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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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手向前伸出,有種特別的期待感在其中。但是他的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彷彿那種感覺只是錯覺。
房間內陷入了久久的安靜之中,久到神代以知自己都忍不住收手抓了下臉頰,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就算拒絕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不過這種機會很難得哦?如果留下來,你們可以繼續像之前那樣,我不會管的。」
「那麼。」赤井秀一開口了,他左右環視了一下,發現此時能說話的只有他自己,另外兩個人沉默的像是天生就不會說話一般,「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神代以知歪了歪頭,看向他。
「殺了我永無後患,為什麼要留下我的性命。」赤井秀一冷靜地詢問道。
「你是說我們認識的不夠久嗎?我還以為我們的關係不錯呢,你之前還……」神代以知沒有繼續說下去,低頭輕笑了一聲,赤井秀一明顯也聽懂了,露出了有些尷尬的表情。
「比較淺顯的理由是,我曾經接受過你父親的照顧,所以這是報答,我總不能親口吩咐殺了他的兒子……另一方面,赤井君作為FBI的調查員,如果把你換成一個不熟悉的人,對我來說會更麻煩。這個答案可以接受嗎?」
赤井秀一看上去不像是對這個答案感到了滿意,但神代以知要是在意這種事就不會給出這樣的回答了,他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這樣的態度明顯不怎麼討人喜歡,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氣:「既然你已經全部揭開來講,我也不再隱瞞什麼了。招攬我……你是忘記了組織做過什麼事嗎?」
「啊……」神代以知的臉上微微露出了遲疑的表情,顯然也想起了組織的性質,但他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盯著赤井秀一,「但是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赤井秀一噎了下,這話說的倒是沒有問題,不論怎麼說,先代做的事情,確實和一直以來都被保護地很好的以知沒有關係,即使他現在已經無法與這些事分割了。
「而且,確切地說,那個人是我親手殺死的。」神代以知的臉上露出了輕微的嫌惡的表情,「我不想再和你交談了,我如今的脾氣可不怎麼好,要是讓我生氣了,你今天只能留下來餵魚了。我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拒絕代表與我為敵,也是與組織為敵,清楚這個答案就請離開吧。」
赤井秀一靜默地站在那裡,隨後轉身離開了這裡,在他拉開門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因為你父親的緣故,我暫時不會對你出手。但是我的尊嚴也是不容挑釁的。如果赤井君一定要拒絕我,那麼請你身邊的人都更加註意安全。」
赤井秀一猛然地回過頭,看到那個青年斜靠在座椅上,單手支撐著臉,平靜地看著他,那雙赤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彷彿是火焰般糾纏上了他。
他的手在身側握緊,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房間里還剩下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個人,似乎是被他從未出現過的形象嚇到,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一般地注視著他。
神代以知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著那兩個人。
「如果我拒絕,以知也會像恐嚇萊伊那樣威脅我嗎?」諸伏景光抬起頭來看向了他,眼睛里寫滿了說不清的複雜情緒,「用我身邊的人來逼迫我,你會這樣做嗎?」
「看你的表現,或許不會呢。」神代以知移開了視線,抬起手擋住了一旁的光源。從指縫中露出的光有些刺眼,但是大概沒有站在那邊的諸伏景光耀眼。
「你在胡說些什麼。」降谷零的聲音有些壓抑地響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他咬著牙看著神代以知,「你要選擇另一
邊嗎?」
「選擇另一邊?零,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背叛。」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也輕易地勾起了降谷零的怒火。
金髮的青年要朝著他這邊衝過來,被旁邊的景光攔住了。
「放開我,hiro!我今天一定要教訓這個傢伙!」
「冷靜點zero!」
神代以知若無其事地將視線移開,翹起的嘴角很快被他按了下去,要是這時候笑出來就糟糕了。
但是也不能讓他們繼續鬧下去,他抬起手臂,向天空放了一槍。
槍聲讓對面的兩個人的身體同時僵了僵,看向坐在高處的青年收回手,朝著還在冒煙的槍/口輕輕吹了口氣。
