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朔州失陷 （一）
「何事如此驚慌？」何夕見自家徒弟如此慌張，不滿的說道。
「軍隊，好多的騎兵，城外好多的軍隊。」那為首的年輕人大聲說道。
「是國公的軍隊來了。」郝老三一下子站起身來說道：「沒想到主公的軍隊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遼國公果然不同反響。」丁如虎苦笑道：「大軍已經到了城下，我們才知道消息，想來，那些夜不收已經盡數給遼國公所擊殺，所以我們才沒有得到消息。」丁如虎滿臉的苦澀，若是剛才之前，他認為自己投靠了李信，那是在幫助李信，但是現在已經不這麼認為了，李信的軍隊如此強悍，就算是沒有自己的幫助，恐怕一個小小的朔州也是抵擋不住的。
何夕也點了點頭，說道：「現在全城恐怕都是在混亂之中，丁兄舉旗之事宜早不宜遲，不如今夜就動手。」
「不錯，今夜就動手。郝將軍，我就讓人將你送出城去，請轉告公爺，今夜三更，我打開西門，放公爺大軍進城。」丁如虎也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郝老三也點了點頭，當下讓丁如虎派人將郝老三送了出去。
「嘿嘿，亓之偉欺我等太甚，這次可是要他的好看。」丁如虎等郝老三走了之後，頓時冷笑道：「這些年壓的我們可是好苦啊！」
「大哥，此事雖然已經做了決定，可是不要忘記了，城中除掉我們之外，還有一個人也要小心啊！他手上也還有幾百人的。」何夕有些擔心的問道。
「你說的可是知府黃邛那個老匹夫？」丁如虎聽了之後，頓時不屑的說道：「這個老匹夫本身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別的地方知府是耀武揚威，就是總兵也不敢放肆，可是在我朔州，連我丁如虎都沒有將他放在眼裡，他身邊有幾百人也是一些衙役而已，這些傢伙都是雜碎，風吹兩面倒，一看見我們勢大，必定會倒向我們這邊的。」
「黃邛這個人本事倒是有點本事，只是在亓之偉的壓迫下，也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何夕搖搖頭說道。
「賢弟，你過來。」丁如虎忽然想了到了什麼，招過何夕，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來。讓何夕連連點頭。
「如此，我們也能多上擊敗人了。嘿嘿，沒想到這個黃邛雖然蠢了點，對家人還是可以的。大哥放心，我這就讓人去辦。」何夕聽了之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大人，兵道請大人上城頭說話。」這個時候丁如虎的親兵前來稟報道。
「哼，事到臨頭了，才知道找我，真是可笑。」丁如虎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但是還是走了出去，眼下還是亓之偉做主，他就是想反抗也沒有辦法。
城頭上，亓之偉面色陰沉，黃邛臉上露出不安之色，但是總算是保持著平靜，其他眾將各個面色蒼白，眾人望著遠處緩緩而來的一隊精兵，漫山遍野的騎兵，旌旗遮天蔽日，為首一人，手執方天畫戟，腳踏烏雲踏雪，正是傳說中的遼國公李信。
「兵道大人，李信遠道而來，不如趁對方立足未穩，進攻一下，不知道兵道大人以為如何？」黃邛小心翼翼的說道。
「李信此人用兵詭詐，不能小覷，看看，他的騎兵，我看也只有五千之數，按照消息說他有一萬人，那還有五千人呢？」亓之偉不屑的看了黃邛一眼。
「或許李信只有五千人呢？」丁如虎走了過來，接過話來說道。實際上他也看出來了，李信的兵馬只有五千人，但是這五千人的氣勢遠在朝廷軍隊一萬人之上。
