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蕭的霆軒的解釋
她發獃的樣子很是可愛,歐陽宸爽朗一笑,收好摺扇,竟然坐了下來。
「無憂城風景如畫,郡主若是去了,一定會喜歡的。」他的聲音出奇的柔和,還帶著若有似無的誘惑。
凌汐涵突然一個機靈回過神來,眼中升起防備。歐陽宸眼裡的溫柔讓她心中更為警戒,歐陽宸可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男人,心計深沉,武功高深莫測不在蕭霆軒之下。她可不相信歐陽宸這麼快就愛上她了,他此刻接近她,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目的。
她眯了眯眸子,順勢說道:「嗯,有機會本郡主一定會去無憂城觀賞觀賞。」她本是一句玩笑話,可是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真的去了無憂城。可是那個時候的心境,卻是不一樣了。
歐陽宸笑了笑,好似心情大好一般搖著手中的摺扇。
凌汐涵非常古怪的看著他手中的象牙白骨扇,「你很熱嗎?」如今已是十月,他天天還拿著一把扇子,就不怕扇感冒?
歐陽宸一愣,看了看手中的扇子。
「習慣而已。」
凌汐涵翻白眼,「你的習慣還真是特別。」說罷忽而想到什麼,「你不去陪你的美人兒嗎?」她剛才可是看見恭親王的嫡女似乎對他頗有好感,在皇上和皇后離去后,她便走到歐陽宸身邊,一副脈脈含情的樣子。他怎麼有時間來這兒?
「我現在不正是在陪美人嗎?」歐陽宸盯著她,反問。
凌汐涵撇了撇嘴,不再說話,歐陽宸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坐在她身邊。
遠處,蕭霆軒緩緩走來,見到並肩而坐的二人,似乎有些驚訝,鳳目中迅速閃過一抹異樣。而後薄唇微揚,輕快的走了過去。「丫頭好像很是清閑啊」
一聽見他的聲音凌汐涵臉色便冷下來,看也不看他一眼。
「太子殿下不也一樣嗎?」
蕭霆軒聽她語氣就知道她還在生氣,輕輕嘆息一聲。
「母后要見你。」
凌汐涵微微一愣,皇后要見她?正好,她也有事情想問皇后。便於水中抽出自己一雙玉足,當著兩個男子的面穿好鞋襪,動作自然而隨意,沒有半點扭捏之態。
「走吧」她說著,也不管身後的二人,率先向龍琰宮走去。
身後,歐陽宸早已經站起來,目光從凌汐涵的背影上收回,看了看身邊的蕭霆軒,眼中露出笑意。
「你果然動心了。」皇後有召,必是碧影來傳。
蕭霆軒側眸看他,目光摻雜著些微的冷冽。
「若非如此,你有何苦故意說那番話來亂我心?」他二人爭鬥多年,自然彼此熟悉對方的武功和性情。歐陽宸明明早已察覺到他的氣息,所以才對凌汐涵說出那番曖昧的話。
歐陽宸搖扇而笑,「非也,能讓你動心的女子自然非凡物。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是在做戲呢?」
蕭霆軒微微眯了眯眸子,忽而輕然一笑。
「也對」她看了看已經消失在拐角處的凌汐涵,「看來歐陽兄很是喜歡這太液池的風景,既然如此,那麼本宮就不打擾了,告辭。」他說罷緊隨著凌汐涵而去。
歐陽宸站在原地,眸光深邃。
前方,蕭霆軒已經追上了凌汐涵,沉默良久,蕭霆軒終是開口了。
「父皇一生鍾愛母后,在登基之日便昭告天下廢除後宮。這些年,後宮除了母后,沒有第二個女人。」
凌汐涵一愣,不解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
蕭霆軒鳳目悠遠的看向遠處,頭上樹枝垂下,在他絕世妖嬈的容顏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這般違背祖制的聖旨,自然遭到朝中很多大臣的反對。但是父皇登基之前以雷霆手段除去了姚、楊以及沈氏全族,朝中大臣無不唏噓心悸,再加之有你父王等幾位親王和母後娘家的勢力支持,那些大臣不得已對此事三緘其口。」他仰頭,輕嘆一聲。
