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是你們最後的體面
蘇子安透過窗戶,赫然發現空中有三道身影踏步而來。
不對,不是三個,而是四個。
因為有一個人手裡還拖著一個。
他像一條死狗一般,眼中充滿了絕望。
「是霍隆——」
月色下,當看到那道身影時,蘇子安和楚淵齊齊認出。
怎麼回事?
此刻蘇子安有些懵圈,看著提著的那個眉心有傷疤的人,不由疑惑。
「他是誰?怎麼像提小雞似得提著凌宵峰峰主霍隆,那可是結丹境的強者的,」蘇子安忍不住內心驚道。
此刻楚淵怔怔的看著那人,雙眼露出懷念。
「原來,連他也老了。」
「他是誰?」
「上清宗宗主,聶北虎!」
蘇子安頓時趕緊看去。
好傢夥,自己加入上清宗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掌柜的。
這就是元嬰境的修士嗎,真霸氣!
我怎麼看著你比他老多了。
旁邊那兩個是司空青魚和趙煌,大半夜的他們怎麼也都在這兒?
此刻聶北虎看了看四周,這片區域是千仞峰內門弟子的住所,他不想驚動任何人,哪怕是峰主肖大川。
臨空腳下一踩,一股靜謐的漣漪猛然擴散出去,直接包裹了蘇子安所在的庭院。
剎那間,整個庭院一片安靜。
而原本正趴在窗戶前偷窺的蘇子安,驀然感覺眼前一陣恍惚,而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可不到兩秒鐘,蘇子安的其中一隻眼睛卻突然睜開。
「怎麼回事?」蘇子安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坐起,重新趴在那小洞往外看去。
楚淵聲音傳出:「和那天來偷襲你的那幾人使用的隔音陣有點類似,不過更高級,如今你其實已經昏迷了。」
蘇子安明白,看來是這位上清宗的宗主有些事是不想讓人知道的。
懂!
月黑風高殺人夜嘛。
隨著這一切布置完,聶北虎直接將手裡的霍隆丟了下去。
三人也落到院子里。
「告訴我,為什麼?」聶北虎看著周懷秋問道。
周懷秋本就是傷體,如今更是傷上加傷。
他一陣劇烈咳嗽,鮮血染滿全身,看著旁邊不斷抽搐的霍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結丹境在元嬰境手裡,真的是一點逃脫的希望都沒有啊。
他搖晃著身子起身,看著三人。
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司空青魚身上。
「終日打雁,沒想到有一天叫雁啄了眼,司空師妹,你隱藏的真好啊,我周懷秋素來算計別人一輩子,沒成想陰溝裡翻船會如此之快,佩服,當真是佩服!」
周懷秋哈哈笑著,而後抬手抱拳道。
司空青魚只是冷著臉看著他。
而在屋內的蘇子安卻不敢相信的看著背著他們的那道瘦弱背影。
此人竟然是今天早上才見到的飛龍峰峰主周懷秋。
到底怎麼回事?
楚淵沒有說話,雖只是一道執念,卻彷彿有心臟砰砰直跳。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短短的幾句交談,他驀然想起了早上在聖女峰山門前的一幕。
一切,似乎是個局。
兩人通過一隻獨眼獨窟窿再度悄悄看去。
「看樣子掌教師兄,是不打算放過我們了?」周懷秋又將目光看向聶北虎。
聶北虎點了點頭:「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哪怕時隔很久,也得償還,就算我願意放過你們一馬,你們覺得司空師妹同意嗎?
趙師弟同意嗎?
楚淵師弟泉下有知,他又會同意嗎?」
司空青魚和趙煌齊齊踏出一步,面露殺意。
楚淵一顫。
蘇子安更是不敢相信,他也有點明白了。
「今夜,只有我們五人,沒有其他知道,念在這麼多年的師兄弟情,也為了整個宗門的安定,我會對外宣布,你們在閉關,這是我能留給你們最後的體面。」
聶北虎說完,突然對著司空青魚和趙煌一行禮。
「司空師妹,趙師弟,恕師兄不能給楚師弟沉冤昭雪了,因為這是宗門的恥辱,損失兩尊結丹境,其他宗門也會步步逼近的,畢竟我們本就與其他宗差了些距離的,所以——」
在對霍隆和周懷秋決定動手時,他是兩人可以信任和依賴,甚至找來做主的師兄。
但在這一刻,他是上清宗的掌教。
是帶領整個宗門前進的舵手。
看著聶北虎的樣子,司空青魚和趙煌一陣感動,連忙彎腰行禮。
「掌教師兄客氣了,是我們該謝謝你的,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聶北虎長嘆一口氣,扶起二人。
然後將目光看向霍隆和周懷秋。
「罷了罷了,你們當年對楚淵師弟為什麼動手我也不想問,不想知道了,到了下邊后,你們去和楚師弟和黃龍師叔解釋去吧。」
聶北虎緩緩抬起右手,兩道五色霞光驟然而來。
原本趴在地上的霍隆驟然起身而逃,而周懷秋則趕緊跪地。
這下他怕了,因為他們真的會死。
他們仰仗的就是宗門缺少結丹境,不敢有哪怕一尊損耗的。
可現在,這個依仗沒有了。
「師兄饒……」
噗嗤!
