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脫韁野馬
相比起都已經打算直接轉身貼上塔門自裁的廖曉嘯,青岩自己這邊則要安逸得多。
他並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困窘境地,廖曉嘯布下的禁制之內靈氣充裕,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有什麼不妥。
恢復成淺綠色的平靜識海再一次波動起來,這一次,青岩清楚的感覺到了識海傳來的歡欣,原本不明所以的青岩瞬間心中略微一頓,福至心靈,頓時便恍悟了如今的情況。
識海隨著心跳的頻率鼓動著,青岩隱約能聽到鑽進體內的靈氣欣悅愉快的歡呼。
體內的元力超脫了原來平穩安逸的運轉,如同飢餓了許久的虎狼一般,迅速的將外界吸納進來的靈氣吞噬同化,馬上融在一塊兒匯成奔騰怒號的江河,順著熟悉的路線直衝而下。
這一次,丹田之中的金丹不再如同當初一般毫無準備。
它在識海開始波動的瞬間,便加快了旋轉的速度,注入丹田之中的元力它一絲都沒有放過,盡皆吞了個乾淨。
但到底它的承受十分有限,不多時,鼓脹的金丹外殼再一次被撐裂開來,露出了中心那點瞧起來十分脆弱的明光,那一點明光在淺綠色的元力之中顯得格外的明亮。
青岩神魂一震,清心靜氣口訣不斷,將道台周圍不斷圍聚上來的霧氣驅散,守得清明。
相比起上一次迷糊的突破,這一次青岩卻是十分清楚的看到了自己丹田之中的模樣。
丹田之內,丹殼碎裂,一粒光點將所有行至丹田的元力鯨吞乾淨。
他一愣,神識伸出去略微觸碰了一下那點明光,被其中包含的清冽靈氣洗刷得精神一爽,頓時覺得神思清明了不少。
但顯然的,那粒光點並不喜歡這種觸碰,它稍微往後縮了縮,縮的同時還不忘將之前漏掉的一些元力拽回來吞掉。
青岩的神識一頓,怔了一瞬,便收回了在丹田之中的神識。
方才與那光點接觸的瞬間,他隱約瞧見了裡邊孕育的小東西。
他知道金丹之後便是元嬰,而元嬰便是從那金丹之中孕育而來,但即便是知曉將會如此,在真正看到一個不過拇指大小的金丹之中,卻蜷縮著一個已經成了形的嫩白色元嬰時,青岩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不自在。
這看起來就像姑娘生孩子一樣,如今在他一個大男人身體之中也有了這小東西,著實讓他有那麼一絲尷尬。
只是這尷尬大約沒有人能夠理解他。
青岩從來沒有擔心過這一次進階是否會成功,他對這一次相當的放心。
巫邢曾經對他說過,進階之時千萬要有人在身邊護法才好,若是被外物打斷,輕則進階失敗,重則經脈逆行,精神受創。
巫邢說的時候十分嚴肅,而事關實力的問題,青岩自然也十分認真。
恰巧的是,此次進階,雖說身處這試煉困境之中,卻有極為可靠的人為他護法。
青岩信任廖曉嘯,有廖曉嘯庇佑此次進階定然是安全的,若是有危險,也該是來自他本身進階之中要歷經的困難才是。
塔外,廖曉嘯看著被自己禁制籠罩的屋子,齜牙咧嘴的蹦躂著。
少年的手掌伸出了鋒利的爪子,他看起來十分想撓撓他身後的寶塔以解己身的憂慮。
比如自覺撲上塔一了百了什麼的。
而正在他滿臉悲戚打算以身投塔的時候,後方的屋中現出了幾道人影。
廖曉嘯一愣,下一瞬反應過來是那葯起了效用,當下心一橫,揮手再一次給青岩的屋子下了好幾道隔音禁制,確保這座塔塌了,那裡面都聽不見聲音,這才拍拍手,回頭鑽進了塔邊的樹林之中。
心智不堅之人極易蘊養出十分厲害的心魔來,而他們也極為容易收到心魔的蠱惑,並馴服的順從心魔的蠱惑。
就比如這頭兩個冒出了頭的人,他們在門前相互對視了好一陣,彼此之間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貪慾和渴望。