「後來,戰事突起,母后隨同父皇四處征戰,終於統一天下。父皇將母后的名字之中取一『傾』字作為國號,藉此告示天下他對母后的深情。母后是個非常有才華的女子,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政治軍事、人文地理也在諸多男子之上。父皇英明睿智,也不得不感嘆母后胸中溝壑萬千,稱母後為『古今第一女子』。」
「母后心善,早年多次微服私訪,慰問百姓三軍,是以在天下人心中威信甚高。再加之母后隨同父皇上朝,提出諸多利國利民的政治理論,百官無一不心悅誠服。漸漸的,那些死守著禮教的老臣也不得再對父皇廢除後宮這件事上有任何異議。可是就在六年前。」他話音一轉,多了幾分冷漠,震撼妖嬈的鳳目卻有著壓抑的沉痛。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很輕,很輕。
「母后當年懷著我的時候動過胎氣,在雪地里受了寒。且不足八個月又受驚早產,命懸一線。母后拼盡全力生下我,卻因為元氣大傷而暈厥。」他緩緩低下頭,目光悲涼。
「就算後來痊癒了,也落下了病根,終生不能再受孕。」
凌汐涵全身一震,之前她一直很奇怪,皇上和皇后感情甚篤,怎會只有一個兒子?原來…
蕭霆軒微微平復了心靜,淡淡道:「本來這件事是皇家秘聞,可是不知怎的就被有心人給傳了出去。那些蠢蠢欲動的大臣又開始想要借題發揮,紛紛要求父皇選妃以填充子嗣,其中以禮部尚書張大人為最。父皇珍愛母后,自然不會選妃。偏偏張大人又是固守禮教之人,口口聲聲用祖制給父皇施壓,屢次上奏請求父皇納妃,且言辭犀利。父皇早已對他不滿,只是這張大人雖然迂腐不化,卻也是個清正廉潔之人。父皇雖然有心發難,卻也怕做得太過反而連累母后被天下人責罵為『禍水』,因此隱忍不發。」
他說到這兒,看了看凌汐涵。
「直到上次你設計張筱環和張守城一事,才讓父皇尋了這個良機罷免張大人的官職。這些年,那些依附張氏一族的官員做下的孽也不少。父皇早已命我四處收集罪證,只待張氏一倒,那些依附張氏而存活的氏族也就如一盤散沙,輕易便可瓦解。再加上你故意讓人放出那些謠言,更是如了父皇的意。讓天下人都知道向來恪守禮教的張大人,他的子女竟然做出這般悖論道德的不恥之事,父皇縱然發雷霆之怒,在天下百姓看來,卻也是情理之中。而父皇也是要借張氏一族之事給朝中那些人慾往後宮送人的官員一個鐵血警告,讓他們安守本分,不然張氏一族就是他們的榜樣。」
「這也是當初二伯和八叔對這件事持漠視態度的原因。」
蕭霆軒說完,凌汐涵沉默了。他這是在向解釋嗎?
她眸光微閃,不得不說,他這番解釋確實讓她心裡好受了許多。可是她不解的是,那天在面對盛怒之下的她,蕭霆軒沒有解釋,反而讓她不要相信任何人。那麼如今呢,他又為何向她解釋?甚至還提到他一向敬重的母親?
疑惑的光色,泛動在眼眸中。忽而想到一件事。
「你跟歐陽宸之間有什麼恩怨?」
蕭霆軒微微一怔,「他跟你說了什麼?」
凌汐涵抬眸看他,水眸波光瀲灧,片刻沉寂其中。
「沒什麼」她目光淡淡看向遠處,「我只是奇怪,以皇上的手段,皇后的睿智,怎能容許無憂城脫離朝廷的管轄?」
蕭霆軒心思一動,深深的看了凌汐涵一眼。她果然聰慧,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看出這其中的關鍵。可能他心裡早有猜測了吧,只是今天才確認而已。
見他沉默,凌汐涵再次道:「禮親王對皇后…」
蕭霆軒眸光閃動,鳳目中微微露出笑意。
「你看出來了。」他早該想到的,連無憂城和大傾之間微妙的關係她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看出端倪,又何況禮親王對母后的心思?
