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3他下不來
對於巫邢來說,青岩稱得上是一個相當特殊的人。
從青岩出現在他眼前起,之後發生的事情彷彿就是在為他未來的成功鋪墊一般。
巫邢不知道這到底是白澤本身運道給予他身邊之人的福運,還是他在經歷過之前的壓抑之後本就該迎來的一次天道的眷顧。
但不論是什麼,他都希望能夠將青岩留在身邊。
巫邢想要得到青岩,不僅僅是因為他身為白澤以及他的醫術,魔尊大人搓了搓下巴,眯著眼,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感受,但他卻一貫遵從自己的內心。
他不會允許青岩進入其他陣營,以巫邢的能力,他完全能做到在這川彌——或者說,在上鴻天界之下的小世界之內,讓青岩除了他這裡之外,無處可去。
青岩的回答,巫邢是很滿意的,他也不想將青岩逼到無路可走之後才委屈的投進他這一方,這樣的話,實在是有傷感情。
青岩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確定黑豹帶著阿甘不緊不慢的綴在他們背後,才放鬆了心情,面上僵硬的笑容褪了,低下頭揉了揉臉。
這一旦被綁上,再脫離巫邢的陣營做些什麼可能會威脅到他們的事情,便不是一句抱歉能夠說清的了。
普遍的,人們習慣將這種行為稱作——背叛。
這兩個字太過沉重,光是想想青岩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即使不樂意被這麼綁著也沒辦法,站在巫邢這邊總比被某個聽都沒聽過的什麼勢力收去了要好得多,順其自然便是正道。
巫邢偏頭看他,順便回頭瞅了一眼黑豹倒拎在手裡的阿甘,問道:「那是何物?」
青岩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扭頭看向前方。
「瞧著倒是頗為精巧的模樣。」巫邢又道。
青岩悶聲不響,目不斜視。
巫邢也不惱,眉頭一挑:「怎的?還賭氣不成?」
呵呵。
青岩這次倒是不再壓抑著自己了,他眼光一斜,輕哼一聲,道:「怎敢?尊者一方大能,我……」
「叫巫邢。」巫邢打斷了青岩的話。
「……」青岩依舊斜著眼瞅他一陣,又收回視線不做聲了。
因為怕被自家尊者扔在魔氣匱乏的川彌而導致修為停滯不前的幾個魔修,好不容易趕上了他們的腳程,還沒來得及對黑豹的人形表達些什麼,就被自家尊者這句話甩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黑豹狹長的眼睛掃他們一眼,順手拉上了又要掉隊的幾人,低頭看了看手裡拎著的阿甘,視線在發怔的魔修和已經放棄了掙扎抗議的阿甘之間打了幾個轉,最後撇撇嘴,打消了將阿甘扔給後面那幾人的想法。
巧合的是,巫邢慣用的幾個魔界與川彌交匯的空間點其中之一,便在與嘉靈山脈附近相去不遠的地方。
否則即便是廖曉嘯,也沒法兒做到在一日半之內便從魔界趕到嘉靈。
青岩看著巫邢手中匯聚成形的散發著極強的戾氣的黑色圓球,那足有一個成年人的腦袋大小,內里翻滾著濃黑如墨的元力,隱隱還散發著一股腥氣,即便是巫邢已經給他下了一道禁制,也讓他不自禁的想要往後退去,避其鋒芒。
這便是巫邢的力量,即使只是蓄力,也足夠讓他一個小小的元嬰期心生畏懼。
巫邢似有所感,看了他一眼,遞了一個安撫的眼色。
待得後方幾人皆到了背後,這才沉聲暴喝,將手中的墨黑色圓球送向虛空中一點。
那團黑色悄無聲息,卻氣勢駭人。
它輕飄飄卻極為快速的襲向了巫邢目光中那一點,然後停滯下來。
虛空之中出現了不少極為細小的裂痕,以那顆圓球為中心,就如同被鎚子鑿開的琉璃瓷器一般,逐漸剝落,露出了內里更為幽深的黑色。
從那黑色之內,泄露出吞噬的力量與濃烈的魔氣,僅僅只是一眼,便讓青岩感覺安穩呆在體內的元嬰都要被吞了進去。
青岩看著那逐漸剝落的空間,連呼吸都微微停滯了下來。
這場面像極了久遠之前他幻想過的世界末日。
雖然青岩不想示弱,但那股吞噬之力極為可怖,頂著氣勢堅持不過幾息,他便有些頭腦發矇,不再猶豫,躲到了巫邢身後。
為了逞強而致使自己受些什麼暗傷,顯然是划不來的。
巫邢對於青岩這種直白的依賴表現十分受用,連一貫在下屬面前表現得冷然的神色也略微放鬆了些許。
幾個魔修看了頂頭上司幾眼,最後扭頭與臉色有些蒼白的青岩對視。
……還真是托這個人的福。
青岩被看得莫名其妙。