「李信貴為遼國公，征北軍之主，他要是出征，身邊沒有兩三萬人他身邊的將士們會答應嗎？」亓之偉冷笑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李信又豈會只帶領五千人南下呢？」實際上，明朝的將軍們對帶領一萬人南下也是深信不疑的，若是放在崇禎身上，身邊若是沒有十幾萬人，朝廷的那些文武大臣們肯定是不會放崇禎出馬的，李信若只是帶領五千人出馬，就是亓之偉也不相信的。
「現在敵人遠道而來，若是計劃得當嗎，或許能成功也不一定啊。」黃邛又說道。
「黃大人既然如此說，不如讓黃大人出兵以為如何？」亓之偉冷哼哼的掃了黃邛一眼，冷笑道：「若是不懂得軍事，就不要胡亂指揮。讀書人還是在家讀書最好，這戰場上的事情，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懂得。」
「你。」黃邛聽了之後，氣的渾身發抖，他黃邛也是一個有理想的人物，只是運道不好，若是他這個級別在中原，小小的兵道哪裡會有膽子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早就被他殺了。可惜的是這裡不一樣，這裡的是山西邊境，朔州城不是他最大。被亓之偉教訓了一頓，黃邛也只是能是在心裡記恨一陣，自身朝身後退了兩步。
亓之偉訓退了黃邛之後，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得意，這要是在平日里得意，眼下李信率領大軍來此，雖然看上去只有五千人，但是誰也不知道旁邊還沒有多少軍隊。李信的威名早就震動了整個山西，亓之偉雖然認為自己有點能耐，但是能不能打敗李信，他還真沒有把握。
「如今看來，李信今天恐怕不會進攻。畢竟他連攻城的器械都沒有。」丁如虎想了想說道：「聽說軍門已經讓人領兵三萬前來，只要我們能抵擋李信數天的時間，必定會擊敗李信。今夜不如讓我們一起守城就是了。」
「守城？」亓之偉想了想說道：「丁大人既然如此有心思，不如就讓丁大人今夜守夜？不知道丁大人如何？這可是一個輕鬆的好活啊！」
「這個，不如讓黃大人與我一起如何？」丁如虎想來想，對亓之偉說道。
「如此，甚好。」亓之偉看了丁如虎和黃邛一眼，沉吟了半響說道。若是丁如虎一個人說自己守城的話，他心中或許有些遲疑，但是一聽說與黃邛一起來守城，心中的一點懷疑頓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何，哎，這也是下官應該做的。」黃邛看了丁如虎一眼，十分不情願的說道：「兵道大人放心就是了，有我二人守夜，必定不會讓李信踏入城中半步。」
「那是自然，也就是今夜李信不會入城進攻，明天就不知道了。」亓之偉不屑的說道：「明夜本將軍親自守城，靠你們，這朔州是怎麼丟的恐怕都不知道。」亓之偉不屑的掃了兩人一眼，就領著親兵下了城牆。絲毫不理會身後兩人那鐵青的臉色。
「真是好大的威風啊！」等亓之偉走後，丁如虎冷哼哼的說道：「我看他離開城牆，大概是被李信給嚇走了。」
「哎！實際上這個人還是不錯的，若是真的等到了明天，恐怕你我二人也要小心了。」黃邛輕輕的說道。
丁如虎聽了之後，不屑的看了黃邛一眼，說道：「我看李信也不過如此，若是此刻進攻李信，或許能取勝。咦！怎麼又有軍隊前來？」丁如虎忽然指著遠處說道。
黃邛望去果然見到遠處有黑煙衝起，大地震動，卻是有大隊騎兵殺來，隱隱可見上面有「李」字大旗。黃邛頓時嚇的面色蒼白，雙目中儘是驚恐之色。
「將軍，這該是多少人。」黃邛趕緊問道。
「大概一兩萬人吧！」丁如虎也輕輕說道。
「這，這我們能守的住嗎？」黃邛望著城下的李信有些緊張的說道：「下官聽說李信此人勇猛蓋世，如同項羽再世。」