「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景光和零都是我的朋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們了。威脅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我答應你。」他的話被諸伏景光打斷,愣住的不止是他為,還有一旁的降谷零。
「hiro?」
「但是並不是因為你的脅迫,我的心意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過。」
神代以知愣了一下,腦海中不由得閃現出了米花公園的那個黃昏,他的身份剛剛在好友面前暴露,景光對他說的話。
【如果連我都不相信你,以知該怎麼辦呢。】
藏在陰影中的手指收緊,指甲在掌心中留下了細微的痕迹,神代以知就像是坐在插滿針的墊子上,時間令人燒灼地流淌著。
降谷零忽然收起了手,別過了臉。
「既然hiro都這麼說了。」
但即便是他們給出了答案,坐在上首的那個青年卻沒有回答,明明這該是符合他心意的回答,但是他卻連敷衍的應答都沒有。
降谷零先一步意識到了什麼,他抬起頭,眼看著那雙緋色的雙眸中掉下了什麼晶亮的東西,順著臉頰滑落了下去。
接連不斷地、愣怔地看著他們的方向。
「……太失態了。」
青年抬起手似乎想擋住臉,但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心裡的什麼東西終於落到了地上,直到現在才完全放心。
「你……你們別誤會,才不是對你們還有什麼令人難堪的情感,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幾次,都沒說出來因為什麼,腦袋也漸漸垂了下去。
似乎也覺得自己這樣說很沒有說服力,以知乾脆閉上了嘴。
「要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就好了。」
他最終有些怨氣似的說了這樣一句話,然而熟悉他的人卻不會誤會其中的感情。
「那還真是抱歉啊。」
一隻手伸了過來強行讓他抬起了臉,降谷零站在他的面前,盯著他有些狼狽的面容。
「下次再做讓人擔心的事,就揍你。」
能照射到以知身上的光被降谷零擋住,他卻從沒感覺到如此的溫暖。
如果殘酷的現實是命運的話,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就是他從沒想過要掙扎。如果他從一而終地信任著組織,信任著那位先生,那一天在研究所里睜開眼睛的就不是他了。
以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終結,也無法確定他如今的選擇是不是正確,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對自己有什麼計劃的人,但是此時此刻,他有種想拼一把的衝動。
一旦感受過光,就很難回到那個陰暗的角落了。
他維持著受制於人的姿勢仰起頭來看向了降谷零,露出了這麼久以來第一個讓人能從心底感受到溫柔的笑容,就像當初第一次對堅持不懈與他搭話的幼馴染們微笑的那樣。
「景光會保護我的,對吧?」
諸伏景光接收到了幼馴染的視線,輕鬆地聳了下肩,回答道:「我會比zero還恐怖的。」
「欸——」
*
半年後。
諸伏景光獨自走入了警視廳,他穿了一身十分精神的警員制服,胸口的警部徽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對他打招呼。
「諸伏警部!」
有著藍色眼眸的青年微笑地回應了對方,繼續朝著自己的目標地前去。
走了沒幾步,正好遇上了穿著行動服的伊達航,他帶著搜查一課的小隊,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似乎是發生了什麼案子。
他自然也看到了諸伏景光,只是礙於還有別的事情沒能停下來和他說兩句話,單手沖著諸伏景光遙遙致意。
諸伏景光會意一笑,就在那裡停了下來,目送著伊達航離開警局。
等到完全看不見伊達航的身影,他才繼續往前走,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諸伏景光不禁加快了步伐,快要到約定的時間了!
他推開搜查二課的辦公室,一直在觀望門口的萩原研二立刻就站了起來,長舒了一口氣,對他說道:「你總算來了,諸伏。那傢伙都問了我幾次了。」
諸伏景光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板正的領口,萩原研二也注意到了他這個動作,彎起眼睛笑著對他說道:「你果然還是穿這件衣服更帥氣,恭喜你了。」
「謝謝了,研二。」諸伏景光也真心實意地說道。
對於他和降谷零一畢業就去向不明的事,他們這幾個同期多少都知道些。一開始還不想告訴他們,怕他們擔心或者將朋友們扯進這個無底洞的漩渦之中,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也瞞不住了,他甚至有時候還會私下裡請求一下警校時期的這幾個好友的幫忙。
——當然這件事是瞞著以知的,就算以知心裡是偏向他們的,但這種事在他的立場上還是很難做,所以乾脆不告訴他。
萩原研二笑了笑,他從學生時代就特別受異性歡迎,當然作為朋友的話,在同性這裡也很吃得開,性格好就是很重要的原因。
「就在那邊的辦公室,你過去吧。」萩原研二說道,不過他又摸了摸下巴,「而且小諸伏穿成這樣,他會很高興的。」
「會嗎?」諸伏景光有些意味不明地眨了下眼,他倒是不知道那個人對制服有什麼特殊的興趣,即便他們已經認識很多年,是再熟悉不過的好友。
可沒有見面的那兩年,確實發生了很多事。該不會研二都比自己要了解他了吧?