「走。」巫邢等了一陣,反手將青岩自背後拽了出來,給他套上一個指環,拉著他往那黑黢黢的入口走去。
青岩低頭看了一眼被巫邢套進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心情相當微妙。
穿越世界與世界之間的壁障並不容易,即便是這些大乘之期的魔修,在前方有巫邢開路的前提下也尤為艱難。
相比之下,走在最前面本該承受最大壓力、並且修為低微的青岩卻並沒有表現出有任何為難的模樣。
他依舊瞅著手中的戒指,這一次心情不再那麼微妙了,這戒指竟然能夠讓他安然的抵擋住來自周圍空間的壓力。
背後幾個辛苦抵擋的魔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如芒在背,讓青岩打了個寒噤。
特權階級就是這麼可恨。
通道很長,周圍極靜,因為修者一貫喜歡內息的緣故,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青岩隨著巫邢往前走,半晌,他開口打破了寧靜,偏頭問道:「為什麼你在川彌現身的時候,仙帝沒有直接下來?」
問完,他就聽到背後幾人倒吸一口涼氣。
幾個魔修瞅著青岩,看著這個敢直接在魔尊面前提仙帝的人,眼神從羨慕嫉妒恨直接上升成了哀悼。
可惜讓他們失望的是,在青岩問過之後,巫邢並沒有生氣的跡象。
「因為……」巫邢開口解釋,卻頓住了。
幾個魔修不禁豎起了耳朵,連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
青岩一愣:「什麼?」
巫邢面無表情的掃過背後幾個人,一抬手下了隔音的禁制,留下幾個魔修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在一邊撓心抓肺。
黑豹在一邊瞅著他們,打了個呵欠。
「他下不來。」巫邢道。
青岩疑惑:「為什麼,你能來川彌,為什麼他不行?」
「川彌與上鴻天界中間,隔著妖界的惑亂淵。」巫邢解釋道,「妖界對上鴻天界並不友好,仙帝若是經過妖界,定然是要引起一番混亂的,他想要離開,最快的方式便是借道與其交好的鬼界。」
青岩一愣,「那也不是下不來。」
「鬼界與各個小世界都有交集,因為小世界數量不少,所以每個小世界與鬼界的交匯點,僅有一個。」巫邢很想笑一下,但一想到那幾個屬下還在,便依舊板著一張臉,「不巧,與川彌的交匯點旁邊,便是魔界的一個入口。」
任何人在穿過空間壁壘的時候,被突然冒出來的人騷擾都是有危險的。
別人不用太過於努力的襲擊他,只要將其身邊固定好的空間通口重新打破,能夠絞碎吞噬一切的空間力量也足夠讓仙帝和巫邢這種修為的人喝上一壺。
運氣不好的,就直接死在裡面了。
「這麼說來,上鴻天界的位置還真是尷尬。」青岩總算知道為什麼巫邢和大部分魔界之人只喜歡在川彌蹦躂了,「那你又不怕自己在這空間之內出事?」
「出過事了。」巫邢道。
青岩呆怔,輕咦了一聲。
「便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前,你該不會以為,這川彌之上的修者,有能力將我傷成那樣罷?」
青岩迷迷糊糊的意識到了什麼,略微猶豫過後,還是沒有問出來。
魔尊大約與仙帝一樣,其行蹤定然不會被太多人所掌握。
能夠讓巫邢放下心來交代行蹤的,大約就是那幾個心腹,而在穿越空間這種的危險時候出了事,不用過多的思索什麼,也能夠知道大約是出了內奸。
青岩面色微動,抬手拍了拍巫邢的肩膀,覺得眼前這人實在是挺悲劇的。
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臉,道:「你之前那傷,看著可不像是空間之力所傷。」
空間之中的力量多為吞噬與撕扯,而巫邢之前卻是利器所傷。
很明顯是打鬥之後所遺留下來的痕迹。
巫邢看了他一陣,卻是不再說了。
人人皆知他與仙帝不死不休,但個中緣由,卻並不為人所知。
小世界中廊坊傳聞自然是將仙帝的形象塑造得極為高大,而巫邢便成了每個話本中都必須要有的一個反面角色——更何況他那至尊之名的前綴,可是「魔」之一字。
巫邢自認還沒有與青岩交心到能夠將私密都交代出來,即便說了,這人此刻除卻醫術,對他也沒有任何幫助。
青岩感覺手中一疼,低頭瞅了一眼被巫邢緊緊扣著的手,抬頭再看巫邢的模樣,便知道自己大約是踩到了巫邢心中的隱秘,便收了聲,安靜了下來。
