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整個周末景嫻和姜嘉樹都出差，姜幼清和陳慕予周五閨蜜夜談到很晚，周六一使勁睡到下午一點。倆人下樓的時候陸翠旋正給花澆水，姜幼清邊抻懶腰邊說：「姥姥，您又買花啦。」

陸翠旋退休以後沒什麼事兒，就和所有老太太一樣養養花種種草跳跳廣場舞什麼的。只不過她養花更新換代得比較勤，基本上姜幼清連這波陽台上的花都沒認全，就又換了一波。

「鄰居送的，說這花好養。」陸翠旋說：「正好澆完水你幫我把花放陽台上。你倆餓了吧？想吃什麼？哦對，小姜，你媽媽早上囑咐我看你把牛奶喝完。」

姜幼清搬起花運到樓上，再下來的時候陸翠旋已經開始燒水煮麵條了。姜幼清把牛奶拿過去看電視，陳慕予在書房，依照慣例跟國外的父母視頻。

磨磨蹭蹭把牛奶喝一半，陸翠旋叫人吃飯。姜幼清順勢撒嬌：「姥姥，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吃不下飯了。」

陸翠旋在這種事情上向來持隔岸觀火的態度，搖頭，說：「不行。你可以選擇喝完，到時候自己微波爐熱一下麵條。」

姜幼清抗議：「那就不好吃了！姥姥~」

「吃飯的時候喝。」陸翠旋在兩份麵條上澆好肉醬，絲毫沒有哄孩子的意思。

姜幼清長吁短嘆：「世態炎涼，我看咱們祖孫的組合是要解散了。」

姜幼清假期追星，陸翠旋跟著看過幾期選秀節目，也是挺潮的，順口說道：「單飛吧，讓我獨自美麗去。」

「陸女士真的很不夠意思。」姜幼清哼一聲，一邊拌面一邊說：「上一次冰箱里的乳酪蛋糕只剩一半，是誰為你背了黑鍋？再上一次紅酒被喝沒半瓶，是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摔碎？手術以後三個月不能吃辣，又是誰偷渡了一小包辣條帶過去？」她吸溜一口麵條，依然沒住嘴：「那些年的感情，都散了，淡了，隨風飄遠了。」

陸翠旋假裝耳背，一副「完全不知道你在講什麼」的表情，轉身就出門了。

一直在看手機的陳慕予這時開口說：「你看這個。」

姜幼清接過手機，正是那個選校花投票的帖子。

雲城一中從來沒有過選校花的傳統，這次也不知道是誰無聊發起了投票。本來也就是同學之間一個消遣罷了，後來不知怎麼，逐漸演變成了二班和三班之間的戰爭。文科重點班一共就兩個，且次次考試平均分都相差不大，年組總排名不是二班第一就是三班。俗話說得好，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這兩個班級平時就不對付，再加上校花候選人里票數較高的恰好又是姜幼清和柴之雲。發起投票的同學看熱鬧不嫌事大，順勢把其他人都撤了，只剩她們倆。

投票截止日期是開學前一天。倆人的票數一直很近，姜幼清倒是沒有過多關注，還是陸文瑤發來的截圖，告訴她柴之雲險勝，只高出三票。

姜幼清划拉著手機屏幕，開始看後面的評論。

一ID為「雲之鋒」的同學回復道：「柴之雲漂亮！實至名歸！666」

底下一堆人評論：

「hhhhhh你是梁銳鋒吧？」

「不帶家屬吹捧的啊。」

「嚯，這ID，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誰吧？」

「咳咳咳，舔狗出沒請注意，舔狗出沒請注意。」

「有狼自爆，投他投他。」

「一家人的事兒，怎麼能算舔呢？算合理表達感情對不對？」

姜幼清樂了，說：「就看這個？我看完了。」

「不是。」陳慕予說：「還有個說你矮的，你接著看。」

姜幼清再往下看，「xjskkajsjz」回復道：「的確三班柴之雲更好看些。二班姜幼清美則美矣，就是矮了點兒。」

踩一捧一，還帶班級出場，這相當於欺負到家門口吐完唾沫順帶蹦迪，二班上網衝浪的同學自然不甘示弱奮起反擊。

清風明月：「最後三票怎麼來的心裡沒點13數？我們可從來沒找理科班拉過票。」

西洲：「同學，我已幫你預約醫大二院最好的眼科醫生，不謝。」

Ly__：「您在這兒逼逼賴賴什麼呢？柴之雲撐死就高兩厘米吧？」

xjskkajsjz：「兩厘米也算高。姜身高有超過一米六嗎？」

天涼好個秋：「呵呵。我奉勸你幾句，寧可相信班主任不會在後門偷看你，也別姜幼清身高沒到一百六十厘米。你若再口出狂言，體重必二倍速增長到過年。這投票名不符實，建議你買點核桃補腦吃。眼瞎就趁早去治，不要在這裡亂放厥詞。」

