湛給了庄凜極大權力,允其自由點兵。
聖旨剛下來,侍衛營老哥們兒全都毛遂自薦,首當其衝就是鰲禹和容雲鶴。
容大爺倒不是覺悟多高,他是被親媽逼得狠了,他比庄老二大上些許,人家已經是五個孩子爹,他別說下顆蛋,連個對象也沒有,太上皇後娘家,身份背景沒得挑,他自身能力又高,容貌還很出挑,簡直就是賽潘安。容雲鶴占齊了讓旁人艷羨所有資源,到現也沒開出半朵桃花,本來,只庄老二成親他親媽還不著急,現好了,鰲禹同薛寶釵完婚,所謂侍衛營三巨頭就只剩他一人單著,容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這會兒,滿門上下,三大姑八大姨天天開會,只為給他找個追趕林燕玉碾壓薛寶釵優秀媳婦,對這事,容雲鶴心裡那個無語,他潛伏小半個月,隱忍著,面上不露分毫,逮著機會就自薦南征去了。
別人都好,對容雲鶴以及鰲禹申請,庄凜是猶豫。
姓容確該有個知冷知熱人身邊,再耽擱下去容家列祖列宗非得從地下蹦出來找他說教。至於鰲禹,婚燕爾,哪有立刻出征道理?
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一去沒個三五年決計回不來。
雖然早朝時候同僚們滿嘴吹捧,看過兩廣總督秘折,他們都清楚,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海上聯軍比茜香國水師厲害了不知多少倍!當初,他們拿下茜香國靠一是天時,二是林燕玉個人能力……曾讓他們感到困擾茜香國水師兩國聯軍面前就像豆腐塊一樣,庄凜不是盲目自大之輩,他比誰都清楚這場戰爭嚴峻,看看管家大人給出數據就知道,廣州團本,難度a級。
尤其上面還有一條附加條件,禁止使用超越大晉朝科技水平太多東西,這個瞧著不太懂,是針對林燕玉。
意思很明白,這是第一個團隊副本,難度不小,考校是團隊配合。
媳婦曾向他解釋過各種專業名詞意思,他才知道自家小子各個來頭不小,這才多大,就有如此威力,以後縱橫沙場誰人擋得?什麼狗頭軍師、獵人、機關師、t……都是很優秀職業,這場戰爭中,他們能發揮作用卻非常有限。二爺想過了,小四就算再聰明,到底是個奶娃娃,這場關乎大晉朝安危戰爭怎能讓他左右?t、機關師不用說,你是想把阿大推到前邊去擋炮彈還是讓小三子弄點花拳繡腿木機關?
這種程度東西,對戰局有任何幫助?
五個娃娃之中,唯一可能發揮作用就是五妞妞,與別種生物溝通絕對是偷雞摸狗打家劫舍不可多得神技,庄凜想過了,若實力懸殊真如此大……他就甩掉節操,啟動自個兒烏鴉嘴神技,好好替兩國聯軍操一番心。
為了讓兩國聯軍有去無回,他暗地裡想出了好些關心語句。
諸如:
萬里迢迢從西洋過來,也不知吉凶禍福,我這心裡總為遠道而來朋友們擔心!
那茜香國氣候是不穩定,可別遇上什麼洪水海嘯!
哦,對了聽說西洋人喜歡吃血淋淋半生不熟黃牛肉,那玩意兒多不衛生,吃壞肚子可怎麼辦?
……
若真硬拼不過,他準備全方位多角度替兩國聯軍擔憂,非得讓他們後悔走這一遭!
容雲鶴性子,一旦做了決定,誰也攔不住,他是個企圖心很強人,至於鰲禹,也是個愣頭青,鰲大娘抱著他狠狠哭了一場,寶釵也抿唇不說話,他抓著後腦勺嘿嘿笑了兩聲,道:「娘,庄老二是我兄弟,純爺們不能沒義氣。我是武將,怎麼能跟小白臉書生一樣享受朝內穩定生活?」
鰲大娘當然知道自家小子受過庄凜恩惠,當初若不是庄容二人幫襯著,他早被人坑到死,哪能有今天好日子。
恩情是應該記著,尼瑪也不一定非得這麼還啊。
滿京城都傳遍了,洋人多厲害,一天工夫就打下茜香國,明知道此行兇險,他怎麼就是不開竅非得傻了吧唧趕去送死呢?「我兒,你是我們鰲家支柱,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列祖列宗交代啊!再說……你也不為寶釵想想,這才婚……」
她還想勸幾句,見兒子臉色不好看,沒敢再說。
這時,寶釵心情也是複雜,剛剛成親就要被迫與相公分別,三五年不定。這根守活寡有什麼區別,若鰲禹能帶著功勛回來,那倒還好,若是遇上什麼意外回不來呢?
