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收屍

軍情大事容不得耽擱，第二天一早沈雲和維爾拉就跟著卡修出發了。除了卡修所帶領的中隊外，另外還有一個中隊的士兵也會和他們同行，作為這次援助遠征軍團的首批部隊。

按照卡修的估計，如果休斯侯爵給出的那條線路無誤的話他們應該只需要四天的時間就可以抵達輝煌帝國的前線大營。因為此時前線的情勢並不是很緊張，卡修也就沒有讓士兵們急行。兩支中隊兩三萬人就以平穩的速度前進著，中午時隊伍停下來吃了些東西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啟程，直到晚間才正式紮營休息。

「依地圖來看，大概明天晚上我們會抵達這條新發現的小路，穿過這條小路后再走一天，就能看見輝煌帝國的防線了。」卡修坐在火堆旁，借著火光的映照向其他人指點地圖道。

「雖然元帥說這條路已經探查過，但我們明天最好還是派人提前偵查一下。畢竟是新發現的路徑，難保不會有什麼沒注意到的地方。」另一個中隊的中隊長圖頓是個高大漢子，心思卻很是細膩。他是在雷普坦頓走時提拔上來了軍官，對沈雲這些親衛隊成員很是尊敬，一路上的行止都以卡修為主，這時提個建議也有些小心翼翼的。

「你說的是！」卡修對面前的大漢微微一笑，肯定的說道：「這條路太險要了，幾乎是沿著一個岩壁開出來的，如果有人在那裡伏擊我們，不要說這些普通士兵，就算是我們這些戰職者想從上面退下來都不容易。雖然我是不相信會有黑暗生物正巧在那裡，但還是小心些，第一次走，也算是為後面的兄弟探探路。」

沈雲原本也想提醒卡修對那條沒走過的路稍稍注意下，此時見圖頓已經說了。也就不再多言。轉頭四顧間看到維爾拉正一個人蹲在角落裡，不由走了過去。

「在幹什麼呢？」

由於維爾拉是背對著沈雲蹲坐，從沈雲的角度看不到她面前的情況。輕輕走到小貓女身邊，沈雲把頭伸過小貓女的肩膀，一看之下頓時滿頭黑線……

絨球、鐵球、石球、魔晶球……各種材質的小球整齊排列在小貓女面前，小貓女則是一臉猶豫的看著眼前的的事物，頗有點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小貓女回頭瞄了一眼，看到沈雲時妖艷的紅瞳頓時一亮，眼神里浮現出求助的意味。

沈雲嘴角抽抽。半響才憋出一句話來：「你不會是在為玩兒哪個球兒糾結？」

小貓女點了點頭，眼睛眯了起來，小手還將地上的小球往沈雲那裡攏了攏。

「……」

沈雲撓撓頭，也學著小貓女的樣子在她身邊蹲了下來，說道：「想讓我幫你選一個？」

小貓女又點點頭，大大的眼睛眯得更細了，看得出來很是高興的樣子。

沈雲很無語，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些球有什麼好玩的，甚至還會有人會今天該玩哪一個而糾結。這可真是…….貓咪的世界果然很神奇啊……！

「這個，顏色不錯！喲，竟然還是7階的……」沈雲隨手從面前撿了一顆魔晶球，一感應之下竟然還是用7階魔晶打磨的。不由為這個玩具的奢侈而驚嘆。

小貓女沒有說話，只是從沈雲手中接過那顆7階魔晶球在地上滾動了兩下。突然感覺有些不自在，扭頭一看發現沈雲正無聊的看著自己，小貓女低頭想了想。伸手輕拉了沈雲的胳膊兩下，然後指了指自己面前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其他各種球問道：「要一起玩嗎？」

「……」

對於小貓女善意的邀請，沈雲只能幹笑兩聲作為應答。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這麼回答對方：

