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陛下管不了
接手了賭坊?
這讓這群老人家們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究竟是為什麼,會和那位許萬年起了衝突。
「這許姓小子,可真是過分了!」一人咬咬牙,小聲斥罵一聲,「砸了我家院牆也就罷了,現在竟還壞了小七郎君的腿!」
「現在他出了坊市沒?」
僕從欲言又止。
那人一挑眉,冷呵一聲:「你是我杜家的人,怎……還想心向著那許姓小子?」
僕從吞吞吐吐:「小七郎君,並非是在家裡,而是在宜陽坊被打傷的。」
他們又一愣。
這…
怎麼回事?
怎麼是在宜陽坊?
「說清楚,來龍去脈,一點細節都別落下。」那人一擺手,臉色變得平和下來——既然不是別人欺上門,而是自家侄兒在別人家門口被打傷……
那…
許萬年雖然很能折騰。
可還真沒聽說過,他會把人帶回自己家裡,然後胖揍一頓的。
甚至…宜陽坊現在沒多少人能進去,何止是他的封地——簡直就成了他的後花園,別說是像他們小七侄兒這樣的陌生人,就是房玄齡、魏徵他們都很少能進去參觀過。
也許、大概、可能,是他們的侄兒主動過去挑食的。
僕從老老實實,把自己從小七郎君那聽來的話,交代的一清二楚,幾乎沒落下哪怕一個字。
當然…
他只是轉述,並非親眼見證,只能按小七郎君的言辭去說,其中難免有些美化自己——許墨在他嘴裡,就成了一個凶神惡煞、青面獠牙的壞人。
果然!
他們心裡暗叫一聲。
是自家這侄兒過去挑釁了那位許萬年。
小年輕不懂許墨,他們還能不懂許墨?不邁入朝廷,在那些小年輕眼裡是敗筆,把自己的身份框在一個商賈里,這就叫自賤。
可在他們眼裡,這就是頂天的大智慧。
邁入朝堂,頂了天,不過又是一位房玄齡、又是一位杜如晦。
但他們兩人…
哪有許墨這般自由自在,乃至於氣焰囂張?
至於商賈的身份……
也就是在私底下、都是自己人的時候,他們才敢拿出來說笑,喝著超市賣的二鍋頭、吃著超市賣的點心,躲著超市的那位主人,自顧自的,覺得自己就高人一等了。
明面上,誰敢真的把許墨當成一位商賈?
「固然小七侄兒做得過分了些。」僕從的話讓他們都有些沉默,許久之後,才一人緩緩開了口,「可那位許萬年是否更過分?」
「打斷了一條腿……」
僕從忙出聲提醒:「是兩條。」
那人一愣,握緊拳頭:「兩條腿都打斷了?」
「還有接回來的希望嗎?」
僕從老老實實:「接不回來了,膝蓋被許萬年徹底踩碎,方才奴過去看小七少爺,腿上的骨頭都露了出來。」
「大夫才被請來,說著…怕是得把壞了的小腿截掉,否則連帶著大腿都有可能壞掉。」
膝蓋被踩碎……
這聽著就讓他們毛骨悚然。
得多大仇、多大怨。
「這事瞞不住山賓。」一人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小七侄兒是他最愛的一個孩子。」
「這也是把我們杜家的臉,扯到地上,狠狠抽打啊。」一人開口,語氣唏噓,「他啊,還真是作威作福慣了。」
他嘴裡的「他」,說的當然不是自己侄兒,指的就是許墨。
「瞧瞧他吩咐的事——」一人陰陽怪氣起來,「蓬門大開迎君來,他可是要再一次砸了我家的顏面啊。」
「攔?攔得住?」
「你別忘了,上次翼國公府上,那些個人,都是百戰精銳將士,竟不是那位許萬年一合之敵。」
這話落地恍若有金石之聲。
讓這群人沉默下去。
許墨文文弱弱、又染著錢財、還以聰慧過人聞名世上,這總是會讓人下意識忽略掉他的武力。
就像…孔仲尼一樣,他的畫像永遠都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人,可誰能想到…他是一位至少一米九的魯地大漢。
子路那個一個能打幾個的壯漢,硬生生被孔仲尼捶成了他的徒弟。
杜家可不像張亮,杜如晦、杜淹為開國功臣,可並非依賴軍事上的建樹。
他們沒那麼多親兵。
也沒那麼勇武精銳的士卒。
那些都不是許墨的對手了,更何況他們家裡的那些家僕……
也許,派他們過去,只會讓自家臉面更難看?
「那就讓他砸!」一個人咬了咬牙,開口道,「把小七侄兒送走,把賭坊有關的人都送走,就留下我們一把老骨頭。」
「我就不信,他還敢……」
前面的話,他說的擲地有聲。
可后一句話,才說了一半,他就立馬卡住,不敢再接著說下去。
他想說「他還敢打我們不成?」可仔細一想,許萬年還真就有這樣的膽子,說不定打起他們來會更順手。
「就留我一人在家。」他一咬牙,一狠心,繼續說下去,「我就不信他還敢打死我不成。」
「哪能只丟你一個人在家,我也留下吧。」一個人緩緩開口,「到時候你若是挨了打,我也能替你受著一些。」
他們這就已經開始考慮起挨打的事了。
又有一個人嘆了口氣,朝著僕從吩咐了起來:「去和山賓稟報一聲吧,再讓他來院子里,我們商討一下對策。」
僕從戰戰兢兢應下。
不多一會,黑著一張臉的杜楚客沉著腳步走來:「放肆,那許萬年可真是太放肆了!」
「昨個他砸了我家的院牆。」
「今個壞我兒子的雙腿。」
「明天呢?」
「明天他想幹什麼,莫不是就要絕了我杜家的運道,騎到我杜家的頭上去了?」
一人朝他擺了擺手,遞過去一杯茶:「莫生氣,想解決法子,才是最緊要的,朝堂上是怎麼說的?」
杜楚客接過杯子,抿了一口,忽然想到…這茶葉是超市、是那許萬年出產的,這讓他心裡沒由來泛起一陣噁心。
可…捨不得吐。
這種好茶貴得很,整個杜家,也就只有如他們這種身份的人,才能在日常生活里也享用這種茶葉。
他咬咬牙,把茶水吞進肚子里:「朝堂上?」
「陛下可寵溺得很。」
「可一個勁的說,他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