她壓根不敢想,薛寶釵心裡亂入麻,什麼福朗思牙與大英帝國聯軍,她雖身處后宅,也確信,上輩子絕沒有這檔子事,未知事件越來越多,憑過去記憶已經無法幫她做出正確決定,好一番糾結之後,薛寶釵終於拿定主意,既然不知如何選擇,她就不去選擇,只要跟著莊家二房那兩口子,她堅定相信,那對夫妻有足夠強大氣運。
這麼多年過來,她多少也想明白了,自個兒對於未來發展軌跡改變是極小,問題怕是出林燕玉身上。
還有庄凜,人人都說他命不好,天知道,他上輩子就是笑到后那個人。
薛寶釵腦筋轉了幾圈,這才走到婆婆跟前,挽著她胳膊道:「好男兒志四方,我相信相公決斷,他定不會讓鰲家列祖列宗失望,娘……咱幫襯不了什麼,好好給他收拾打點一番,等大軍得勝歸來罷!」
鰲大娘就想揮開媳婦挽著她胳膊手,讓她幫忙勸,丫這就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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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此行兇險,怎能讓小魚兒去冒險呢?
她到底沒能揮開,寶釵又道:「我也擔心,只是,婦道人家總不能阻了爺兒前行路,相公心裡怕是極想去。」
哎,正是這個理,鰲大娘心裡也清楚,若是皇帝下令也就罷了,她就沒法子接受傻兒子毛遂自薦上趕著以身犯險這事,從前沒成親也就罷了,都是娶了媳婦人,小兩口不趕著生個大胖小子出來,怎麼就鬧了這一出?
這一根筋傻小子,她也知道勸不住,不過抱怨幾句罷了。
鰲禹到底去了,出乎薛寶釵意料是,自薦勇士之中竟還有她親哥哥薛蟠,她生命中重要兩個男人都跟著庄凜踏上了南征之途,若得勝,憋屈這麼多年薛家鹹魚翻身,若有個什麼意外……她如何受得住打擊?
……
自京城到廣州府,足足走了三個月,他們抵達之時,廣州已經遍地硝煙。
南邊氣候同京城差異極大,正直六月,天熱得很,好些士兵都中了暑,又吐又拉,勉強到了地方,卻已經去掉半條命,對於大晉朝軍人素質林燕玉表示很無奈,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有火槍火炮介入戰爭不是依靠人力堆積就能獲勝,遇到這種情況,她依然深深蛋疼了。
她不相信有絕對勝利或者失敗,人活著就有博弈機會。
弱到這份上,誰敢將希望寄託他們身上?真是連奶娃娃也不如,自家幾個小子,也就庄小二總皺著眉頭,作為一線戰場,廣州殺氣太重,不符合他佛渡眾生哲學,至於其他人,包括體質弱小柿子,都表示適應良好,他本就是寒性體質,大冷天手腳冰涼不容易暖和,六月溫度正好,暖洋洋舒服得很。
解暑法子很多,不需要智能管家出謀劃策,依靠常識,林燕玉就能列出好幾種,她並沒有急著展現自己,怎麼幫助士兵們調整到佳狀態這是軍醫責任。再說,二爺就是個坑不怕性子,他沒去煩燕玉,直接同管家大人談起交易。
女漢子目睹了自家相公被坑全過程,終於,她忍不住了。
「英明睿智管家親,適可而止喂!那好歹是我夫君。」
「咳咳……偉大主人,我這是善意磨礪,你墮落就算了,不能阻礙二爺上進!」
次奧!
她當初就不該讓自家男人接受那勞什子考核。
現好了,這王八蛋可算找到了忽悠對象,唬得二爺一愣一愣,不經意就入了圈套。
雖然,從每筆交易之中,庄凜都能獲得許多寶貴經驗,實戰能力也大大提高,不過……眼睜睜看著相公被坑這感覺真是太t不爽了。一次次折騰之下,庄凜忍耐力大幅提高,他到底拿到了治療上吐下瀉方子,剛熬了湯藥喂士兵們喝下去,效果還沒出來,兩國聯軍又來了。
聽到哨兵回稟,容雲鶴皺眉,鰲禹提著大刀就要殺出去,庄凜攔了一手,他們只是從兩廣總督密折上窺測出聯軍實力,並未親身感受過,盲目與之對抗怕要損失慘重,為今之計,先摸清對手實力,再做長遠打算。
容雲鶴想法也差不多,兩人一拍即合,並未驚動頂著各種debff兵士,徑直登上城樓。真正見到那支著火炮艦隊,就連容雲鶴這種生死一線間也能說出玩笑話傢伙也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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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啊~!那天上各路神仙!
關鍵時刻,怎能打盹?
本以為這是母雞與公雞較量。
現實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來確是公雞,尼瑪鐵公雞啊艹!
……
六月烈陽是那麼灼熱,卻無法溫暖他冰涼冰涼小心肝。
噢,那操蛋傳教士!
噢,這坑爹兩國聯軍!
噢,他是用生命毛遂自薦,不聽老娘言,吃虧眼前啊,你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