「這也難怪,皇后那樣的女子,天下能有幾個男人不動心?」凌汐涵嘴角一勾,「我只是不解,以皇上對皇后的感情,明知道禮親王對皇后心思不純,又為何容忍他肆意坐大?皇上能夠統一天下,謀略智慧自然是一等一,再加上有皇后輔佐之。縱然禮親王有通天的本事,再加上一個不簡單的歐陽宸。可是皇上想要徹底收復無憂城卻也非難事,不是嗎?」
蕭霆軒不語,目光沉凝中帶著些許寂冷。
凌汐涵仿若未覺,「就算皇上因為朝中大臣對他廢除後宮有所不滿,可是對於國家大事。想必那些老臣也不會在這上面給皇上使絆子吧。」
她目光悠然而靜默,緩聲道:「這些年你和歐陽宸又在爭什麼?瓊華宴的目的是什麼?難道這兩者之間沒有關係嗎?還有,噹噹年天下初定,禮親王卻違背當初承諾,想要從大傾朝獨立。皇上頻頻打擊,後來就因為禮親王妃進宮同皇上皇后深談一晚,皇上就改變主意恢復無憂城的自主權,並且還可以有自己的管轄制度。這對於一個君王,特別是一個聖明的君王來說,根本不合常理。」
她只是根據自己所了解和看見的一切就事論事,可是這一番見解卻讓蕭霆軒再次側目。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通透聰慧。」蕭霆軒長嘆一聲,「也罷,反正這些事情你遲早都要知道。」
「那天在寶華寺你也聽到二伯和八叔的談話了吧。」
凌汐涵點頭,「可是我只聽到前半部分,敬親王身上的蠱是怎麼回事?」
蕭霆軒並沒有回答凌汐涵的問題,而是說道:「當年二伯對母后一往情深,可是母后卻嫁給了父皇。」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聽說過十八年前青州叛亂的事情吧。發動叛亂的賊首實際上是先皇的堂兄蕭華煜。」他沉吟一會兒,「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回去翻一翻史書。那個時候我剛剛出生,又逢時局動蕩。父皇御駕親征,母后又因為難產被送往天山醫治,便讓八叔坐鎮朝堂。數月之後,青州叛亂徹底掃除,而我卻被人擄走。」
他說到這兒沉吟一會兒,「而擄劫我的,是二伯的人。」
凌汐涵驚訝,怪不得敬親王會說他當年對不起皇后,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
「母後為了救我,以自己為人質,被二伯扣押。後來父皇查到了二伯的落腳處,可是卻不想,禮親王先一步查到母后的下落,從二伯那裡擄走了母后,卻在半途中被父皇帶了回來。」蕭霆軒仰頭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父皇愛母后若狂,因此對此事嫉恨禮親王,是以才會頻頻打壓。只是那個時候天下時局初定,還未穩固。加之無憂城兵力強壯,禮親王也非昏庸無道,自然不好相與。經過幾年明爭暗鬥,雙方呈僵持階段。後來禮親王妃入宮。」
他突然沉默了,凌汐涵知道,終於說道了最關鍵的地方,她也不催促,靜靜的聽著。
過了一會兒,蕭霆軒才說道:「禮親王妃說,天下太平,皇室除了我沒有第二個皇子,後宮除了母后沒有第二個妃子。日後我要承襲大統,必然要有所歷練,才可成大器。所以禮親王妃同父皇定下賭約,讓父皇承諾無憂城獨立,禮親王將無憂城城主之位退讓給他的兒子歐陽宸。讓我與歐陽宸各憑本事,日後無憂城是歸降還是獨立,就看我有沒有那個能力能夠讓歐陽宸臣服。」
凌汐涵心思一動,腦海中交錯的亂麻彷彿找到了突破點,層層解開。
「所以,這些年你和歐陽宸看似沉寂,實則卻在暗中較量?」