諸伏景光忽然一頓,隨即將這個想法揮出腦海。
不可能的,這世界上不會有比他更了解以知的人了。如果有,那他會努力讓他沒有的。
萩原研二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若有所感地抬起頭,看到的是諸伏景光溫和的面孔。
——總感覺,景光他在□□里卧底的這幾年,變得好像更野性了。
萩原研二沒忍住笑了一聲,對自己想到的這個形容詞十分的滿意,在諸伏景光問他想什麼之前,先發制人地說道:「總之,別忘了這周末的date!」
「知道了。」諸伏景光果然被他轉移了注意力,雖然萩原研二說得曖昧,實際上是他們六個人的共同約會。
這是他們畢業后第一次齊全的見面,雖然能預料到以知會拒絕,但是就算綁他也會將他綁去的。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揮了揮手,來到了之前提到的那個辦公室前。在抬手敲門前,諸伏景光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敲了幾個
字上去,才敲了門。
敲門只是個程序,他的手剛觸碰到房門,那扇門就自動打開了。
諸伏景光也沒有什麼外人的自覺,直接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看起來很標準的辦公室,大概主人拿到的時候什麼樣子,現在也沒有太大的改變。桌子上堆滿了色彩各異的文件,在高大的辦公桌的另一邊是背對著門口的轉椅,只能看到坐在上面的人冒出來的一小個頭頂。
諸伏景光走近桌子,看到了擺在桌子旁邊的相框,他隨手拿了起來,翻過來看到了正面。
是他們三個的合影,不過是最近拍的,被他和zero擠在中間的以知綳著臉,一點表情都沒有。當時拍照的時候他還執意不肯,說他有人設,留下照片就OOC了,但是最後還是順從了。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口是心非,說著不喜歡,最後還是擺了起來。
當然,他們非要留下這個照片還因為之前的照片全部都沒有了。他和zero處理了不少照片,後來知道了他們在做什麼的以知,也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這件事還是那天去他家裡才知道的,以知正在書房裡翻箱倒櫃地找什麼,說著什麼『明明留了一張』,不小心說漏了嘴。
雖然以知立刻就說自己也沒有特別想找,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
諸伏景光看著亂得像是地震現場的書房,對有輕微潔癖的神代以知點頭應是。
背對他的那個人見他進來許久也沒有說話,總算是忍不住了,轉過身故意地冷哼了一聲。
「……!」
然後就滑到了桌子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也愣了愣,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要過去扶他,神代以知抬手擋住了他,語氣中十分怨懟地說道:「你怎麼這幅打扮?」
充滿了痛心疾首的情感。
諸伏景光低頭看了看自己,標準的制服,是警局裡最常見的那種形制,到處都是。
「有什麼不好嗎?」諸伏景光掩住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經地問道,「是因為沒帶槍嗎?」
神代以知更不說話了,悶聲說道:「反正離我遠點。」
就在這時,又聽見了敲門的聲音,諸伏景光看到以知眼睛一亮,奮力站了起來,看到沒看他一眼,親自去給來人開門。
「零!你看景他……」
神代以知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忽然停下來了。
站在門口的金髮青年確實是降谷零,他正在重新系袖口的扣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hiro特地讓我穿制服,我臨時找了松田借來的,總感覺有哪裡奇怪……」降谷零系好了袖口的扣子,抬起頭對以知露出一個爽朗的微笑,「你剛剛說什麼?」
只見黑色長發的青年「嗚」了一聲,相當幼稚地原地蹲了下去,用手擋著臉,彷彿這樣就可以假裝什麼都看不到了。
……
「原來你當初說討厭警察是這個原因啊。」諸伏景光披著以知的外套,總算是找到了答案。
旁邊的降谷零套了件西裝外套,他本來就是穿著西裝過來的,臨時接了景光的消息才去找松田陣平借了制服,現在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神代以知身上只剩下一件襯衣,和綁在上面的槍帶,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反應有些許的離譜,但是這麼多年的心理陰影不是輕易就可以消抹的。
雖然在警視廳上了這幾年的班,他已經差不多習慣了看各種制服警察,但是這和熟人穿制服還是不一樣的!
