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韓子學臉色稍微好看了點，指著遠處廠房說：「這麼大規模的企業，這麼多工人，為什麼辛辛苦苦生產一個月反而虧損，黃負責人說說看。」

黃副負責人戰戰兢兢道：「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是國內市場競爭激烈，產品銷路不暢；二是設備多年未曾更新換代，生產力和生產效率低下……」

「打住！」韓子學不悅地說，「套話，放到哪個虧損企業都能用，這位小夥子你分析分析。」

剎那間，方晟覺得幾個月以來的努力真沒有白費，還是那句話，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不慌不忙說：「其實黃負責人說得不錯，虧損的直接原因的確是銷路不暢，但銷路不暢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呢？經營意識跟不上市場脈搏！」

韓子學饒有興緻道：「這句話很有意思，繼續說。」

「振峰紫菜廠生產的是粗加工紫菜成品，我調查過市場，單黃海縣就有類似企業四十六家，可對偏遠的三灘鎮而言，交通運輸就是最直接的額外成本，其次不注重人材培養，不能發揮機器最優效能，另外退休職工多，企業負擔日益加重也是虧損因素之一……」

「你看出問題了，很好，但怎麼解決？」韓子學緊緊追問。

「必須通過改制走精細化經營，二次加工的創新之路！」方晟道，「而紫菜二次加工，關鍵是要迎合消費者需求，用小袋裝、精品化拓展市場，我專門分析過省城的優秀紫菜加工企業，它的市場定位就是針對小學生推出麻辣味、清香味等小袋裝產品，可以當作零食吃，也是早飯的佐食，深受消費者歡迎，相比之下那些口感不好、包裝粗劣、圖案俗氣的產品自然遭到冷落。」

聽到這裡，丁平、牛好文等人均心頭一驚，回想起這些內容方晟都在季度工作總結里寫過，可惜他們根本沒注意看，看了也只是付之一笑，根本沒往心裡去。

韓子學沉默良久，道：「小夥子經常來這家廠？」

言下之意因為靠近所以來的次數多些，其它企業就未必了。

「報告領導，我每個月都跑一遍鎮辦企業。」

「噢……如果這家紫菜廠交給你發展，多長時間能扭虧為盈？」

方晟斬釘截鐵道：「頂多一年！」

這時丁平不能不表態了，上前介紹道：「小方同志原來是大學生村官，今年剛通過招錄，平時工作就認真負責，而且勤奮好學，很快就把經發辦工作抓上了手。」

「在哪個村當的村官？」韓子學問。

方晟道：「就在我們三灘鎮，方塘村。」

韓子學轉身就走：「到方塘村。」

上車時韓子學無意中看到黃副負責人灰溜溜往小車裡鑽，手指點了點道：「那個你別去了，留下反省！小方同志一起去。」

他說著邊上車邊意味深長道：「能者上，庸者下。」

丁平等領導均暗自慶幸。

瞧這陣勢韓子學今天是準備發飆的，事實上突擊檢查暴露的情況也應該發飆，幸好方晟出面抵擋了一陣，很大程度化解掉他的怒氣。

車子開到村部門口，裡面沒人，電話聯繫后得知村支書正在八里灣魚塘。

丁平趕緊說：「八里灣是村委會號召發起的魚塘帶，走集約化養殖、規模化經營的道路，去年小方同志在這方面作了很好的宣傳發動工作。」

他擔心回答不了韓子學神出鬼沒的問題，又把方晟拿作擋箭牌。.

果然韓子學立即問：「搞魚塘帶的理由是什麼？萬一發病豈不容易全部傳染，一死死一片？」

方晟暗中掃了掃面色不善的領導們，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官場大忌——擅自拋頭露面，功高蓋主！

而且明顯把各個領導比下一大截，可想而知今後將是小鞋齊飛、亂棒打壓的局面。

不過事已如此無法善了，必須硬著頭皮上。

方晟道：「魚塘養殖是門精細活兒，餌料投喂不當、水溫不適等等，都有可能導致魚病，要從根本上解決魚病的關鍵就是，讓真正懂行的人來管，這就需要將魚塘相對集中起來，選聘技術人員統一操作，從而最大限度節約成本、提高魚塘管理質量。」

「一年下來有沒有成效？」韓子學問。

「首先魚塘發病率大幅降低，從前三年平均發病率27%降至11%；其次發病後能最大程度降低損失，損失率從前三年平均47%降至9%；再次批量採購、集中定向銷售避免了魚塘之間相互殺價，同時也節約成本，收益率比前三年平均高出二十六個點，最為重要的是解決了一批勞動力，使他們能投入到農經作物生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