我也有兩個球，你要一起玩嗎？

……

就在維爾拉誠意邀請沈雲和她一起玩球的時候，肖恩也風塵僕僕的回到了藍水前線要塞。

「這個任務做得不錯，你下去休息。」休斯侯爵隨手翻了翻手裡的信件，然後對肖恩揮手說道。

「是！」肖恩行禮退下。沒過幾分鐘，他又回來了。

「怎麼？」休斯侯爵此時正在批閱一份文件，對肖恩的重返毫不意外，頭也沒有抬的問道。

「他們，人呢？」

「誰？」休斯侯爵裝糊塗。

「沈雲，維爾拉，卡修，艾維……」肖恩雙眼直視帥座上的父親，口中緩緩報出一串名字，從軍官到小兵，肖恩吐字清晰，那模樣總給人一種「如果你不回答我我就一直報下去」的感覺。

得虧這些名字都是兩三個字，不然聽你報個名字估計都能把人給急死……

「停！」饒是休斯侯爵心志過人，此刻也被肖恩這面無表情報人名的模樣弄得有些無語。連忙出聲打斷，然後開口道：「我派他們執行任務去了。」

「什麼，任務？」

休斯侯爵皺了皺眉，但考慮到這種事情瞞不住，還是回答道：「支援任務，輝煌帝國防線需要支援，我就讓他們去了。行了，你下去，他們去執行任務的這段時間你就暫時歸到我的親衛里，明天過來報道。」

「我，也去！」彷彿沒有聽見休斯侯爵後面的話似的，肖恩轉身徑直向外走去。

「你給我站住！」休斯侯爵怒了，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著肖恩怒喝道。

肖恩緩緩轉過身，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的父親。休斯侯爵也毫不示弱的怒視著他，父子兩互不退讓，彷彿想就這樣瞪到地老天荒一樣。事實上，這種情況在過去很常見，直到沈雲出現后肖恩和他混得久了才漸漸好一些，人在不那麼冷酷的同時父子兩的關係也得到了改善。只是沒想到，同樣因為沈雲讓他和他父親再次對立。

「你想，殺他？」輕輕的，肖恩口中說道。

「你胡說什麼！」休斯侯爵一驚，隨即又恢復了沉穩的姿態冷喝。

「你想，殺他！」一樣的話。只是已經換成了肯定。

「……」

休斯侯爵沉默了，突然一揚手對房間內的四名親衛成員道：「你們去門口守著，誰也別放進來！」

黑甲親衛微微躬身，然後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了出去，路過肖恩身旁時都沒有看他一眼。

房間內只剩下肖恩父子兩人，氣氛又沉默了下來。良久，休斯侯爵突然嘆了一口氣，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肖恩緩緩搖頭，然後張開雙手。淡青色的風元素立刻在他身邊環繞旋轉。

休斯侯爵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突然，他的瞳孔放大了。難以抑制的驚喜和激動從這個冷峻的男人身上爆發出來。眼前肖恩的變化讓他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此時肖恩身邊的風元素已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黑色暗元素，漆黑的暗元素彷彿一條黑帶般在肖恩周身流動，只有仔細看才能發覺裡面還帶著一絲青綠。隱隱約約的黑影在肖恩身後浮現，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能大致分辨出那是翅膀的模樣。從那黑影所佔的體積來看，只怕還不是一對。

「好……好……！」休斯侯爵嘴唇哆嗦著。他只覺數十年來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肖恩沒有在意父親的狂喜，他還是一臉漠然的看著對方，口中追問道：「這是，什麼？我是。什麼？你要，殺沈雲？」

三個問題，前兩個和最後一個好像沒什麼關係。但肖恩自己知道，如果父親真的要殺沈雲的話。那就一定和自己身上的這種變化有關。他現在想知道的，就是這樣變化究竟代表了什麼……

還有，他能為自己的朋友作些什麼……

好一會兒。休斯侯爵終於恢復了鎮定，至少從表上來看是這樣。他朝肖恩招了招手讓他坐下，看向肖恩的眼神中露出了從未明確表現過的欣慰和自豪。

肖恩沒有動，他就這麼直挺挺的站著。他沒有父親那種莫名其妙的喜悅，他現在只擔心自己的朋友。

見肖恩不願意坐下，休斯侯爵也不勉強，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后，他覺得已經是時候告訴兒子真相了。抬起頭，休斯侯爵微笑的看著兒子，吐字清晰而緩慢的道：「其實，我們都是暗天使的後裔……也就是，你所說的墮天使……」