「嗯」蕭霆軒點頭,「當年禮親王妃提出這個賭約的時候,母后極力反對。可是一向對母後言聽計從的父皇在那一次卻是固執己見,並未有鬆口。母後為此跟父皇賭氣,帶著我出宮,回到了外公家裡,父皇親自出宮將母後接了回來…後來,母后也就默認了這件事。母后怕我們之間的爭鬥會牽連到你,是以從小就教你武功,讓你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凌汐涵明顯的察覺到,蕭霆軒在說道皇上接皇后回宮的時候有所隱瞞,這其中似乎有什麼故事。可是她也知道,蕭霆軒既然沒有告訴她,任憑她如何詢問也無果。
「為什麼你們之間的爭鬥會牽連到我?」這個問題她倒是有些好奇。
蕭霆軒這會兒倒是沉默了,看著凌汐涵的神色有些複雜。半晌,他才低低嘆道:「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他微眯了眯眼,顯然不願意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
凌汐涵心知再問也無果,便又道:「所以這些年皇上才會對無憂城的一切不聞不問,因為那是你的使命和任務,對嗎?」待一切都明朗化,凌汐涵心中非但沒有輕鬆,反而還有著莫名的沉重。她總覺得,這件事非同尋常,其中還隱匿了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跟瓊華宴有著直接的關係。
當然,她絕對不會相信坊間那些關於瓊花仙子轉世之類的傳聞。可既然不是這樣,那麼瓊華宴的創辦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她百思不解。夕陽的餘暉灑落枝頭,將二人的身影投射在青石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竟然奇異的和諧般配。
凌汐涵心中裝著心思,不知不覺間快來到龍琰宮。身邊,蕭霆軒突然開口。
「今日你得罪了姑姑,她一定心有不甘。」
凌汐涵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失聲笑道:「我一直很奇怪,平陽侯看起來不是那麼沒眼光的人,怎麼會娶一個刁蠻的公主呢?難道也是因為貪圖富貴?」她語氣中自然的帶著幾分嘲諷。記憶之中皇後跟朝暉公主可是相看兩相厭,她對這個長公主也沒什麼好感,是以說話也不客氣。
好在蕭霆軒也沒有在意她的出口不敬,反而笑著解釋道:「先皇有八個子女,姑姑是先皇唯一的女兒,自小便得先皇縱容寵愛,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有些驕縱的脾氣。聽說姑姑幼時雖然有些任性,卻並非刻薄刁蠻之人。只是在成年後,又一次她私自出宮,被劫匪綁架,幸得當時剛中舉人的喬勁世解救才逃過一劫。」他忽而想到什麼,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喬勁世跟你父王是同屆舉人,你父王當年連奪文武狀元,喬勁世是武試榜眼,二人其實也頗有交情。」
「我姑姑當時年輕氣盛,又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見到風姿玉郎又少年有為的喬勁世,自然怦然心動。回宮后便央求先皇為她指婚嫁於喬勁世為妻。先皇非常寵愛姑姑,再加之那個時候他也有意重用喬勁世,如果能夠和蘇家聯姻,當然最好不過了。可是當時喬勁世早有一位青梅竹馬的妻子,且夫妻恩愛甚篤。姑姑是長公主,自然不肯嫁與人為妾。於是先皇便想將姑姑以平妻的身份賜婚於喬勁世。哪知姑姑性情剛烈,無論如何也不肯與人平起平坐,非要喬勁世休掉結髮妻子。可是喬勁世也算是個重情之人,根本無意於姑姑,本就不願意娶她。如今又要他休掉自己的妻子,他是斷然不肯的。縱然他氣節可佳,可是先皇卻不容許任何人挑戰皇權,自然震怒,甚至因此遷怒到整個蘇氏。」
