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座的都是垃圾

可人算不如天算，大長老終究是活了數十年的老狐狸，氣急攻心的情況下還能強壓下殺意，怒極反笑。

大長老並不眼瞎，他能夠看出，白乾的眼神中並未有膽怯與退縮。

倘若真的在千言堂如此多人的注視下強行出手，恐怕會討人口舌，未來難以服眾。

反正局勢已然蓋棺定論，只有白乾一人反對，聖女之位的更替，並不會受到影響，大長老亦不想節外生枝。

而等到蘇卿蘭退位，之後的日子，悄無聲息弄死一個外門首席，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白乾傻眼了，他啞然的望著收回手的大長老，眼巴巴的看著到手的鴨子飛走。

這老匹夫如此能忍，的確超乎了白乾想象，他都懷疑這老東西即使發現自己被綠了，也能做到忍氣吞聲。

咬咬牙，白乾意識到在大長老身上作死行不通。

「你們或許以為我是與大長老不對路，可惜你們猜錯了，我沒有針對大長老，也不是那個意思。」

所以，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矛頭指向了在場眾人，開了一發覆蓋全場，無差別攻擊的地圖炮。

「我真正想說的是，恕我直言，在座的，都是垃圾！」

此言一出，全場哄然。

「你們一個個的，在師姐危機關頭默不作聲，啞巴了還是智障了？」

「師姐平時待你們不薄，結果一個個吃裡扒外，不僅不幫，還在這替無良大長老站隊助威，盡做些為虎作倀的齷齪事，怎麼，父母和宗門教給你們的感恩被狗吃了嗎？」

「公平公正之事你們是屁都不幹，喪盡天良惡行你們倒是一個不拉！」

「瞪什麼瞪，說的就是你，你的樣子一看就身份不低，結果屁都不敢放一個。」

「還有你，長的人模狗樣，做的事情狗都羞恥。」

「另外那個，對，就你，別以為你是長老我就不敢罵，」

「敢問忘恩負義的四長老，當初你被太阿山俘虜，是師姐一個人殺穿敵陣，這才趕在你被折磨死之前救下你，結果現在好日子一過，把救命恩人都忘了？」

「最可惡的是二長老，你女兒當年修鍊走後入魔，是師姐出手相助，替你女兒消除心魔，你當時發誓說此生必定會效忠師姐，可如今呢，真是放的一手好狗屁，你怎麼不被五雷轟頂劈死！」

「至於三長老，五長老，陳供奉，鍾客卿，黃執事，文師兄……你們受過師姐恩情的事在我們外門都傳爛了，而你們自己卻拋之腦後，跑來助紂為虐，牛啊，太牛了，簡直是小母牛坐飛龍——牛逼上天了啊！」

「滿堂宗門人員，儘是些宵小之輩！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帶著七分痛心，三分惆悵，白乾捶胸長嘆。

然而在他的心中，卻已然翹首以盼。

盼著被他群嘲的眾人，一哄而上，將他分屍。

只可惜，白乾的如意算盤再次落空了。

良久過去，空氣依舊沉寂，唯有蘇卿蘭美眸閃爍，訝異白乾居然為了她怒懟宗門上下。

見眾人宕機，無動於衷。

白乾左顧右盼，心中茫然。

報復呢？群毆呢？圍攻呢？

終於，在白乾期待的眼神中，一名執事猶豫著踏出一步。

接著，說出了令白乾夢想幻滅的話語。

「大長老，本執事認為……外門首席說的有理。蘇卿蘭為宗門所立下的汗馬功勞，絕對當得上聖女之名。」

「沒錯，白乾師弟說得對。」

「先前是我著相了，我贊同這位師弟的話。」

「我也覺得，蘇師姐如今修鍊出了岔子，我們宗門理應鼎力相助，如何能做出落井下石之事。」

有一便有二，隨著白乾感人肺腑的言語擊穿眾人心防，他們終於拾回了羞恥心與道德感。

「白乾師弟罵得對，我方才竟然一時糊塗，居然認為讓蘇師姐退位也無傷大雅，真是罪過。」

「啟稟大長老，弟子聖哉，請求長老團撤回此令。」

「弟子吳飛……」

愈來愈多的圍觀者清醒過來，羞愧難當的替蘇卿蘭求情。

蘇卿蘭傻眼了，眼神複雜的望著白乾。

白乾也傻眼了，眼神莫名的望著眾人，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群看似人云亦云的傻子，實際上內心比誰都敞亮，只不過沒人願意做那危險的出頭鳥。

但白乾無視強權，率先發言，眾人又在他的怒斥中幡然醒悟。

於是，才導致這群人被罵，不僅不生氣，反而由衷的欽佩與慚愧。

大長老惡狠狠的盯著白乾，怨毒之意宛若溢出眼眶。

白乾扭過頭，咬咬牙，他知道，他只剩下最後一個作死的機會了。

而這個機會，就在……

「鳳淺芸，你個小綠茶，怎麼被打臉了就閉口當啞巴了？剛剛不是很猖狂嗎？公然不敬聖女，依宗門規定，你理應誠摯向蘇師姐道歉，直至師姐接受為止！」

大長老身為人精不會在眾目睽睽下動手，其他眾人因為心裡有愧，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壓根沒戲。

那麼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這嬌生慣養，跋扈蠻橫的鳳淺芸身上。

「你！」

果不其然，鳳淺芸被白乾毫不留情的公開指責，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哦對了，我還要提醒你，以你的實力和功績，想成為聖女，還早了三十年呢，當剩女還差不多！」

白乾淡然一笑，鳳淺芸怒的渾身虎軀巨震，手一抖，一根微不可察的銀針便夾在指縫之中。

那是大長老從宗門武器庫中偷藏，送給鳳淺芸的劇毒魄針。

魄針細若銀絲，針尖塗有罕見劇毒，無色無味，只沾上一絲，不出三個時辰，就可以令一頭猛獸毒發暴斃。

鳳淺芸冷笑一聲，借著眾人向大長老進言時，手腕一抖，劇毒魄針刺向白乾。

關注著白乾的蘇卿蘭陡然察覺，臉色驟變，想要阻止卻為時已晚。

因為白乾不驚反喜，收起護體罡氣，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用肉身硬接魄針。

「哼，此事無需多言，我們長老團自有定奪，散堂！」

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再站下去，實在是抹不開面子。

方才反對最大聲的幾名弟子，他都銘記於心，事後一個個秋後算賬。

一念至此，大長老拂袖而去，其餘參議者正打算與白乾攀談幾句，卻被白乾輕描淡寫的躲過。

「白乾，今日之事……」蘇卿蘭亦是圍了過來，她是為數不多知道白乾中毒的知情者，此刻發言，不只是為了道謝，也是打算尋一個借口帶走白乾救治。

「不好意思，在下有要事處理，下次再約。」

說罷，白乾火急火燎的衝出千言堂，毫不留戀的將傾國傾城，朱唇輕啟的蘇卿蘭，晾在冷風中獨自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