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一副畫卷
見青岩面色有些怪異,巫邢便收回視線,將儲物戒中的玉盒翻出來給了青岩。
事畢,也不管青岩的疑惑,轉身便回去了自己的寢殿之內。
青岩瞅了幾眼巫邢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盒子。
入手的觸感冰涼光滑,盒面上刻著一頭騰雲的獸。青岩瞅著這頭獸,覺得似乎有些眼熟。
能夠做圖騰之用的通常都是神異之物,而能夠讓巫邢拿出手的自然不會是什麼籍籍無名的角色。
青岩感受著手中的冰涼,半晌反應過來,這不是廖曉嘯那熊孩子本體的模樣么?
只是這圖騰與廖曉嘯平日里賴皮嬉笑的模樣截然不同,還不是小奶狗的模樣,以至於青岩一時之間竟沒能認出來。
再者……青岩實在是沒有辦法把這肅穆正氣的圖騰與廖曉嘯聯繫起來。
事實上,傳說中的東西一旦到了現實之中,通常也就不過爾爾。
捲寶犬是上古極為鼎盛的一族,其鼎盛便是因著這一族天生便可順氣辟邪、百鬼不侵之故。
青岩這些日子通讀的卷宗為數不少,自然,也不像從前一般懵懂。
雖然相當同情如今全族覆沒只剩下一人的廖曉嘯,但青岩對於捲寶犬這一族覆滅的緣由,卻是相當同意當初閱讀卷宗之時看到的引語。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這一族奪天地之造化,氣運力壓上古諸族,更甚的為人逆天改命而不得天譴,天道自然是容不得他們。
而這一族嘗得苦果沒落之後,更是遭到了其他族類的捕殺。
捲寶犬,生者可鎮家宅平血光之災,死者亦可辟邪祛病,即便是放入墓地之中亦可鎮凶順風水,防止屍變或者墓主人死後被人下手,屍身不得安寧。
天道震怒不可小視,但還是留了一道生門。
廖曉嘯還活著,捲寶犬這一族便還有著繼續繁衍下去的希望。
可終究還是孤單了些,青岩自讀完那本書起,便猜到了廖曉嘯一直在各處古迹與墓地之中徘徊是為了什麼。
上古時大凶之勢極多,捲寶犬沒落之後便被各方大能分食,以圖大吉,最終隨著上古時代的結束銷聲匿跡。
而捲寶犬遺留下來的東西,十之八.九便被這些大能帶回了墓中或是封存於洞府之內。
之前玉骨的墓之所以塌陷,恐怕就是因為廖曉嘯將鎮住血怨的同族遺物拿走的緣故。
青岩收回摩挲著盒面的手,起身關上門。
他一點兒都不懷疑這裡邊肯定是相當珍貴的寶物,不然巫邢不會用這樣的玉盒裝著,畢竟有巫邢和廖曉嘯這層關係,這盒面上的捲寶犬圖騰自然意義更加不同一些。
青岩是相當信任巫邢的,同樣他也覺得巫邢對他抱有同樣的信任。
畢竟療傷期間,巫邢的命脈一直在他手上掐著,而這人自始至終便沒有任何拒絕他的元力進入體內的跡象。
既然對方如此信任他,青岩對於巫邢給的東西自然也沒有任何的防備。
他將手中的玉盒打開,霎時間,一股冰涼森寒的氣息直撲而至,帶著濃重的香甜氣味,轉瞬便是神思一頓,識海變得混沌起來。
青岩只覺得天旋地轉,強自凝神看去,玉盒之中安然的躺著三顆白色略微泛著藍光的果子,青岩一眼便認出來這是他心裡想了許久的水鏡鬼花的果實。
他自然是知道這東西有多難找的,他不過跟巫邢提了兩句,這才半月不到的時間,對方就給他弄來了三顆之多。
青岩有些怔愣,看著手中的玉盒一時之間不知道擺出怎樣的表情來。
這對他……未免也太上心太好了一些。
青岩本想用對方是為了萬花醫術與白澤之力來安慰自己,腦中卻不由的閃過方才巫邢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頓。
而就在他怔愣的時候,在玉盒之中那白色的果子突然閃出一抹異色,半息過後,青岩驚詫的看著一張猙獰的青黑鬼面嚎叫著直直向他撲來!