「喬夫人余氏是個溫柔端莊的女子,可是家道中落,因著遠親的關係才被收留喬府多年。喬勁世與之青梅竹馬,感情日益膨脹,到最後自然水到渠成結為連理。只是喬老夫人是個勢力的女人,平時根本就不喜歡喬夫人。又知身為公主的姑姑竟然肯下嫁給他的兒子,如若能與皇室結親,那麼蘇氏一族將是何等的榮耀?眼看喬府大難臨頭,她親自去找到姑姑,只要姑姑肯向先皇求情繞過蘇氏,那麼她便允諾自己的兒子休妻娶姑姑為妻。姑姑自然喜不自勝,當即回宮向先皇求情。喬府滿門忠烈,先皇本來也沒有真的想要降罪於整個喬府,眼下見自己唯一的女兒求情,自然順勢饒過了喬府。可是喬勁世卻一定要娶公主過門。」
他說到這兒,微微嘆息一聲。
「誰知喬勁世也是一腔傲骨,誓死不休糟糠之妻。老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迫他休妻。喬勁世雖然剛烈,卻也是個十足十的孝子,眼看自己的母親真的上吊差點命歸西天,不得不忍痛答應,含淚寫下了休書。」
凌汐涵嘴角勾出涼薄的冷諷,並未多言。
「喬勁世因為自己被迫休掉結髮妻子遷怒姑姑,是以在姑姑嫁入喬府後便冷待於她,甚至還接連娶了好幾房妾室。姑姑自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哪裡受過這等委屈?是以她在嫁入喬府後便性情大變,蠻橫無理,囂張跋扈,狠毒乖張。甚至連至始至終站在她那邊的蘇老夫也不放過。她對老夫人不敬,虐待喬勁世與余氏的兒子,欺壓姨娘庶子庶女…喬勁世屢次想要休妻,奈何姑姑的母親麗太嬪心知自己女兒的心性,就怕日後不得夫君喜歡而動了休妻的念頭。是以在姑姑下嫁喬府候便央求先皇給了姑姑一道密旨,無論發生任何事,喬勁世都不得休妻。因此喬勁世就算再不喜歡姑姑,卻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抗旨連累整個喬府。過了幾年,姑姑又生下了安微,性子也稍微改善了些許,只是還是不免的有些跋扈潑辣。」
「母后一直不喜歡姑姑,姑姑尖酸刻薄,總是喜歡跟母後作對,父皇雖然不喜她,但是礙於先皇的聖旨在,卻也是無可奈何。喬勁世縱然心裡對姑姑厭煩,但是看在姑姑給他生了個女兒,這些年又沒有犯下太大的錯誤,也就忍耐了下來。」
凌汐涵嘴角勾起涼薄的笑,「唔,有其母必有其女,這話說得果然不假。」
蕭霆軒看了她一眼,「安微是姑姑唯一的女兒,自小嬌寵。性格也是蠻橫驕縱,刁鑽蠻橫,且從不服輸。」
「你的意思是會尋機報復我。」她眼中流轉著邪惡的光色,喬迎夏根本就是個有頭無腦的花瓶,比起她那個囂張的母親還要不如,根本不配做她的對手。
蕭霆軒輕笑一聲,「安微還有一個惡癖」他看了看凌汐涵清水出芙蓉的容顏,眸光微晃。
「憎恨所有比她漂亮的女子。」
厄?凌汐涵失笑,「看出來了,怪不得她上次想要毀了我的容貌。」
二人說著已經來到了龍琰宮,碧影早已看見二人相攜而來的身影,連忙迎上來,恭敬的行了個禮。
「太子,郡主,你們終於來了,皇後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快進去吧。」
「嗯」二人跟著碧影走了進去,在踏進門口的時候,蕭霆軒湊近凌汐涵耳旁說了一句話。
「不要對母后說起二伯身中蠱毒一事。」
凌汐涵微愕,雖然不解,卻也點頭答應。
剛一走進內殿,就聞得紫檀木的清香飄灑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縈繞不覺。珠簾后,隱隱約約見到一個窈窕綽約的身影。碧影打了帘子走了進去。