「守不住又能如何？李信此人要的是朔州，要的是大同，但是絕對不會要了我們的性命的。」丁如虎眼珠轉動輕輕的說道。
「將軍為何如此說？」黃邛驚訝的問道。
「李信就算是佔據了朔州，佔據了大同，總得要人治理的吧！現在他手下有多少人？根基淺薄永遠是李信的弱點，佔據了朔州，他哪裡去找人治理，到了最後，還不是要依靠我們這些人。」丁如虎不緊不慢的說道。
「將軍，你這是？」黃邛指著丁如虎驚駭的問道。
「呵呵，這只是萬不得已，真要是到了最後一步，也只能是如此了。不過眼下，我們還是要守城的好。」丁如虎將黃邛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頓時知道對方的想法，頓時輕鬆了不少。
「對，對，還是守城的好。」黃邛點了點頭，眼珠轉動，強笑道：「其實說起來，遼國公也是為朝廷做了不少貢獻的人，這次被人逼反，聽說內閣並沒有下聖旨給軍門，不知道軍門為何要進攻征北軍呢？」
「一山不容二虎啊！」丁如虎笑呵呵的說道：「如此人物，如此軍隊應該為朝廷奮戰疆場，為我大明開疆擴土才對，如今卻是被一些無能之輩壓在下面，真是可惜了。」
「將軍所言甚是。」黃邛向丁如虎望了一眼，兩人一時間哈哈大笑起來。剛才丁如虎卻是說出了黃邛的心思，黃邛在朔州看上去是知府，實際上，卻是拿亓之偉無可奈何，只是縮在知府衙門當中，做一個讀書人而已，如今李信到來，別人都可以投降，唯獨亓之偉不會，既然如此，也就不怪兩人暗中投靠李信了。
「將軍不知道何時行動，我有親信五十人。」黃邛得意的說道。
「五十人？」丁如虎聞言一愣，最後不屑的說道：「大人還是留著自己用吧！」一個知府衙門有衙役數十人，還有緝拿盜匪的百餘人按照道理也是應該有黃邛掌握的，如此一來，在黃邛手中也是有數百人的隊伍，可是這傢伙倒好，最後只是有五十人的心腹，或許這些五十人還是他心腹家丁。
「將軍準備何時起事？」黃邛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他心中卻是極為憤恨，一方面是對丁如虎的憤恨，但是更多的是對亓之偉的仇恨，曾幾何時，他這個知府是當的如此的窩囊的，身邊的親信也只有五十人，傳揚出去，不是讓人家笑話的嗎？
「大人，有些事情還是少一點人知道的好，跟在本將身後，大人只管立功就是了，遼國公是不會虧待大人的。」丁如虎一見黃邛身邊只有五十人，頓時拉攏對方的心思就淡了許多，冷哼道：「忘了告訴大人，大人的家眷現在很安全。大人只要認真配合我，遼國公也會很高興的。」
「你。」黃邛氣的渾身顫抖，他沒想到丁如虎居然如此大膽，將自己的家眷給俘獲了，幸虧自己剛才已經有了投靠李信之心，否則的話，等到事後，不光自己會倒霉，就是自己的家眷也會跟著後面倒霉。
「大人莫要生氣，一開始本將並不知道大人已經有歸順遼國公之心，所以才會如此，現在既然知道大人之心，自然是不會讓人慢待大人家眷的。」丁如虎也不想將事情做絕了，當下朝自己的一個心腹示意了一番。等到那心腹回到城牆上后，將黃邛府上的情況說了一遍，黃邛才勉強放下怒火。
「遼國公的軍隊的確是與朝廷的軍隊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城頭上，隨著夕陽西下，黃邛和丁如虎兩人望著城外的一切，只見遠處一個碩大的營寨出現在眾人面前，大營的建立，前後不過兩三個時辰，外面是清一色的黑色帳篷。若非出現在上面的中軍大纛，絕對不會讓人知道中軍在哪裡，這與朝廷的軍隊絕對不一樣。
「黃大人，你能找到遼國公的大帳嗎？我猜那個中軍大纛的地方絕對不是遼國公的大營。」丁如虎眼光遊離不定，揚鞭指著遠處說道。
「李信奸詐，最喜歡玩的就是虛虛實實。」一個聲音傳來，卻見是亓之偉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走了上來，他一身戎裝，手執寶劍，倒是有幾分的賣相。