廖曉嘯把玩著手中的瓶子,嘴角掛著涼薄冰冷的弧度,將那小瓷瓶收了回來,抬頭看著相遇的兩人,卻無心看好戲,糾結的視線不時挪向青岩的房間。
那方兩人卻是有了動靜。
他們極為客氣的相互打了招呼,其中一個向塔的方向走來,另一人在其背後,看了許久,待得前面那人轉頭,轉瞬便祭出法寶打了起來。
廖曉嘯咂了咂嘴,對那些人類的善變與狠絕,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相當佩服。
出竅之期的兩個人打鬥,動靜自然不會小,還呆在房內的那些人原本隱隱也被勾動了心思,聽見聲音,便連忙跑了出來。
而周圍的靈氣盡皆被攪亂,即便是那些心智頗為堅定,想要安心修鍊的人,也不敢隨意觸碰此刻紊亂暴烈的靈氣。
那些人只要稍稍在心中將事情過了一遍,便明白了這兩人打起來的緣由。
但他們看起來並不願意幫助其中任何一方,對於這些醫者而言,大約這兩人斗得兩敗俱傷才是最好的。
要知道,人越少,他們自己活著並且得到那塔內萬花絕學的機會便更多。
抱著這份心思的人不少,即便是有心想要幫襯的人,在周圍人如此的表現下,同樣的選擇了沉默。
當然,心智不穩之人亦是有的。
廖曉嘯眯著眼看著那些人,果不其然,不多時,便有一人祭出法寶,紅著眼轉頭沖向了那座塔。
那打鬥的兩人頓時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那個駕著飛劍沖向寶塔的人。
正在那人將要推門的瞬間,一道刺眼的紫光一閃而沒,緊隨而來的便是震耳發聵的雷鳴之聲,讓人頭腦發懵,神魂巨震,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廖曉嘯在極為靠近寶塔的樹林中,同樣晃了晃有些不清醒的腦袋,手中一掐訣,發現禁制之中的人並無異常時,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那群人沉默的看著這個不過一息之間便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化作了灰燼的人,心中對那座塔的忌憚再一次加深了一層。
然而不巧的是,外界靈氣雖然混亂,但其中含著的藥粉伴隨著紊亂的靈氣與空氣,死死地沾上了那幾人,不多時便侵入了其識海之內。
一時之間,剛安靜下來不足幾息的試煉之塔外,再一次變得喧鬧起來。
之前護著那莊家醫者的幾個人也赤紅了雙眼,似乎下一秒就要去拚鬥一番。
那莊家之人眉頭緊皺,強自壓下心中莫名蠢動的慾念,看了那幾人一眼,眼神一沉,語帶元力輕斥一聲,見那幾人眼中赤紅消退些許,這才略微放下了心。
雖然沒有到他想象中的那種效果,但對比起那些雙目赤紅,眼中除卻貪慾全然沒有了其他神採的醫者,這些還能夠維持住理智的人顯然要好得多。
醫者本身修習的功法相對於大部分修者而言,攻擊性是十分小的,即便是他們的元力,用以攻擊的時候,在那些修者眼中也顯得十分綿軟無力。
醫者的元力始終少了一份銳氣,而這份銳氣,在各種攻擊術法中卻是極為重要的。
醫者不擅長拚鬥,然而他們的從各種方面而言,對自己身家性命的保護卻是比之修者要來得更加重視一些。
要知道,醫者,即便是散修醫者,也是絕對不缺法寶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東方宇軒那份不求回報的品德,名聲顯然是比不過性命重要的,所以他們通常都會向前來求醫的修者索要一些自己需要的法器。
出竅期的醫者所擁有的法器自然不少,攻擊與防禦不成正比的結果,就是他們誰都拿不下誰。
幾個人不能拿彼此如何,又不敢去碰那座寶塔,最終只能尷尬的在塔門之前對峙。
而那莊家醫者卻是手中掐訣,將視線落在了青岩呆的那座屋子裡。
「如何?」
「屏息凝神,切斷靈氣,停止元力運轉。」莊家之人開口道,「是亂魂草。」