兩道光束徑直從他們頭顱貫穿而過,而後轟然爆炸。
一時紅的白的濺落一地。
兩具高高在上的結丹境屍體,就這麼死了。
聶北虎甚至連檢查都不用檢查,轉身離去。
「其餘,就交給你們了,」聲音自夜幕下傳來,人已消失不見。
趙煌落身下去,趕緊檢查,而後看向司空青魚。
「死了!」
司空青魚頓時掩面哭泣,最後直接跪倒在地,大聲哭了起來。
趙煌走過去,抬了抬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司空師姐需要釋放。
房屋內,蘇子安不由咽了一口唾沫,滿是激動。
「楚淵前輩,看見沒,看見沒,你的仇人死了,真的死了,你可以瞑目了。」
蘇子安邊說更是邊打開系統面板,看向【周圍執念者】這一欄後面的雷達波紋。
確定沒其他執念者。
這倆個傢伙要是心有不甘帶有執念,且一直跟著他,以後共身豈不是噁心死自己。
面對蘇子安的恭喜,楚淵一句話都沒說。
這就報仇了?
明明他還在不斷開導自己放棄這復仇的打算,可沒想到,司空青魚、趙煌以及掌教師兄他們三個,原來一直都沒放棄過自己。
這一刻,他的內心充滿了感動。
恍惚間,有著什麼東西讓他瞬間通達了許多。
謝謝,真的謝謝你們!
司空青魚在哭泣過後,突然猛然起身,臉上帶著憤恨,兩股火龍自她手中而出,當場來了焚屍。
看著這位與平日里溫文爾雅不一樣的女人,蘇子安不由想到前兩天他也做了同樣的事。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這個院子有點不詳啊。」
面對蘇子安的話,楚淵依舊保持沉默,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那個滿是淚水,又帶著解氣的女人。
兩具屍體慢慢成為焦黑,趙煌則走上前來勸解道。
「司空師姐,可以了!」
司空青魚全身劇烈顫抖,大口喘著粗氣,收了火焰,看著兩具焦屍,仰天發出了這麼多年最後的解脫大叫。
喊完后,她全身彷彿脫力一般,最後化為了大笑。
趙煌看著她,突然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麼多年,我終於可以跟竇蔻正大光明的偷情……不是,宣布她的存在了,上一次沒忍住看了一下她,還被蘇子安那小子給瞧見了。」
司空青魚轉身對著趙煌一作揖行禮:「趙師弟,這麼多年謝謝你了,一次次的從任務堂接任務,外出查找線索。
更是裝作我們那種關係而相互交流,傳遞信息,正是因為這樣,才瞞過了這兩人。
今夜更是跟著一起來,如果掌門師兄不動手,打算和我離開此地,是我對不起你。」
「師姐快快請起,這是我應該做的,楚師兄以前還救過我的命呢,如果不是他,我這輩子連結丹都達不到,更別說可以認識竇蔻了。」
趙煌連忙攙扶起司空青魚:「不過我們還是沒看錯掌教師兄,是個值得我們跟隨的人,你也聰明,知道用莫須有的東西吸引他們前來。
原本還想著再用一些計劃套他們的話呢,沒成想兩人如此憋不住,在院子里倒是自個都說了。」
司空青魚轉頭看著焦屍,也是點了點頭:「是呀,倒是給我們省了很多事呢。」
「師姐,你好好休息休息,我來收拾現場,也不知道這是誰的院子,別明天一早起來嚇一跳。」趙煌說完,趕緊清理地上的血跡和焦屍。
司空青魚環顧四周,看著那搖曳身子的火龍海棠樹,頓時明白了。
地面上,似乎有土鬆動的痕迹。
她轉過身對趙煌道:「趙師弟,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