「你怎麼還記得。」然而比這還要丟臉的是當初
他在研究所對諸伏景光放的狠話,對方時至今日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一點都沒忘記。
這簡直就是公開處刑,尤其是他本想堅持一段時間,最後還是沒忍住對他們笑了。
尤其是現在被提起來,簡直太丟臉了。
「以知說的那天每句話我都記得。」諸伏景光輕飄飄地說道,在以知有什麼反應前,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想忘記也很難吧。」
神代以知閉上了嘴,那天他確實說了很過分的話沒錯,諸伏景光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笑著說道:「別在意,我知道的。」
降谷零看了看諸伏景光,又看了看以知,輕輕挑了下眉,這兩人似乎有了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但是他並不打算去詢問,如果需要他知道,他們會告訴他的。而且,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好了。」降谷零說道,他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這次叫我們過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有的。」神代以知點了點頭,很快就投入到正事之中,「雖然是公事私用,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拜託給你們,是組織的任務。」
神代以知當初是打算完全自己一個人承擔下所有的事情的,因為沒打算留後路,本打算用威脅的方式強迫好友來為他做事,最後兩個人也可以說是被他威脅,最後很容易就能從過去的事情中脫身,是很好的結果。
但是他算了很多,還是忘記了這兩個人到底有多了解他,基本立刻就看出了他是在虛張聲勢,最後也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合作。
拜此所賜,他大概都不需要辭職了。
說實話,這個工作除了警察多一點(一點嗎?)之外,是個很完美的工作,不算太忙碌,忙到讓他沒有時間過自己的生活;又足夠忙碌,忙到可以讓他以此為借口拒絕多餘的事。
而且他的人際網就在這裡了,換個沒有熟人的工作他說不定真的會抑鬱。
客觀來講,雖然他不喜歡人際交往,但其實神代以知又是很矛盾的對情感的高需求類型,就算一直強調自己一個人也行,但是對身邊的人佔有慾又相當高,真的不理睬他說不定會黑化反而將對方關起來,只能看著他一個人的相當刑的傢伙。
迄今為止都是看起來很甜的神代警官,多虧了身邊的人都是好人,實在是太好了。
言歸正傳,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打算幫他完成想做的事情的,當初先行離開的赤井秀一在後來也找他單獨談了一次,雖然神代以知覺得自己沒說什麼,最後赤井秀一還是同意了他的邀請。
畢竟也沒給他拒絕的餘地,雖然以赤井秀一的性格,他能同意大概也是因為打算做間諜。但神代以知卻完全不把他當外人,該做的事情直接交給他,這讓赤井秀一相當矛盾。
他知道自己應該不被信任,尤其是後來見到了蘇格蘭——沒提波本是因為他和波本基本上不會好好說話——對方一副被洗腦的BOSS死忠的樣子,赤井秀一就覺得很崩潰。
明明神代以知很清楚他從沒有效忠的意願,但是還是照常派任務給他,他如果沒做好,就坐實了自己果然是間諜,對方也有理由處置他了,但要是好好做了,又覺得憋屈。
總而言之赤井秀一這半年來一直過得相當糾結。
神代以知也在不斷地收回組織的勢力,將組織控制在一個他能完全掌控的範圍內,並且利用自己的身份將一些邊緣的產業合法化,就像他父親曾經做過的那樣。
這是最費力且費心的選擇了,他一直沒說,並且絕對不會告訴好友的事情是,他完全可以選擇放手,看大廈傾頹也是一種有趣的體驗。可他沒有這麼做,畢竟還有琴酒。
這半年來組織查出了不少的卧底,神代以知這才知道,不僅是他被卧底包圍了,整個組織也被卧底包圍了,他要是放手組織就真的完蛋了,就算還有朗姆和蘇茲那樣的人物。
他看上去是想讓組織合法化,實際上的目的是為了迷惑其他人的視線,組織之前,基本能叫得上名號的國家的安全局都會在大魔王的隊伍里安插眼線,簡直做壞人做到人盡皆知。只要發生什麼恐怖事件,大家第一反應就是「那個組織」。
畢竟組織連目的都沒暴露出來過,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現在逐漸將組織鋪開,也是為了讓那些傢伙看清楚,組織沒有什麼派這麼多精英來卧底的必要,雖然這些卧底一個比一個好用……但是他是有底線的,他周圍都是熟人卧底就算了,至少不會害他,要是讓一堆奇怪的人在琴酒身邊,他會擔心死的。
