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排除法
宋彧還在控制自己,陸笑兮就已經稀里糊塗的滑落,整個人栽在他的腿上了。
她枕著宋彧的腿,自顧自的換了個舒服的躺姿,然後環抱住他的腰,腦袋埋進他的懷中。
動作之嫻熟,像是這麼做過千千萬萬遍。
宋彧不知道的是,上輩子的時候,他在批閱奏摺,陸笑兮就時常這樣躺在他的懷裡。
一醒一睡,互不干擾。
他吹熄了案几上的蠟燭,靜靜的坐在黑暗中等,以免光亮擾到陸笑兮睡眠。
他的手輕輕撥弄著陸笑兮的青絲,第一次這麼遺憾他的雙腿沒有知覺。
……
沒過多久,門前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阿彌猛地推門而入:「抓到了,公子,抓到人了!」
宋彧還沒來得及反應,陸笑兮咻的一下從宋彧腿上坐起來:「什麼抓到了,抓到誰了?!」
阿彌倒吸一口涼氣,轉過身去:「小的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宋彧忍住當場放阿彌回家種田的衝動,耐著性子道:「講重點。」
「是,是。」阿彌還背對著他們,「果然不出您所料,今夜有人偷偷潛伏到莫知縣的住處,想要偷裡面的金銀玉器!」
「帶路。」宋彧坐回輪椅上。
他想讓陸笑兮在屋子裡繼續休息,被她亢奮的拒絕了。
三人繞到白天來過的那間裝潢華麗的房子門前,就見幾個衙役死死的將一人制服抵在牆上。
正是李師爺。
四周散落著些許從他懷裡掉出來的首飾,看來是剛剛行竊完畢,被捉了個正著。
「知縣大人。」衙役們沖宋彧行禮。
他們被要求偷偷潛在這所住處附近,看到可疑人士也不阻攔,只等這人偷完東西,再上前制服。
這樣人贓物證具在,不怕他不認罪。
聽到宋彧來了,李師爺立馬開始求饒。
「知縣大人,下官是一時糊塗啊!」他哭道,「下官養了家裡五口人,還有有病重的老母親,實在是入不敷出啊。」
「可以理解。」宋彧認真的點點頭,「把人先關押下去,清點偷盜贓物的價值,按規定判罰。」
「得令!」阿彌指揮著衙役,把李師爺帶了下去。
「知縣大人網開一面啊,知縣大人!」李師爺還在嚷嚷,但沒有人搭理他。◥..▃▂
「清點贓物的價值就交給我吧。」陸笑兮上前撥弄了一番,「嗯……價值不高,就值幾十兩銀子。算他走運了。」
偷盜幾十兩銀子未遂,可能就關押三天。若這是真金白銀,那判罰的時間可就長了。
「話說夫君,你怎麼知道今晚會有人來盜竊?」她問宋彧。
宋彧似乎很喜歡聽她喊「夫君」二字,眉眼透過幾分歡愉:「其實我並不確定,但只要防備鬆懈一些,總有人會動這些歪心思。」
這時阿彌從遠處跑來,興沖沖的問:「公子,咱是不是可以開始審問,開始搜查了?那十萬兩的銀票,莫不是就在這李師爺家中?」
「我倒覺得不像。」陸笑兮托起腮來認真分析,「如果我是盜走了十萬白銀的人,現在肯定安安分分的待著等著風頭過去,不會再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偷這些金銀首飾。」
「不錯。」宋彧也認同了陸笑兮的看法,「其實今晚的這場守株待兔,是一次排除。越是晚上來盜竊的人,越不會是真正帶走十萬白銀的人。」
阿彌困惑的摳摳腦門:「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明日一早對外宣稱抓到了偷盜十萬白銀的嫌犯,就是李師爺。」宋彧吩咐,「再看其他所有人的反應。」
今晚的行動並沒有驚擾太多的人,結束后他們各自回去休息,很快睡下。
陸笑兮折騰了一白天和大半夜,困得不行,倒下就直接睡了。
她迷迷糊糊感覺宋彧收拾完畢后睡在她身邊,但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宋彧也不在身邊。
他才睡了幾個時辰?當知縣真是個吃苦的活。
陸笑兮匆匆忙忙整理好自己,吃了宋彧吩咐凝冬給她準備的早膳,再去縣衙打聽情況。
人還沒走進去,就聽到王主簿喇叭一樣的大嗓門。
「你說李師爺盜走了十萬兩白銀?簡直是無稽之談!」他嚷嚷,「他平時是愛貪小便宜,但是對咱們嘉山縣是當做自己家來建設的,絕不可能把修路的錢中飽私囊,我敢用人格擔保不是他!」
「你一個新來的知縣,對我們嘉山縣了解多少,對我們縣衙了解多少,有證據嗎?就這樣草率判案?!」
縣衙的空地上,王主簿和宋彧一站一坐,相互對峙。
「判案確實講究證據。」只聽宋彧平淡道,「那擔保就不需要了嗎?你既然為他擔保,你也跟他一起下獄吧。」
「你說什麼?!」王主簿吃了一驚,「憑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除李師爺外,你的嫌疑是最大的。既然你為李師爺擔保,自己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要抓起來,不是很合理?」宋彧不等他再辯解,即刻下令,「還不動手?」
衙役們都愣了愣,再才慢慢動起來,將掙扎的王主簿帶去了獄里。
在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衙役們都是不認同的,礙於知縣發話不得不照做。
似乎這剛做了兩天的知縣就已經完全不得人心了。
陸笑兮走到宋彧身邊:「又排除了一個?」
「還不確定。在發現真相以前,每個人都是嫌犯。」宋彧笑笑,「但是已經差不多了。」
他看起來很輕鬆,但陸笑兮知道,他這麼做的壓力是很大的。
如果這麼一路下來沒有找到盜竊銀兩的幕後黑手,他往後在嘉山縣將毫無公信力。
也可能會直接通過不了考核,被人趕回京城。
……
自宋彧宣布嫌犯是李師爺和王主簿以後,又過了六天的時間。
莫知縣過了頭七,按規矩就地下葬,他的夫人梁氏哭成了一個淚人,給宋彧反反覆復的磕頭。
「多謝新知縣大人,替我夫君洗清冤屈!」她邊哭邊道。
「梁夫人勿憂,莫知縣沒有做過的事,本官自然不會冤枉到他頭上。」宋彧道,「只是不知梁夫人未來要怎麼打算,可需要衙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