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魔5魔身蘇醒

6魔5魔身蘇醒

青岩極少去巫邢的寢殿,除卻最後一次拔除毒根之時,主動要求進入巫邢的寢殿為其醫治之外,都是巫邢主動來找他驅毒。

也託了巫邢的福,現在魔宮之內沒有幾個人不知道他是萬花弟子了。

青岩覺得這大概是巫邢將他強行留在魔宮裡的手段之一。

即便是規則如此嚴苛的魔宮之內,也肯定是有內奸和探子的,青岩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安插了眼線的大勢力大約都會知道有他這號人。

不過對於這些,青岩並不太在乎,他在這魔宮之內會一直呆到有足夠的實力為止,相對來說還是十分安全的——大概。

青岩想到之前的那個侍女,不禁有點心裡揣揣起來。

看那樣子,想必那侍女背後的人是個急性子,他才剛來不到兩天就直接當著他的面出了問題……

但顯然,現在並不是憂心這些的時候。

魔宮之內有多少暗探並不是青岩需要關心的,而對於青岩來說,他在魔宮之內的保護傘是現在正躺在床上,面無人色,連嘴唇都發白的巫邢。

這個人此時看起來滿臉死氣,格外嚇人。

青岩看了周圍圍聚在一起防備的看著他的「重臣」們,嘴角癟了癟,之前他給巫邢療傷的時候,他們可不是這種態度。

「在我昨日拔毒之後,還有誰進入了巫……尊者大人的寢殿?」青岩垂下眼給巫邢把脈,一邊問道。

那些魔修相互彼此看了幾眼,卻都搖了搖頭。

青岩深吸口氣,巫邢的寢殿不只是他不太樂意進來,就是他的大部分屬下也不多麼願意進入。

這裡空曠冰冷而且毫無人氣,哪怕魔修大多是些孤僻性子,也禁不住這樣冰涼的空氣。

難為巫邢能夠一直呆在這裡。

巫邢脈相極虛,在先前拔除毒根之後雖然虛弱了不少,但也不至於到這種幾乎感受不到脈相的程度。

青岩眉頭皺了起來。

那毒根方一離體便散了,之前青岩在周圍稍作清理便離開了巫邢的寢殿,而現在,他卻不得不懷疑那潰散的毒根對人有這樣的影響。

畢竟,當時他還特意交代了巫邢,記得呆在寢殿里不要出去,免得在虛弱之時被有心之人逮著了機會下黑手。

如今看來那黑手並不在其他地方,而就一直在寢殿之內。

青岩手中元力光芒一閃,迅速的順著巫邢的經脈走了一遍,最終在其心脈之處停下了。

「……」青岩回頭看向那些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的魔修,一字一頓的道:「我再問一次,誰在我拔毒之後進了寢殿!」

巫邢的心脈被一股濃烈的瘴氣所籠罩,不是其他的,恰恰便是之前從外邊兒來時遇到的瘴氣壁壘那兒的瘴毒。

魔界之中的瘴氣在各個地方各有不同,就如巫邢所說的,魔宮之外的那些瘴氣,是整個魔界之中最毒的。

「誰碰過血鴉珠?」青岩問,看向那些神情莫測的魔修,低頭給了巫邢一個春泥護花保住心脈,抬頭露出一個涼涼的笑來,「若是你們想要魔尊死,或者想要被他界派來的內奸弄死,便瞞著吧。」

青岩知道,魔修重欲。

他們隨心而為隨性而行,不喜歡受到什麼約束,然而這麼大一個世界,必須是要有秩序的。

而魔修們,通常都喜歡讓別人遵守自己的規則,而非屈從於他人的規則。

可惜,事情總是不可能一直如他們所願。

巫邢這個立於頂端、讓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尊者」,將魔界的規則訂得死死的,若有不從者,便會像那些個消逝在魔界之中的十三個主城一樣,灰飛煙滅。

巫邢不死,他們在這魔界之中便只能遵循他訂下的規則。

現在,這個訂立規則的龐然大物倒下了。

這樣的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不禁讓其中一些人開始蠢蠢欲動。

「你是說我們之中有內奸?」一個魔修終於忍不住出了聲,那是個長相美艷的女子,穿著暴露,卻不可否認的讓人感到十分驚艷。

她譏諷的看著青岩,視線落在巫邢身上時卻顯出一絲隱約的擔憂。

「莫不是你自己醫術不精,出了什麼問題,才將這一切推到了所謂的『內奸』身上罷?!」

青岩聞言,抬頭看著她,又默不作聲的低下頭來,抽出隨身帶著的銀針,將巫邢的外袍與上衣扒了,手中銀光翻飛,施起針來。

明顯的,巫邢的這些所謂「重臣」,沒幾個對他是真的忠心耿耿,對比之下,不靠譜的廖曉嘯的忠心恐怕是其中佼佼了。

也難怪巫邢會如此容忍廖曉嘯,青岩想。

「血鴉珠一貫是由尊者大人自己掌控的,我們也並不知情。」又一個魔修站出來,他視線在青岩身上轉了幾轉,說完這句便重新退了回去,在眾人的視線之下退了回去,老神在在的神遊去了。

