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韓子學轉向丁平：「考慮過推廣沒有？」

丁平連忙說：「我們正打算向縣裡打報告，計劃在九個地質條件符合要求的行政村進一步推廣魚塘帶。」

「我要儘快看到報告，」韓子學不容置疑道。

這時一名農民大伯挑著肥料筐往田地走，韓子學叫住他：「這位大伯，請問你認識這小夥子嗎？」

農民大伯咧嘴笑道：「方大學生啊，咱方塘村哪個不認識？跟咱們同吃同住，戴著草帽扛著鋤頭一起下地，大熱天還蹲在田裡學怎麼除蟲怎麼除草呢。」

目送農民大伯晃悠悠離開，韓子學感慨地說：「我們哪怕做一點點事，老百姓都一點一滴記在心裡啊。」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韓子學說「能者上，庸者下」，方部長正好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

不管韓子學是不是暗示什麼，也不管是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總之既然聽到了就必須有所反應。他當組織部長已有五年時間，這點悟性還是有的。

韓子學等人在村裡轉了一圈，看到低矮的磚瓦屋，簡陋的生活條件，還有滿身髒兮兮到處亂跑的孩子，感嘆必須儘快把三灘鎮經濟抓上去，改善農民生活環境。

一直沒插上話的牛好文趁機談了些促進經濟發展的設想，提出今後努力方向。

韓子學明顯心情好轉不少，沒有頻頻發難提些刁鑽古怪或者具體數據方面的問題。

回到三灘鎮，一行人就在食堂吃的工作餐——丁平已多少摸到韓子學的脾氣，不敢上酒，不敢搞大魚大肉，嚴格按接待標準四菜一湯。

韓子學很快吃完出去，其他吃得慢的也只好放下碗筷緊跟其後。

本來丁平還想請他們休息會兒下午作專題回報，沒想到韓子學直接上車，說了一個字：

「走。」

公務車迅速離開三灘鎮，開出十幾分鐘后韓子學臨時決定去海佑鎮，依然不準提前通知搞突然襲擊。

海佑鎮沒有方晟這樣的福將，一下子被弄得雞飛狗跳：一把手中午喝多睡在辦公室沙發里，負責人帶著一幫人洗澡、按摩，各個辦公室要麼鎖著門，要麼在玩遊戲、炒股、看電影，整個院子沒一個正經工作的。

韓子學勃然大怒，在三灘鎮抑下的火氣到這裡一起爆發出來，指示紀律組織的人把這些情況都拍下來，過幾天在全縣大會上公開播放。

當場責令一把手寫五千字書面檢查，包括負責人在內的一幫在浴城的人全部停職，等待組織部的處理意見，其他領導有的直接免職，有的停職，有的要接受組織調查，總之將海佑鎮鬧得天翻地覆。

過了兩天，方部長來到韓子學辦公室，提交了這次突襲考察中暴露問題的處理意見，建設部門張部長調到科協任副負責人；其他包括海佑鎮一把手、二把手在內的一批人不是免職、降職，就是調到邊緣部門或鄉鎮，同時還有記大過、記過、通報批評等紀律處分，唯一提拔的就是三灘鎮方晟。

其實對於方晟，兩天後韓子學已差不多忘了，也沒想過要提拔任用。

從他的角度出發，這次突襲考察意在立威。

不過方部長能揣摩、迎合自己的態度倒讓韓子學很滿意，組織部長這個位置上的人很關鍵，就需要聽話，無條件服從一把手的決定，否則韓子學就要想辦法打壓甚至搬掉他。.

任免一兩個小領導，雖然不是自己真實意圖，方部長這樣做了也行，能給外界釋發出他不拘一格降人材的新思路。

想到這裡韓子學微微頜首，道：「這份意見先拿給縣裡童領導溝通一下，明天上午召開常會。」

與此同時，三灘鎮應黃副負責人的要求正在召開擴大會。

這兩天黃副負責人相當鬱悶。

眾目睽睽下被趕下車，何止是丟臉？等於職業生涯判了死刑！

原以為縣裡第二天就會有處理意見，提心弔膽等了兩天沒動靜，第三天上午托朋友了解同樣被趕下車的老張的情況，得知老張正四下活動，有可能從輕處理。

黃副負責人鬆了口氣，覺得自己與老張一樣處境，既然老張能從輕處理，自己也差不到哪兒去。

黃副負責人緩過勁來，滿腔怒火又指向方晟：你個吃里趴外的小兔崽子，要挨罵大家一起挨罵，你非要站出來侃侃而談，當眾給我難堪是不是？你這才工作幾個月的小蘿蔔頭，敢跟我較勁？這次事件后提拔就別想了，我就專門在三灘鎮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