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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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的液體從咖啡壺轉移到精緻的茶杯中,窗外是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令人感覺暖洋洋的。
「那我給18號的客人端過去了,安室先生。」女侍應生對正在製作飲料的金髮青年說道。
「啊,沒關係的,這個讓我來吧。」降谷零抬起頭拒絕了她,露出一個微笑,但是笑意完全沒有到達眼底。
「好~」女侍應生說道,她將收回來的盤子放進池子里,簡單沖洗后才塞進洗碗機,對著擺盤的青年說道,「安室先生今天的心情不好嗎?」
降谷零手中的薄荷葉不小心掉進了蛋糕的奶油邊緣,他手上沒有停頓地用叉子將葉子挑出來,自然地說道:「會嗎?我倒是沒感覺。」
「有的哦,今天的安室先生一直綳著臉,看起來好嚇人。」女侍應生平時與他開玩笑慣了,笑著說了這樣的話。
降谷零無奈地笑了笑,端起托盤解釋道:「大概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抱歉,我會注意的。」
他來到了18號桌客人的身邊,在室內也沒摘下口罩的青年垂著頭,擺弄著手機。
「您點的卡布奇諾,和楓糖雞蛋糕,請慢用。」降谷零很有禮貌地說道。
「多謝。」從口罩中傳出有些悶的聲音,即便被對方刻意壓低了些許,也十分的清亮好聽。
青年抬手,似乎想要摘下口罩用餐,但是動作太大,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杯子,降谷零利落地幫忙收拾,兩人的距離也因此拉近了不少。
「我不會同意你去的,hiro。」降谷零低聲說道。
諸伏景光摘下了口罩,看著降谷零收拾桌子上的狼藉,並沒有動手幫忙:「真沒想到,您看上去不像是會做家務的人。」
「一個人住,總是要學的。而且還要工作呢。」降谷零說道。
「這樣。」諸伏景光從口袋裡抽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對方,「我也覺得自己一個人行動會比較方便,但是,和朋友分擔家務會更輕鬆一點哦。」
「多謝您的建議。」降谷零沒有接那塊手帕,將多餘的東西都掃到托盤中,「但是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這時,咖啡店門口懸挂著的風鈴叮鈴鈴響了一串,降谷零習慣地站直身子與剛進門的客人打招呼:「歡迎光……臨,客、人。」
戴了頂黑色針織帽的男人推門進來,徑直地來到諸伏景光對面的位置坐下。
降谷零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諸伏景光,諸伏景光無奈地笑了笑,用眼神解釋道:我和他約好了。
降谷零回看過去:瘋了嗎!萊伊可是那個組織的人!
收到那封郵件的時候,他和hiro碰巧是在一起的,也幸虧如此,他才不會對於hiro還打算去組織的事情一無所知。
在身份暴露的如今,簡直就是與虎謀皮。
組織在這種時候還會叫暴露身份的蘇格蘭前去,百分之百的不安好心,要是真的去了就糟糕了。
可是降谷零勸不住,在一起長大的三個人中,最好說話的其實是看起來最難接近的以知,最倔強、且做了決定就不會回頭的人是看上去最溫柔的hiro。
現在又叫了萊伊這傢伙……這傢伙怎麼到處都有,陰魂不散的。
降谷零盯著赤井秀一的眼神相當不妙,赤井秀一卻一副和諸伏景光相當熟悉的樣子,並沒有在意他這個普通的咖啡店店員的心情。
……雖然這也是事實,但是怎麼這麼令人不爽呢?
並且,降谷零還產生了奇妙的既視感,這類事情似乎之前也發生過。
諸伏景光將手邊的菜單遞給了赤井秀一,兩個人看上去關係很好的樣子。
想起來了。
降谷零
想到了當初他最討厭萊伊的時候,也是類似的原因。
——這傢伙沒有自己的幼馴染嗎?幹嘛非要搶別人的!