「娘娘,太子和長樂郡主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慵懶清冷的女音穿透重重珠簾傳至凌汐涵的耳膜。
很快,碧影就走了出來。
「太子殿下,長樂郡主,娘娘讓你們進去。」
月白色棉細紗帳子垂地,轉過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皇后慵懶坐在寶藍色五福團花的炕褥上。她早已換下了之前那一很環佩叮噹的玲瓏錦服,而是穿上了那一身雪白天蠶金絲羽衣裙。寬大透明的衣袖垂下,蝴蝶樣式的袖口掩蓋下,隱隱可見白皙柔嫩的皓腕。雪色的裙擺上用透明摻熒光粉的絲線綉著朵朵雪蓮花,柔亮的青絲垂至胸口,頭上只用了一根白色的絲帶束著,美到無可挑剔的五官光彩照人。整個人就那麼慵懶的坐著,清新淡雅之中自有一股高貴懾人的氣勢。
此刻她半眯著鳳目,長而微翹的睫毛如蝶衣般投射在眼眶下,眼底沉寂的光色似千古幽譚,含著魔魅的吸引力。
她身邊坐著元傾帝,此刻他也已經換下了朝服,穿了一件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右手懶著皇后不盈一握的腰肢,絕世魅惑的容顏線條完全柔和下來,他看著懷中假寐的女子,幽深魔魅的黑眸承載著永世不化的溫柔深情。
看著這樣美如畫卷的一幕,凌汐涵的呼吸都不自覺的一滯,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聽到聲音,皇后張開了眼睛,妖嬈奪目的鳳目在剎那間迸射出皎若月華的光芒,給她本就絕世無雙的容顏更添動人氣韻。她微微一笑,眼神似清泉流淌,暖入心間。
在那一瞬間,凌汐涵仿若聽到了花開的聲音。這才明白什麼叫做人比花嬌,傾世風華!
身邊,蕭霆軒早已躬身施禮。
「兒臣給父皇母后請安。」
凌汐涵這才回過神來,「長樂見過皇上,見過皇后。」皇上不喜歡她,她還是不要自稱太過親密為好。
皇后緩緩坐起來,「到這兒了,就不必那麼多禮節了。」她吩咐身邊的碧影,「賜坐。」
碧影端來青鸞牡丹團刻紫檀椅,在上面放了粉紅雲錦坐墊。凌汐涵與蕭霆軒落座,等待著皇后開口。
皇后看著淡定的凌汐涵,鳳目流光一閃。
「涵兒,你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她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宮。
凌汐涵淡淡一笑,「皇後娘娘若是想說,自然會告訴涵兒。」
皇后莞爾,「你很聰明。」她看了看身邊的元傾帝,再看了看蕭霆軒。「你們先出去,我有事要跟涵兒單獨談。」
元傾帝蹙了蹙眉,輕聲道:「好吧。」
蕭霆軒站起來,「兒臣告退」
等父子二人離開后,皇后才認真看著凌汐涵。
「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嗎?」
凌汐涵抿唇,水眸蒙上一層白霧。
「二哥真的…」
皇后神色黯然,鳳目中劃過一絲傷痛。
「是,你已死去的舅舅,就是你在那個世界的二哥—冷傲天。」
雖然早已知道這個事實,可親耳聽見,凌汐涵還是忍不住身子一顫。她低著頭,沉默一會兒,聲音微微低啞。
「他很愛你。」說出這句話,她心裡感覺異常複雜。
皇後站了起來,長長的裙擺拖地,她慢慢的走到窗邊。窗台上擺放的玉蘭盆栽散發出的幽香,淡去了她心頭濃重的烏雲。
她看著窗外,眼神悠遠迷茫,沒有說話。
凌汐涵手上拿著芙蓉白玉杯,品了一口頂級的君山銀針,方才淡淡看向站在窗邊那道白色身影:「你…愛過他嗎?」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只是莫名的,她問了。她想知道,這個女人愛過二哥嗎?