姜幼清笑出鵝叫，一手沒拿住筷子差點把肉醬弄桌上，說：「天涼好個秋？這是池梁秋吧？他是不是背著我開會員看中國有嘻哈了？還成了鐵粉？」

陳慕予點點頭，「截圖截圖，池哥這一輩子的高光時刻也沒幾回，好不容易ale的這麼精彩，建議設置成咱們四個的群聊頭像。」

姜幼清「嘖嘖」感嘆：「我果然沒白疼他。孩子長大了，知道感恩了，懂得回報社會了。你說我要不要給他定製一面錦旗啊？」

「再弄個獎盃也成。」陳慕予說，「但誰那麼討厭啊？還說你矮？」

姜幼清揉揉笑酸的臉，說：「我大概知道是誰。就你們班江一唄。等我上學就去找他算賬。」

與此同時，對面的新鄰居江一剛剛關掉shoheney的視頻。

池梁秋體育生訓練，這幾天都挺忙的。對姜幼清突如其來的誇獎只當成無事獻殷勤。星期一，姜幼清在早自習下課的時候去找了一班語文老師，老師讓她課間操的時間留下來複印，順便再給一班同學發一份。姜幼清求之不得，印完以後推開一班的門，江一竟然在教室里。

「你把升旗儀式逃了？」姜幼清問：「不怕學生會抓你？」

江一弔兒郎當地說：「不怕啊，學生會的姐姐喜歡我。」

姜幼清發覺自己每次和這人狹路相逢都要翻白眼，眼球都累了。

江一問：「那你呢？」

姜幼清：「我有正當理由。」

「什麼理由？」江一瞥見她抱著的一大摞紙，問：「發草稿紙啊？」

「發優秀作文。」姜幼清特意加重了「優秀」兩個字。

「這有什麼可看的。」江一漫不經心道：「四捨五入等同於草稿紙，還是單面的。」

新仇舊賬湧上來，姜幼清默念好幾遍「阿彌陀佛不要殺生」，她把作文放講台上，走到江一面前，陰陽怪氣道：「對，單面草稿紙怎麼了？你喜歡的柴之雲那作文論點都跑得沒邊了。而且人家還有男朋友，你怎麼著，專業拆遷一百年，就愛挖人牆角？」

江一莫名其妙，皺眉反問道：「誰？」

姜幼清沒心思跟他玩這種失憶遊戲，不耐煩地說道：「柴之雲。嗤——哀——柴，你的明戀對象。」

江一在腦袋裡搜索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個名字，他那天光顧著ale，也沒注意看臉。但姜幼清說什麼呢？

「誰說我明戀她？」

姜幼清一副「裝，繼續裝，今年影帝提名必有你」的表情，問道：「那一串亂碼不是你嗎？還說我長得矮。」

小姑娘如此潑髒水顛倒黑白，江一沉默幾秒，臉上寫滿「我為你掏心掏肺你卻嫌臟」的無奈與滄桑，說：「我的ID叫天涼好個秋。」

「不可能。」姜幼清下意識反駁道：「那是池梁秋啊！」

江一心平氣和道：「我出生在十月份，不行嗎？」

說罷，就現場拿出手機登錄賬號驗證給人看，姜幼清「哎喲」一聲，說：「可我給池梁秋定做的錦旗和獎盃好像都發貨了！」她立馬就要和某寶店主聯繫，江一冷哼一聲，刷一波「你冤枉我了還沒道歉呢」的存在感。

「你也是。」姜幼清十分嫌棄，「你想的這什麼破名字啊？叫金秋十月都比天涼好個秋強。」

江一：「……」也不是很懂它強在哪裡。

姜幼清沒再理他，專心致志和客服溝通，江一雙手托腮，四十五度角仰視她，眼睛炯炯有神，布靈布靈，等不到一句對不起就決不罷休。

「行了啊。」姜幼清又有些耳熱，嘟囔了一句。

「怎麼就行了？」江一不依不饒，「竇娥當年受的委屈也不過如此吧！你不僅冤枉我，還瞎配對，這要是傳出去，我在雲城一中怎麼混啊？」

姜幼清「切」了一聲，「誰知道你給沒給柴之雲投票啊？」

「當然沒有。」江一很真誠地說：「她沒有你好看啊。」

姜幼清正要打「謝謝親呢」的手指一頓。她清清嗓子，說：「那就算扯平。你要拿我作文當草稿紙，我也不計較了。」

「成交。」

廣播里開始放升旗儀式結束回教學樓的音樂，江一和姜幼清一人一半挨個桌子發作文。臨了，江一問：「加個聯繫方式嗎？反正……」

他也沒說出什麼來，姜幼清若有所思，接話道：「反正能把你聯繫方式打包往出賣，誰擋住我搶炸雞腿的路，就用你擺平。」

江一點了搜索，正要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定睛一看，樂了，問道：「你這名字……小姜小姜國色天香？你還笑話我啊？」

姜幼清扭頭就走，撂下一句話：「你到底加不加？」

「沒說不加，你記得同意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江哥哥此時並不知道，以後他會換成什麼樣的、與姜幼清相配的情侶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