降谷零的拳頭握地咯吱咯吱響了起來,諸伏景光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他現在可沒有立場生氣,降谷零轉身離開了這邊的座位,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降谷零離開后,赤井秀一才放下了手中的菜單,平靜地詢問道:「既然知道他會不開心,為什麼還要特地讓我出現在他面前?」
諸伏景光抬手將口罩重新戴好,說道:「雖然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還是不想瞞著他。就像是以知告訴了我你的身份,我們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赤井秀一笑了起來,表情有些輕浮,他向後靠在沙發卡座,胳膊搭在了椅子的高背,看著這位「同僚」露出的那雙變得銳利的藍色瞳孔:「呵,沒有秘密。」
這話聽起來有些嘲諷,但諸伏景光一向沉穩,就算再過分些的語氣,他都不會生氣,聽到這話也只是繼續說道:「和我合作吧,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
蘇格蘭威士忌,這個男人實在是相當的難纏……只能說幸虧他不算是敵人。
「看你的誠意。」赤井秀一換了個姿勢,盯著對面的那個男人,他雙手在面前交叉,語氣淡然地說道,「我想知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去哪裡了。」
「後天的集會,我要你和我站在同一陣營。」
赤井秀一挑起了眉毛,諸伏景光完全沒有退卻地看了回去,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之中交匯,最終達成了協定。
「成交。」
*
組織是個相當龐大的犯罪組織。在得到了那位先生的記憶后,神代以知才真正的對這件事情有了概念。
雖然業務並不是只有犯罪,但做的事情還真不夠守法,有錢到神代以知都覺得驚訝的程度。
不說以知年少就家境優渥,他後來在搜查二課工作,專門處理經濟犯罪,絕對不是沒見識的人。然而組織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財富,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擁有成員的數量多到讓人頭皮發麻,如果錄下名字和基本信息,能編成一本詞典。
當然這說的是普通成員,按照六人定律,兩個陌生人之間,可以通過六個人來確立聯繫。在組織大本營的日本,幾乎每個人身邊或多或少都會有和組織相關的聯繫。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為誰做事,就像是製藥廠,普通的員工是不清楚他們研製的是什麼的。
但是其他的重要成員,和政府某些官員的勾結,或者說如今並沒有幾個清白的官員了。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就要拜會能管理這些事情的人,而現今日本的護官符,就是組織。
總而言之,如今只要身為BOSS的以知想,在這片土地上,他完全可以為所欲為。
或許這就是那位先生不想死的原因,但是這對於以知來說卻沒什麼特別大的誘惑力。
並非沒有慾望,而是他不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得想要的東西,或者說,他最需要的那個東西,權力無法給他。
不過,即便組織是個龐然大物,有資格見他的人還是只有少數幾個代號成員。
他擁有和這些人的「記憶」,但他真正相處過的,絕大多數都是卧底。除了他家幼馴染,還有理論上算是熟人的赤井秀一,組織不知道,但是作為一個細心且腦子很好用的優等生,他還查到了CIA的情報人員。
——裝作不知道吧,不然呢,還能殺了嗎?
這組織就是個篩子,誰都能進是吧?就算現在伏特加過來說他其實也是卧底,以知都不會太過驚訝了。
神代以知頹廢地從口袋裡摸出了香煙,剛打算塞進嘴裡的時候,他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其實更偏好刺激低一點的女士香煙,但因為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他抽的是琴酒喜歡的七星,那個味道對他來說太烈,所以並不會經常拿出來。
但是那位先生最常抽的卻是雪茄,那個味道他更不習慣。
神代以知閉著眼睛皺起了眉,沒能滿足最基本的解壓需求讓他十分不爽,然而意識到這一點后,他卻感覺更糟糕了。
——我的脾氣才沒有這麼差,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惱怒。
香煙在手中被揉散,以知輕輕呼出一口氣:「……等結束后我要去看心理醫生。」
「叩叩。」
門被敲響,神代以知有些煩躁,緋色的眸子微微抬起,露出了冰冷的光。可在看到進來的人的瞬間,他的眼睛彎了起來,連帶著氣場也變得十分溫柔。
琴酒單獨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以知忍不住站起來迎接他,卻被琴酒輕輕推了下肩膀,重新坐了回去。
神代以知抬手抓住他的手,臉側輕輕貼了上去,像是正在討人歡心的小貓咪,溫和繾綣地說道:「明天的集會,你不要去了。」
TopKiller手背的青筋暴起,很快卸了力道,他意味不明地低頭看著以知:「是命令嗎?」
「是請求。」以知輕笑了一聲,語氣中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拜託拜託,我能信任的人,只有哥哥了。」
琴酒眯著眼睛看他,似乎是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長大了。」
神代以知抬起眼睛看他:「……是誇獎嗎?」
「你猜。」琴酒的手指觸碰到他的側臉,指尖輕輕地掃過他的耳垂,虔誠卻又不恭。
琴酒如今對他的態度也十分的微妙,偶爾會用十分犯規的敬語對他說話。畢竟這是琴酒,即便是沒什麼特殊癖好的以知,也會有種馴服了野獸的快/感。
但偶爾又沒法說他恭敬,這種越界的行為……他還挺喜歡的。
「那,你更喜歡哪種類型?」
神代以知的手指勾住了琴酒的領口,沒用任何力氣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喜歡的類型?」琴酒的聲音中有些許的笑意,「真可惜啊,我沒有特別偏好的類型。」
「喜歡的人倒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