明面上過得去就行了,之後私下裡做什麼無所謂。不論怎麼說,從小也是在那種家庭被培養出來的,要說有多麼正直的三觀也不可能,他從來都是只在意自己重視的人的。
半年過去,雖然還沒到他最理想的狀態,但是有人幫忙的確是件好事,尤其他的好友都是能被派出去當卧底的根正苗紅的角色,現在也逐漸走上正軌了。
尤其是在他當眾說明蘇格蘭和波本都是他從開始安插下的棋子,這兩人也可以正常的回到警視廳工作了。
但是,只要是謊言就有被拆穿的可能性。這件事是虛假的,至少有兩個人是知道的,一個是琴酒,被他用各種手段留下,當初根本不在,還有一個就是沖田白野了。
當初沒有立刻拆穿他,神代以知在那之後也找了他過來,但是沖田白野一絲想要說出真相的想法都沒有。
……說起來可能有些自戀,神代以知真的覺得沖田白野特別喜歡他,簡直可以用迷戀來形容了。他感覺蘇茲他似乎什麼都知道,但是比起已經衰老的先代,蘇茲更喜歡他。
但是為了避險,他還是想辦法讓沖田白野離開了警視廳。
聽到他說組織的任務,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神情都嚴肅了起來。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神代以知笑了笑:「不用這麼緊張,現在的組織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是什麼麻煩的任務。」
即便他這樣說了,那兩個人也沒有放鬆的意思。就像這麼多年過去,神代以知的警察PTSD還是存在一樣,組織給人的心理陰影也很大。
「其實也算是私事。」神代以知露出了有些靦腆的笑容,「我父親醒了,所以想讓你們去見見他……」
他的眼睛里有著像是少年般的光輝,十分開心地說道:「很多年前就想這樣做了,但是總覺得帶你們去祭拜有些晦氣,總算可以達成這個願望了。」
他們熟悉起來是以知家裡出事後,後來的相處中,他們也會很注意,不要提起以知的家人。但是把朋友介紹給家裡人認識是件很簡單卻又充滿了幸福感的事,生活也是被這樣的小事一點點堆積起來的。
所以說以知是個很簡單的可愛的傢伙,和他能成為朋友真是件好事。
「當然沒問題了。」降谷零立刻答應下來,但是很快他想起了以知的話,「等等,這和組織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的事就是組織的事!」神代以知理直氣壯地說道,很快就舉手投降,「其實是想開個玩笑,你們這麼嚴肅我反而說不下去了。」
「這種玩笑不要隨便開啊!」
……
他們三個人如今的時間都很自由,神代以知自己就是警視,就像當初茶木警視總是開玩笑的那樣,自己給自己批了假條,光明正大地帶了幼馴染翹班。
他開著車到了曾經的住所,他之前帶著降谷零來過一次,十分孝順地想要挖開父親的墳,雖然最後沒能成功,並且他父親真的沒死。
因為所謂的血緣,神代行紀被當做那位先生續命的工具,受到了不少折磨,期間靠著毅力堅持著,在被救出來后就陷入了昏迷,一直到了最近才醒來。
降谷零因為來過一次,覺得自己比較佔優勢,本打算故意做出很熟悉的樣子給諸伏景光介紹,沒想到對方看起來比他還熟悉。
「hiro你之前來過這裡嗎?」他有些詫異地問道。
「大概高中的時候吧,記不太清楚了。」諸伏景光矜持地說道。
「?」降谷零感覺自己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輸了。
神代以知沒有聽到他們的講話,走在前面推開了大門。
既然是來朋友家做客,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嚴肅起來,沒想到剛一腳踏入那個豪華到誇張的院子——降谷零之前來的時候,只覺得冷清——就看到了兩排穿著黑西裝的壯漢,在過道上分開,同時朝著他們的方向九十度鞠躬,震耳欲聾地聲音傳了過來:
「少主,歡迎回來!」
降谷零被嚇了一跳,無論是在警校期間,還是在組織的那幾年,他見過不少世面,但是這場面還真是第一次見,看向神代以知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
——該不會真的是什麼黑/道少主吧?
神代以知卻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對大家說道:「我今天帶朋友回來的,不要嚇到他們。」
「少主帶朋友回來了嗎?真是值得慶賀啊!」站在門口的男人看起來像是地位更高些,他直起身子,對著神代以知露出了感動至極的表情,然後順理成章地看向了他的身後,「少主的朋友就是我們的客人……卧槽,條子!」
——等等,這根本就是黑/道吧!什麼黑話!