皇後身子一顫,她閉了閉眼眸子,仰頭輕嘆一聲。
「曾經…刻骨銘心。」
凌汐涵沉默良久,道:「那…只是個誤會。」
「我知道」皇後轉身,唇邊噙著一抹苦笑。「他早已告訴我事情始末。」
「那你為何?」為何移情別戀?這句話凌汐涵沒有問出口,事到如今,再來問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皇后看穿了她的心思,幽幽道:「在我失足掉下懸崖那一刻起,我跟他就已經註定了沒有結局。」
失足落崖!凌汐涵眸色震動。她一直不明白,一個能夠為了一個男人而選擇跳崖自盡的女人,愛得該是多麼的深沉。這樣的愛豈能因為時空的扭轉而湮滅?原來,她不是為了那個男人的移情別戀而自殺,而是失足…
她閉了閉眼,心中苦澀。
「原來如此。」
皇后看著她,輕聲問:「恨我嗎?」
凌汐涵睜開眼睛,搖搖頭。
「當年是二哥對不起你,若我是你,也不會選擇回頭。」
皇後有些微的訝異,而後神色黯然。
「可他…終究是為我而死。」
「我知道」凌汐涵也站了起來,走到皇後身邊,輕然一笑。「我想,二哥死的時候,肯定很幸福。因為他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而死。」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二哥曾經跟我說過,為了你,他什麼都可以犧牲。」
皇後身子一僵。
「那個時候我不明白,我總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人是為了某一個人而活。可是那天在寶華寺,我見到了敬親王…」
皇后抬眸,目光複雜。
「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二哥的影子。他們都深愛著你,願意為你付出一切。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什麼是矢志不渝」
「矢志不渝!」皇后喃喃的重複這這幾個字,忽而飄渺一笑。
「可惜…這不是我所願。」她目光陡然變得沉痛,「當年…他就在我眼前…灰飛煙滅,可我…卻救不了他。」她的聲音顫抖,眼中浮上朦朧的水光,顯然非常痛苦。
凌汐涵一震,皇后口中的『他』自然是她二哥。沒想到二哥居然灰飛煙滅了,這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逝者已逝」她輕嘆一聲,「二哥在天有靈,也不會想看到你為了他傷心自責。」她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魔力,就是很容易讓人心疼。特別是她哭的時候,讓人有一種強烈的憐惜和保護欲。不止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也不忍心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
她心中輕嘆一聲,這樣的女人,才是男人真正的剋星。難怪,那麼多男人為她痴狂成魔。
肅穆輝煌的宮殿,高掛的牌匾在天邊橘紅色的彩霞照耀下,投射出淡淡的光暈。
八角長亭中,靜坐著兩個修長的身影,目光靜靜的注視著遠方,若有所思。
夕陽漸漸緩落,天色慢慢暗下來。
身後,細微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二人回身,之間霞光照耀下,兩個娉婷身姿相攜而來,臉上都帶著恬淡自得的笑意。
「落兒」元傾帝一見到皇后,眉眼立刻柔和下來,他快速的走上去握住她的手。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他根本無視身邊的凌汐涵,的關切的目光落在皇後身上。凌汐涵自覺的不想做電燈泡,退開幾步。
皇后淡淡一笑,「老毛病了,無礙。」
元傾帝一怔,目中閃過痛楚。
知道他又在自責,皇后岔開話題道:「晚宴快開始了,走吧。我還等著看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呢。」
元傾帝溫柔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想要生日禮物。」他眼中蓄滿了寵溺,毫不避諱的攬住了皇后的腰肢。
「只有小孩子才能有生日禮物嗎?」皇后不服氣的說道。
元傾帝無奈的搖搖頭,「想要生日禮物就走吧」他說完就擁著皇後向前走去,絲毫沒有搭理身後的蕭霆軒和凌汐涵。
凌汐涵站在蕭霆軒身側,看著帝后並立的身影,感嘆道:「他們的感情真好。」
蕭霆軒目光定在元傾帝和皇後身上,眼中浮現淡淡的欣慰,心中卻有些澀然。
「走吧,那些大臣應該已經到了。」
在他們離去后,古木叢邊走出來一個纖細的身影,寧靜的明眸看著那個遠去的白衣男子,臉上閃過痛楚之色。她手中的絹絲錦帕已經被她絞得不成樣子。
身邊的丫鬟目露不忍,「小姐…」
她苦笑一聲,「青曼,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不是的,小姐。」青曼心疼的看著凌汐晴,「太子殿下,他總有一天會看到你的好的。」
「是嗎?」凌汐晴目光迷離,神思已然飄遠。
「二姐」一個淡雅的聲音響起,凌汐晴目光一閃,已經恢復了沉靜。轉身,看著正慢慢向她走來的女子。
身穿縷金百碟穿花桃紅雲緞裙,蜜合色細碎灑金縷桃花紋錦長衣,頭上梳著美麗繁複的飛星逐月髻,髮髻上斜插紅翡滴珠鳳頭釵和一隻明晃晃的羊脂白玉蘭花步搖,耳鬢兩處點綴著珊瑚玳瑁綠松石寶結。耳旁戴著鑲金紅寶石耳環。清秀雅緻的容顏上微施粉黛,淡然如水的眸子醞釀起點點笑意,足下是一雙綉梅花月牙緞鞋。整個人的裝扮既大方又高貴,既美麗又不艷俗。
凌汐晴微微訝異,這個從來都喜歡素凈淡雅的八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招搖了?