一番話很長，近一個小時后休斯侯爵才將前因後果交代清楚，而在這個過程中肖恩就一直站著，無論聽到多麼震撼的信息臉上都沒有露出絲毫表情。只是那臉色越來越蒼白，身子微微搖晃，顯然並不是沒有任何感覺。

突然感覺很是口渴，休斯侯爵抓過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最後總結道：「所以說，我們的任務就是幫助本族統治整個大陸。為了達成這個目標，為父在藍水鑽營了數十年，如今終於積攢了足夠的實力，只要策劃得當，在兩年內絕對可以完全掌控藍水！」

肖恩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澀聲道：「統治，還是，殺戮？」

「當然是統治！以後，我們就會是大陸的主人！單純的殺戮對本族有什麼好處？」休斯侯爵果斷回答道。只是，想起之前卡西里和自己對話中的幾處疑惑，休斯侯爵心裡突然有些動搖。真的，是這樣嗎……？

「為何，殺，沈雲？」肖恩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關於這點我也不清楚，這是上面的大人交代下來的任務。」休斯侯爵嘆了一口氣，緩緩坐下來很認真的看著肖恩道：「肖恩，你要明白，你是我全部的希望！過去我不希望你習武，就是不想讓你和我走一樣的路，不想你和我一樣作為一個次等的族人為本族操勞一輩子。如果你沒有能力，那麼自然也就不用承擔責任！而以我的實力足夠讓你過上不錯的日子……可是現在不同了……」

休斯侯爵的聲音突然高昂起來，臉色潮紅的說道：「現在你已經開始覺醒！覺醒啊！等你哪天完成了覺醒，你就是一個真正的暗天使，到那時候，誰敢叫你半血？誰敢？！」休斯侯爵的臉色有些猙獰，他無法忘記卡西里在說到「半血」這個稱呼時臉上的無所謂和淡淡譏諷。

看著父親有些歇斯底里的表情，肖恩突然有些明白父親了。以往的重重矛盾漸漸解開，讓他在對父親同情愧疚的同時，也對暗天使這個身份更加的厭惡。

休斯侯爵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長久以來的提心弔膽和在族內的被歧視讓他壓力很大，剛才的一陣發泄頓時讓他有種被抽空的感覺。伸出手想去拿桌上的杯子，卻發現自己的手哆哆嗦嗦，根本抓不住。

正想放棄的時候，桌子上突然多出了一雙手將杯子拿走，重新填滿水后穩穩的放在休斯侯爵的掌心。休斯侯爵掌心頓時一暖，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肖恩，我知道那個沈雲是你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那麼做！可是你要明白，你們終究是兩路人。如果你什麼都不懂那也就罷了，可現在你既然開始覺醒，那就應該為族裡的事情考慮了！」休斯侯爵看著近在咫尺的兒子，溫聲道：「你父親沒有這個資質，但是你有！我族的人口不多，等以後我們統治了大陸，那時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才去管理的。只要你成為了真正的暗天使，今後肯定會得到重用！以後再找一個同族的女孩成婚生子，幾代之後我們休斯家也就是純正的暗系本族了，到那時，誰會知道我們其實只是半血？」

血脈……宿命……

墮天使是壞人，這是肖恩從小到大所一直接受的概念。如今父親突然說自己其實也是墮天使的血裔，這讓他在矛盾的同時也無法辯駁，他明白父親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自己，何況自己身上的變化也那麼明顯。至於那些所謂的宿命、目標……他可以無視墮天使的命令，但他不能無視父親的心愿……

「地圖，給我。」肖恩輕輕出聲，他知道父親能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你要做什麼？」休斯侯爵皺眉看著肖恩。

「收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