青岩尚未來得及作出什麼,那鬼面一口咬上了他的中指,瞬間,丹田之內的元嬰便感受到一股極為強勁的拉扯力量,似乎要硬生生將元嬰自他身體之內扯出來一般。
他駭然的看著玉盒之中的果實,拚命抵抗著這股拉扯之力,元力和神魂跟那股力量僵持著,額頭上因此而冒出了汗珠。
那鬼面死死的咬著他的手指,青岩渾身僵硬而緊繃,絲毫不敢分心去動它,生怕一個不慎便被這東西吞了去。
而令他更為驚懼的是,那股拉力並沒有隨著僵持的時間而減弱,反而越來越強,此消彼長之下,反倒是他的掙扎愈發無力。
丹田之中的元嬰已然離開了原來盤坐著的位置,幾乎馬上就要被扯出來。
而青岩神思混沌,想要掙扎卻也無力可發。
他迷迷糊糊的想起水鏡鬼花的習性,開花之後便以生靈神魂為食,香氣誘之而後吞噬。
可這已經結了果還離了根,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力量?
丹田之中白色幼嫩的元嬰拚命掙扎著,在將要離體的瞬間發出一聲似哭非哭的尖叫,與著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一聲嘹亮的鳳鳴之聲。
原本死死咬著青岩的鬼面似乎被驚駭到,瞬間鬆口鑽回了玉盒之內,還順便將開著的盒蓋給闔上了。
被拉扯的元嬰瞬間歸了原位,青岩倒在床上大喘著氣,渾身都綿軟著,似乎連坐起來都十分困難。
玉盒還在一邊安靜的躺著,而青岩卻只想把它扔得遠遠的,最終卻因為無力而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粗略的內視了一遍,在安穩的在元嬰邊上溫養著的玉笛周圍轉了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後,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元嬰。
不過轉瞬,青岩所在的這座一向安靜寧和的偏殿之中,陡然間傳出了一聲巨響。
正殿。
巫邢正聽著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魔界發生的事情。
大大小小亂七八糟的事情讓正殿之中的說話聲一直沒有斷,巫邢一邊聽著,一邊分出心來思索著其他的事情。
作為一個魔尊,他要思考的事情是相當多的,而在這個即將亂起來的天地之內,他所要思考的東西就更多了。
比如,他現在就在很認真的想著,過會兒要不要讓青岩給他做一份熗炒肉排解饞。
魔尊大人敲了敲桌面,把胡亂蹦躂的思想用力拽了回來,剛回過神就聽到下面正在發言的人說得過於開心,以至於連他家坐騎生了幾個小崽子這種破事都在嚴肅正經的大殿上樂呵呵的分享了出來。
巫邢冷眼一掃,那人話語戛然而止,左右望了望其他人,發現本來一臉閑散的同僚們早已經擺出了一副肅穆的模樣恭敬的垂著頭,那人瞅了瞅台上已經沒有再神遊的尊者,神情一斂,恭敬的道了聲罪過,默默退回了隊列之中。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這句話在這魔宮之中被實施得相當徹底。
「可還有其他事要說?」巫邢算了算時辰,懶洋洋道。
下屬們相互看看,最終一個女修站出來,施禮過後道:「尊者可知羽魔城之事?」
巫邢一挑眉,示意她說下去。
「羽魔城主前些日子得了一件至寶,問其來歷卻言道是夢中去遊了一圈神秘洞府,醒來便有了那寶物。」那女修道,這聽來極為虛假,但在他們實實在在的查過那城主最近的動作之後,卻的確找不出任何不對勁來。
巫邢似乎有了些興趣,問道:「是何寶物?」
「是一副畫卷。」那女修道,「內有天地,自成一界。」
巫邢眼一眯,敲打桌面的節奏略微急促了一些,吩咐道:「細細說來。」
「羽魔積弱,素來便被周圍三個城池壓迫,這番得了寶物自然沒能瞞過周圍三個城主,那三人便遣人去討要那畫卷,最終卻一去無回。」
「何等修為?」
「均已至地魔後期。」
魔修在大乘之後,便分人魔、地魔、天魔三個大階,再之後,便是巫邢這等被稱作尊者的了,縱觀整個魔界,不過三兩個而已。
地魔後期,即便是在魔宮之中,也不過十五之數,這羽魔城主自身修為也僅達天魔初期,同遣三個地魔後期之人去,怕是興了不應下就奪走的心思。