丁如虎和黃邛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默默的退在一邊。心中知道這個亓之偉並不信任兩人，若不是兩人在這裡，恐怕亓之偉還要派人前來監視兩人了。
「歷來軍隊，除掉秦朝，其他的軍隊行軍打仗，均是白色的帳篷，可是到了李信這裡，儘是黑色的，黑夜之中，若非有火把，根本不會知道敵人的大營在哪裡。」亓之偉眼中閃爍著一絲忌憚來。李信崇尚黑色，身上的盔甲儘是黑色的，軍紀極為嚴厲，猶如秦朝一樣。秦朝的軍隊在戰爭史上極為有名。李信崇尚秦軍，那作戰方略自然是和秦軍相似。
「靜悄悄的，恐怕今天夜裡是不會進攻的。」黃邛眼珠轉動，對亓之偉說道：「不若將軍今夜守城，明日我等來前來。」丁如虎聞言一愣，朝黃邛怒視了一眼，卻見黃邛搖搖頭，只能按下心中的不滿，準備等下再找他算賬。
「今日不會進攻，但是明天肯定會進攻的。」亓之偉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說道：「莫非兩位大人還準備明日指揮作戰不成？只有統籌的大將軍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能保住朔州城，若是兩位能自信保住朔州城，本將也是無話可說。兩位大人，你們認為呢？」
「這個統籌大軍，坐鎮中軍，自然還是需要亓將軍之力了，我與丁大人還是用來看守城池吧！」黃邛趕緊說道，臉上還露出一絲阿諛之色來。如此模樣更是讓亓之偉不屑了，冷哼了一聲，就領著親兵下了城牆，看也不看二人一眼。
「總算是走了。」黃邛嘆息道：「果然是無能之輩，讓這樣的人來守城池，豈能不敗？朔州城失陷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若是在這裡，我們還真是不好行事。」丁如虎點了點頭說道：「想來此人今夜是不會來了，如此正好讓我等行事。」
「嗯。只要等三更前來，就能讓遼國公進城了。」黃邛點了點頭。他臉上倒很是興奮，李信手下現在文官稀少，有主政一方的經歷就更少了，黃邛正好填補了這個空白。他相信自己若是投入了李信麾下，必定會受到重用，這也是他毫不猶豫的投靠李信的緣故。
「主公，將士已經準備完畢了。何時出發？」黑夜之中，郝老三一身披掛，走到李信身邊，輕輕的問道，他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來。這次進攻朔州，也是裡應外合，裡面到底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變故，還真是不好說。萬一要是出了問題，可就不大妙了。
「三更。」李信面色冷峻，望著遠方，他面色平靜，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想的什麼，他騎在烏雲踏雪上，烏雲踏雪不時的甩了甩前蹄，鼻孔里噴出一陣陣呼吸聲。在他身後，數千將士都已經準備妥當。只有張瞎子領著一百多人護衛張娟，守護著大營。禁衛軍的將士們也都準備妥當，一身黑色的盔甲，面色冰冷，和李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也沒有任何的氣息。到底是精銳軍隊，在大戰之前，不會因為氣氛的緊張而有任何的變化。
「是。」郝老三也感受到了周圍的氣氛，也就不再說話了，點了點頭，退到後面。跟隨李信久了，跟隨征北軍中，就能感覺到征北軍的不同之處。大戰之前如此模樣倒是很少。他雖然是立在李信身後，腦海之中，瞬間就轉過了無數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