那幾人一怔,霎時間便將所有會傳播藥力的渠道都堵上了,臉色變得相當糟糕起來。
這亂魂草,他們都是醫者,自然是知道的效用,當然他們也知道,這東西留在體內,終究是個禍患,還是早些想個辦法祛了為好。
只是如今這周圍的靈氣盡皆染上了藥性,他們顯然打坐調息還不知染上了多少,想要驅那亂魂之毒,卻是十分困難的。
而遠處呆著的廖曉嘯,面色同樣一沉,看著其中那莊家之人,手中一翻,獸骨出現在他手上,泛著黃白顏色的獸骨看起來並不鋒利,而能在一個合體期之人手中的法寶,卻是沒有人敢輕看的。
那莊家之人原本正打算抬步向青岩那間屋子走,卻在邁出去的瞬間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危險的氣息,頓時收回了步子,向身旁幾人使了個眼色,帶著他們往上風處走去。
廖曉嘯眼一眯,掂了掂手中的獸骨,冷哼一聲,悄無聲息的踩著步子,向那些坐在上風處安心調息起來的幾人靠近。
屋內。
青岩丹田之內那點明光脹大了幾分,已然有了銅板大小。
而那粒光點終於停止了對元力的吸收,光芒逐漸暗了下來,暗金色的丹殼在充足元力的蘊養下快速的附著起來。
青岩看了一眼金丹旁邊的玉骨笛,略一猶豫,還是沒有聽巫邢的,將這笛子煉化,做自己的本命法寶。
到底玉骨曾經是一隻大妖,青岩不只是擔心自己壓制不住,而是他隱約覺得,日後玉骨還會有一番大際遇,若是化作了他的本命法寶,便不會有那番自由,白白錯失良機。
斷人氣運是要遭報應的。
而正在他猶豫之時,其經脈之內,好幾股元力匯聚任脈之中,擰成一股,幾乎化作了水柱的凝實的元力,帶著呼嘯之聲與幾乎撐破經脈的疼痛,狠狠的撞在了剛凝結出了丹殼的金丹之上。
而這股元力並沒有被金丹吞噬,它在經脈之中橫行,其上似乎有無數小小的漩渦,吸收了體內的元力之後,甚至透過了血肉,直接吸納起外界的靈氣來。
青岩在端坐道台之上,略微分出一絲神識來看著體內幾乎凝實得如同濃稠粥湯一般的元力,被其掃過的經脈疼痛不已,卻有不少淺綠色的元力遺留下來,細緻的修復著被傷到的經脈,而還未來得及徹底修復好,下一波元力的衝擊又到了。
青岩心知這是每個大境界都會要經歷的經脈拓寬。
拓寬了經脈才能接受更多的元力,才有符合境界的渾厚元力蟄伏在體內。
而那些粗壯的元力沖刷過經脈之後,一波又一波對丹田之中那個銅板大小的金丹的衝擊,一直沒有停頓。
不知過去多久,正在青岩被開拓經脈的疼痛折磨得滿頭大汗之時,剛凝出丹殼不久的金丹,再一次裂開了一條縫。
縫隙之中露出了內里蜷縮著的元嬰,它伸出了一小截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嬌小手臂,向青岩神魂所在的方向抓了抓,看起來格外無助。
青岩瞧見這一幕,精神一震,知道這突破的第一步是終於邁了出去。
當下便一邊凝神調動體內的元氣,衝擊著頑固不退的丹殼,一邊吸收外界的靈氣,補充著體內露出了一隻小手臂的元嬰毫不客氣的索求著的元力。
而這一自主的吸收,便出了問題。
青岩驚詫的發現,周圍的靈氣已然被抽空,外界卻沒有一絲靈氣透進來,本該在他身邊的廖曉嘯也不見了蹤影。
沒有靈氣便無法再產生元力。
發覺此刻窘境,青岩神思一亂,原本溫馴聽從他調度的元力頓時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經脈之中胡亂的奔跑起來。
奇熱小說網提供青岩萬花無彈窗高品質全文字章節在線閱讀,高速首發最新章節,文字品質更高,如果覺得奇熱小說網不錯請幫助我們宣傳推薦本站,感謝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傳都是我們高速首發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