然,當她的目光落到凌汐珍頭上那隻羊脂白玉金步搖的時候,瞳孔微微一縮。
「八妹怎麼會來這兒?」她臉上掛著溫柔得體的笑容。
凌汐珍向來冷淡的容顏現出淡淡的笑容,溫暖和煦如三月春風。她看了看已經消失在拐角處的凌汐涵和蕭霆軒,眸底似乎有落寞之色閃過。
「那二姐又怎麼會來這兒呢?」她語氣有些低落,「二姐」她茫然的抬頭看向凌汐涵二人消失的方向,「太子殿下…好像很喜歡三姐呢。」她咬唇,嬌弱的容顏有著淡淡的悲傷。
凌汐晴驀然一震,眼中有快光閃過。平靜的臉色剎那的破裂,聲音有些冷漠。
「皇后喜歡三妹,太子殿下只是把三妹當做妹妹一樣疼愛。八妹,你想多了。」
「是嗎?」凌汐珍收回茫然的目光,微微一笑,眸光清澈而純真。
「呵呵…不說這些了,我們先走吧,晚宴快開始了。」她長睫垂下,掩蓋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芒。
「嗯」凌汐晴的臉色不若平時的雲淡風輕,眉眼中似乎多了一分凝重和慌急。
凌汐珍走在她身邊,唇邊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二姐,你終究也有亂了心的一天。
晚宴是在金鑾殿舉行,此刻所有大臣極其家眷早已到場,歡聲笑語不斷。
當凌汐涵和蕭霆軒並肩走進來的時候,所有喧嘩聲戛然而止,紛紛瞪大眼睛看著二人。幾乎有所女子都嫉妒的瞪著凌汐涵,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
凌汐涵表情淡然,絲毫不放在眼裡。突然,她感受到一股弒殺冰冷的視線。她抬眸望過去,捕捉到歐陽含煙眼中還未完全隱藏的森冷毒辣。
她嘴角微微勾起,輕聲對身邊的蕭霆軒說道:「我好像成為眾矢之的了。」
聞言,蕭霆軒鳳目微微一掃,那些冰寒的視線霎時三百八十度的轉變,個個嬌羞滿面,愛慕的眼神落了一地。而歐陽含煙,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緒,在看到那些女人痴然的眼神時,眼中再一次散發出冷意。就憑這些賤婢,也配肖想她的軒哥哥?
「跟你走在一起太不安全了」凌汐涵唇瓣含笑,走向忠義王府那一桌。蕭霆軒看了她一眼,眼中笑光一閃而過,而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凌汐雲立刻湊近凌汐涵,「三姐,你剛剛去哪兒了?」她好奇的問道,眸底劃過暗沉的光。
「隨便走了走」凌汐涵目光瞥過並肩而來的凌汐晴和打扮得莊重得體的凌汐珍,目光微漾。
緊接著就聽到一聲高喊,「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於是在一片朝拜聲中,內廊中走出兩個人,男子貌若天人,女子風華絕代。二人相攜而來,坐到高坐上。
「平身」元傾帝還是一身月白色長袍,眉眼間威儀橫生,幽深古譚的眸子微微掃過跪在地上的眾人,聲音冷漠沉穩。
「謝皇上」文武百官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而後由上到下各自送了賀禮。古玩珍寶,明人字畫…數不勝數。按照慣例,帝后的生辰,除了百官要送賀禮以外,他們的家眷也要送上賀禮。
同樣,送禮也要按照身份的高低依次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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