青岩看也沒看那人一眼,額頭上逐漸沁出豆大的汗珠來。

世人所傳萬花谷太素九針之鋒針,能活死人肉白骨,從閻王手上搶來命,雖然有一定的誇張,但也並非是全然錯誤的。

修習太素九針到頂峰的萬花弟子,完全能夠有把握,將一個重傷到只有一口氣的人拉回這紅塵之中來。

靠近床的窗口黑影一閃,之前遍尋不到的黑豹突然出現在床邊,抬頭看了床上的巫邢一眼,轉身面對著那些目光複雜叵測的魔修,齜了齜牙,趴在青岩腳邊上,尾巴卷上了他的腳踝。

青岩感覺手下的身體肌肉動了動,正欲繼續下針的手一顫,心也跟著掂了三掂,面上卻擺出一副從容姿態,掀了掀眼皮,道:「我知道你醒著,不想死就別動。」

言罷,青岩額上汗珠滾落下來,順著面部的肌理滑到下巴尖兒,然後低落在絨被上,很快滲了進去。

躺在床上的人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緩緩的睜開了眼。

青岩抬頭掃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施針。

那點紫色卻是被他看進心裡,猶自擔憂起來。

魔身不似巫邢本尊,他並不在意一個醫者的死活,哪怕這個醫者是萬花弟子也一樣。

與黑豹如出一轍的紫色獸瞳掃了地上的黑豹一眼,又看向那些見他醒來便溫馴的垂下頭來的魔修,虛弱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魔尊嘴角的弧度格外駭人。

最終他的視線落在埋頭治療他的人身上。

他能夠感覺得到隨著青岩的動作,侵蝕著心脈的瘴毒逐漸消散,而這人卻一點點的蒼白起來。

是的,整個人都蒼白了。

簡直就像以命抵命一般的,每一根針落在他身上,那人的臉色就更加病上一分。

「你就那麼重視他?」那魔身問。

青岩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穩了穩心神之後從儲物戒中翻出之前的丹藥來。

這丹藥之中還剩下頗多靈氣,至少足夠他恢復元力還有餘了。

而另外一顆他沒有動過,青岩毫不猶豫的直接塞進了魔身的嘴裡,半真半假道:「你若是能像他一般待我,我也重視你。」

聞言,出乎意料的,那魔身卻是頗感興趣的模樣。

感覺匱乏的元力得到了補充,那魔身也不避開那群低頭表示臣服的屬下,哼笑道:「重視到能跟我直言不諱說如何殺死他么?」

青岩一愣,卻是沉默不語。

魔身原本頗為愉悅的表情頓時沉了下來。

青岩深吸口氣,感覺元力恢復了不少,便開始進行最後的步驟。

而那魔身將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轉而看向那些魔修,神色肅穆而冷漠,像極了巫邢一般的模樣。

青岩對這人是如何找出叛徒並且如何處理的並不感興趣,他細心的將銀針收好,低頭拍了拍黑豹的腦袋,低聲問道:「阿甘呢?」

黑豹看他一眼,又看了正穿著衣服臉色陰沉的看著那群魔修的巫邢一眼,最後甩了甩尾巴,不做聲。

青岩低頭摩挲著手中篆刻著萬花徽記的戒指,心裡想著要是巫邢那魔身不樂意他呆在這裡礙眼,就帶著阿甘回試煉好了。

哦,還有那個可憐的鄒安。

萬花谷在南海之上,離開的時候他又在突破金丹期,實在是不知道回歸的路線。

也許巫邢知道,但顯然這會兒找不到他。

雖然試煉之內的靈氣並沒有魔界之內的濃郁清冽,但對於他一個小小的元嬰期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青岩跟魔身告了辭,低頭看了卷著他腳踝的黑豹一眼,瞧著對方鬆開了,終於得以從這壓抑的大殿之中逃了出去。

巫邢一旦受了重創,最後那魔身都會跑出來,而從這魔身對魔界事務的熟知程度來看,顯然他出來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

巫邢身邊還真是危機重重,青岩想。

而在寢殿之內的魔身,此刻正將背叛者的元嬰抓在手裡玩弄,元嬰尖利而恐懼的慘嚎讓殿內其他人冷汗潸潸。

恐嚇的目的達到了,魔身便滿意的揮退了所有人,將手中的元嬰捏爆,撓了撓黑豹的下巴。

後者愜意的眯起了眼。

「以殺止殺?」他露出了譏諷的笑,不屑的嗤道:「倒是想得不錯。」

言罷,他披衣起身,自殿中拿出了符紙來。

黑豹甩著尾巴瞅著他,抬起頭想要看看上頭寫的內容,卻被一個眼刀戳了回去。

一貫懶散的黑豹並不在意,他在寢殿之內冰冰涼的地板上打了個滾,不滿意的站了起來,蹦到了床上,再一次趴下呼呼大睡起來。

魔身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揚了揚,手中小羊毫筆沾了硃砂。

鬼界之內。

血怨端坐在屬於他的王座之上,看著怨氣叢生的陰慘慘的鬼域,面色平淡,眼神陰鷙。

他將那幾個辦壞了事,損失了在魔宮中極重要的那顆棋子的屬下揮退了,凝神呆坐了一陣,低下頭摩挲著自己的手指。

突然,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握了握,手中出現了一道淺藍色的符紙,上面硃砂紅字。

半晌,他站起來離開了自己的王座。

他沒有空曠而冰冷的寢宮,他的寢宮不大,就像從前玉骨呆著的那個小小的偏殿格局一樣。

他回到寢宮,看著寢宮之內雕刻得惟妙惟肖的男人木雕,冷漠的面上露出了僵硬卻溫暖的笑容。

寢宮之內並不只有一尊這樣的木雕。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各種材質的篆刻都是同一個人同一張臉,卻有著不同的神態。

它們將整個寢宮都塞得滿滿的,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血怨抬手撫上那尊跟他等高的木雕,上好的沉香木,散發著好聞的木香。

玉骨,玉骨。

你知道嗎,我現在也有名字了。

你以後不用再喊我大湖,我有名字了。

我是血烏。

我會來接你的,我的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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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岩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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