那個男人很明顯地慌張了起來,其他的西裝男也不禁抬起頭來,看到站在神代以知身後的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幾乎是立刻就跑光了。
神代以知嘆了口氣,轉過來對好友解釋道:「父親回來之後,以前的手下就都回來了,不過有他們照顧爸爸我也能放心。不用在意,他們不會過來糾纏你們的。」
看了半天,神代以知已經習慣了好友穿制服的樣子,在降谷零詢問他不用換衣服的時候,他果斷地說了不用。
——總之就是一點點的惡趣味。
神代以知帶著他們繼續往前走,在一處草叢旁邊停了下來,朝著那邊問道:「爸爸現在在什麼地方?」
從草叢中出現了兩隻眼睛,雙手舉著樹杈,說不上是恭敬還是不敬,總之用敬語回答道:「先生在後院里。」
神代以知點頭表示明白,那個人立刻又縮進了草叢裡,似乎對神代以知帶了警察回家十分的恐懼。
神代以知徑直朝著後院走去,穿行過房間,來到了之前降谷零來過的那個院子,那棵梅樹已經結了一個個花苞,有一個男人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們看著面前的樹。
即使只是坐著的背影,也能感受到溢出的帥氣,讓人感覺不愧是成熟的男人,氣質這一塊簡直拿捏的太穩了。
似乎是聽到了聲音,男人調整輪椅轉過身來,露出了與神代以知有六分相似的英俊面容,笑著看向他們的方向:「我已經聽到了,你帶了朋友回……」
在看到兒子身後站著的兩個穿警察制服的青年時,神代行紀十分戲劇性地從輪椅上滑了下來。
諸伏景光:「……」
真的是親生的!
大家手忙腳亂地將神代行紀
扶了起來,他也恢復了一開始的帥哥風度,完全看不出之前被警察嚇到地上的樣子,似乎完全不覺得尷尬。
神代以知覺得這一點很值得自己學習,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看景光和零隻叫了一聲「叔叔」后,就沒能再說什麼了。
還是神代行紀先開口了,他的笑容十分溫柔。以知也似乎是更像父親,雖然樣貌比父親更精緻,但的確有些女相,神代行紀就是大眾印象中更標準的帥哥臉。
「不給我介紹一下嗎,寶寶。」
降谷零眼睜睜地看著站在前面的神代以知耳朵直接紅到了要燃燒的程度,抬手捂住了耳朵:「別在我朋友面前亂叫啊!」
神代行紀露出了有些落寞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好。」
「……」
輪到神代以知說不出話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轉身扔下一句:「隨便你好了。」
乾脆利落地跑路了,臉上的熱度更是明顯。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有些想笑,但是又因為第一次見面還想保持一點矜持,尤其是好友帶他們來見家長,結果好友本人跑掉了。
太尷尬了——
「噗。」神代行紀則沒有這麼多顧慮,相當開心地笑出了聲,「不覺得很可愛嗎?以知只有這種時候才有趣,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變得這麼悶,讓人忍不住想逗他露出別的表情。」
降谷零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在他猶豫要不要接話的時候,身邊的諸伏景光先笑出了聲音,他也覺得沒什麼好忍了,也笑了起來。
神代以知跑到了裡面的房間,卻仍然能聽到外面的笑聲,他覺得今天早上沒看占卜節目果然是錯誤的決定,不然電台肯定會提醒他,白羊座今天不宜聚會。
臉上的熱意實在是很難褪去,他捂著臉,很想翻滾。
肩膀忽然落了一隻手,神代以知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但是正因為知道是誰,才要抬起頭來。
果然,銀色長發的男人半蹲在他面前,注視著他。
「後悔了?」琴酒挑眉問道,「帶那種人回來。」
「隨便他們好了。」神代以知看到琴酒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朝著琴酒伸出了手,靠在了對方的肩膀處,哼唧了一聲,「反正我的意見也不重要。」
琴酒低低地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後背。
「在我這裡倒是很重要。」
莫名地,神代以知原本已經緩和下來的耳朵更紅了,但是在這種地方他不想認輸,仰起頭問道:「既然如此,必須要對此加以勉勵。」
「有什麼想要的嗎?」
琴酒挑了挑眉,抬手碰了一下那個燙到不行的耳垂,那上面還掛著他之前送出的禮物。
「我記得,你還有一周的年假。」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