魔界之中血月高懸,即使是白晝之時也極為昏暗。
許是為了符合其魔界之稱,各種各樣的植被與生物都長得猙獰萬分,爭鬥和掠奪在起伏的峰巒之中上演,不時能夠看到沒有樹木遮掩的地方,魔物正蠶食著失敗者余留下來的**。
魔界之中地廣人稀,隔上好幾百里也不見一座修者的洞府。
除卻昏暗的天空與衝天的血光之外,這裡的一切似乎便是野獸世界的翻版。
弱肉強食,叢林的法則。
巫邢帶著青岩自魔界上空一晃而過,下方的魔物毫無所覺,依舊大嚼著今日捕獲的獵物。
「這便是魔界?」
「怎的?可是後悔了?」巫邢問,不待青岩回答,又道:「可即便後悔了,你也沒有辦法自我身邊脫身而去。」
青岩難得翻了個白眼,吊著一對死魚眼瞅他,道:「我只是沒想到,這裡比起想象中的要容易接受一些。」
巫邢看著前方被濃厚瘴氣籠罩的區域,不放心的又在青岩身上套了幾個禁制,頗感興趣的問道:「你想象中的魔界該是如何?」
「大概……」青岩想了想,「大概就是血流成河屍骨遍地怨氣滔天……之類的樣子。」
巫邢嘴角一抽,「那是鬼界。」
「恩……那以後千萬不要去鬼界。」青岩點了點頭,語調輕鬆,看著眼前主動避讓開來瘴氣,頗有些好奇。
「裡面便是魔宮。」巫邢道,「這片瘴氣極為危險,就算是常年在瘴氣之中存活的魔物,碰到了此處的瘴氣,也會轉瞬便全身潰爛而亡。」
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尊者大人,到了。」背後一個魔修出聲,提醒巫邢。
雖然尊者大人如此放鬆的模樣實屬難得,但也不能將他在眾多魔修之中的形象破壞掉。
他們幾個心腹看看便足夠了,其他人,還是乖乖享受尊者大人的威壓為好。
上位者最需要的,是敬畏仰慕他的屬下,而最好的,便是將他奉為信仰的信徒。
巫邢應聲點頭。
周圍是瘴氣快速褪去,在徹底脫離瘴氣的瞬間,胸口的沉悶頓時一松,迎面撲來一陣清冽的靈氣,竟是比之之前試煉之中的靈氣還要濃厚上不少。
這還是最外圍的、與瘴氣相接的地方。
該說,不愧是供給魔尊的宮殿,怕是比之上鴻天界相去不遠。
可魔修所需要的,難道不是魔氣?
青岩相當不解,剛想開口問,抬頭視線便掃到出門來迎接巫邢的眾多魔修。
這群魔修修為不低,能呆在魔宮之內,怎麼著也會是大乘期之上的修為,而在這魔界之中,能夠在魔界尊者手下做事的,地位也不會低到哪兒去。
這群人即便不運力,其本身所帶的氣勢也極為強悍。
更何況這群人還是魔修,身上的戾氣和血腥隨便站出一個來,都足夠將一個分神期的修者駭的心神不穩。
就算是有巫邢護持著的青岩,一時之間也沒辦法抬頭直面這些人的鋒芒。
事實上,被氣勢一震,青岩連疑惑的心思都沒有了,趕忙想要抽回還被巫邢握著的手。
巫邢眉頭一皺,卻是用力拉住了青岩,不讓他後退也不讓他將手抽回來。
青岩被周圍的視線看得心裡發毛,簡直想一腳踹上去。
但很明顯他做不到——尤其是在這群巫邢的屬下面前,這麼做根本就是自找罪受。
巫邢見青岩掙扎不斷,眉頭一皺,絲毫不避忌那些屬下,道:「慌甚麼?」
青岩抬頭看他,又看了前方那些人一眼,越發的想退縮了。
他真的不習慣被這麼多人看著。
應該說,他真的不習慣被一群強者這樣圍觀,簡直就像動物園裡供給遊人觀看玩樂的動物一樣,毫無反抗之力,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的曝晒在這些目光之下。
實在是太尷尬了。
巫邢沒有得到回答,卻輕易的看穿了青岩的退縮。
他眉頭一皺,轉頭冷冷的掃過那群出來迎接的人,道:「自即日起,本尊之下所有人,見到青岩,皆需尊稱東方先生。」
青岩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巫邢。
而站在隊列之前的幾人,眉頭霎時也皺了起來,看向青岩的目光卻帶上了幾分思量。
東方這個姓氏,大家都懂的,而能讓尊者如此重視的,該不會真的是……
其中幾人看青岩的目光頓時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至於為什麼蠢蠢欲動嘛……
巫邢眼刀向那幾人狠狠的甩了過去,一字一頓:「若有不敬者,當斬!」
此話一出,青岩頓時被那些魔修的目光紮成了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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