可惜失策,賠了夫人又折兵。
「三個地魔後期,輕易便被伏了?」
那女修頷首,又補充道:「毫無還手之力。」
「憑著那畫卷?」
女修不說話,面上卻是默認了的模樣,她本身也就人魔中期的修為,能夠進到這魔宮,是因為她曾是某個小世界之中為巫邢打理人界事務之人,盡心儘力,最終成功飛升魔界,便被巫邢直接接入了魔宮之中。
這裡絕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地魔後期尚且毫無還手之力,他們即便是一群人扎堆去了,也只有給別人送菜的份兒。
所以原本聽聞這事準備前去瞧瞧的一群人,頓時歇了心思。
魔宮之中天魔修為的人不是沒有,但一個巴掌數得過來,他們一群人魔的小傢伙在鬧騰,怎麼鬧也鬧不動天魔期的大能,除非魔尊開口。
天魔期的人都惜命得很,想要他們隨隨便便去冒險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將事情告訴巫邢,動的便是這份心思。
雖然東西最終不會到她手上,但看看熱鬧總行的吧?
巫邢敲打桌面的動作頓了頓,不痛不癢的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揮揮手讓她退下。
「可還有事?」巫邢又問道。
眾人抬頭瞅了他一眼,實在沒看出巫邢到底是決定動手還是放任自流。
他們對於那個畫卷很好奇啊,好奇得撓心抓肺的想要圍觀一下。
但是為了圍觀賠上性命就得不償失了,他們又瞅了巫邢一眼,最終只能閉上嘴,搖頭。
巫邢點頭,站起身,正準備揮退諸人,便聽見偏殿那聲巨響。
魔尊眉頭一皺,神識探過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攔住了。
這在魔宮之中——甚至整個魔界都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它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巫邢心中一沉,沒顧上正殿之中等著他表態的諸魔修,一甩袖直接沖向了偏殿。
議事的正殿距離青岩所居住的偏殿有那麼一段距離,但再多麼遠,對於巫邢而言都沒有什麼壓力。
正殿之中的魔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興緻勃勃的跟上他們家尊者的腳步,準備去看熱鬧。
他到達的時候偏殿大門緊閉,聽不見裡邊一丁點兒動靜。
巫邢抬手想要推開偏殿的門,剛碰到門卻被一股大力掀開,甚至還將他推得後退了兩步。
魔尊大人背後原本嗡嗡討論著的聲音剎那間安靜下來。
巫邢面色一沉。
魔尊手中泛起紫黑色的魔元,他上前兩步再次用力一推,堅固的殿門發出一聲呻.吟,應聲而倒。
「出去!」青岩有些驚慌的看著破門而入的巫邢,想要邁開步子進入側室躲避對方的目光,卻在邁出步子的瞬間倒在地上。
巫邢難得發愣,他看著偏殿之中的那一片白色,半晌,眯了眯眼。
神獸白澤,通體雪白,長尾如糜,四蹄如鹿,背有雙翅,其面如羊,額生二角。
「青岩?」
「出去!」青岩抬頭瞪著他。
巫邢揮手布下禁制,雖然偏殿內的一切都已經被外面那群人瞧了個乾淨,但擺出一個態度還是必須有的。
他幾步走到青岩身邊,輕輕拍了拍對方的頭。
他道:「我現在……才有你真的是白澤的現實感。」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firemoon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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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大三的課和作業比大二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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