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新界北滅門案
新年幾天,方鎮岳成了易家的新孩子。
本來易家是從大照顧到小,易家棟照顧家怡,家怡照顧家如,家如照顧家俊,依次排列。
但由於方鎮岳還算是個客人,倒比家俊享受的照顧還多,成了順位最末的『小』皇帝。雖然重活累活幹得最多,但寵愛卻最盛。
搞得他很爽,恨不得天天過年。
初五早上放炮仗,點引線這個刺激工作,方鎮岳跟家俊搶了半天,家俊差點沒搶過他。
看著家俊興沖沖跑過去點火,方鎮岳才收斂了方才跟家俊爭搶的架勢,抱胸歪靠著外牆,站得很痞,笑得很暖。
「岳哥,你看《香江食堂》雜誌新年刊了嗎?」家怡忽然揣著手湊到方鎮岳身邊,在吵鬧炮聲中,大聲喊問。
「沒看啊,有什麼新聞?」方鎮岳也學著她的樣子揣手,可是他手好大,伸進袖子里使袖子撐得好艱難,兩個大包鼓著,完全沒有家怡揣手入袖的坦然舒適。
他尷尬地跺了跺腳,在她視線被他腳吸引走後,抽出袖中雙手,老老實實塞褲兜里了。
「易記上專欄了誒~蔡藍先生用了6頁篇幅專門寫易記誒,新年刊誒~~~而且好多照片,開年後,我們生意肯定很好。」家怡笑得好嘚瑟,搖頭晃腦呲著兩排白牙,眼睛彎成兩條線,跟偷了油吃的小耗子似的。
「這麼開心?要發財了誒。」方鎮岳拿肩膀撞她一下,撞地家怡一個趔趄。
「喂!」家怡又撞回來。
「對長官很不尊敬嘛!」方鎮岳瞪眼睛。
「在我們家蹭吃蹭喝,還像充長官架子?」家怡裝凶地昂起頭,隨即又拽拽地朝右側狠狠來了個『呸!』
「喂!」這回輪到方鎮岳抗議。
家怡看著方鎮岳吹鬍子瞪眼就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見他抽手握拳,轉身就跑。
回到易記,家怡掏出自己豪擲千金買下的10本雜誌,爽快送給方鎮岳一本,「拿去,回家擺在玻璃展示櫃里,不客氣。」
「我看看。」方鎮岳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一邊看一邊叫:「喔~孫新和家棟哥照得怪好看的……怎麼還有劉嘉明半個腦袋~」
「這裡還有我呢,你看,我托著菜誒,哈哈哈……我多靚啊~」家怡翻到后頁。照片上她捧著菜準備上,當時是LUCK搶拍食材,也順便拍了她。
「笑得好開心啊,像中了六-合-彩。」方鎮岳盯著照片里家怡忽然被拍,又呆又快活的樣子,能笑得這樣有生命力,真讓人羨慕。
他又翻看兩張照片,雜誌一合,直接塞衣服內兜里了,的確是要揣回家放在展示櫃里,不過翻開的是哪一頁,展示的是誰的照片,可就……嘿嘿。
易家棟要將雜誌上那幾頁撕下來糊牆上,跟其他榮譽照片和獎狀貼一起。
家怡嫌直接撕下來貼太死板了,要剪出個造型再貼。
於是方鎮岳被臨時抓壯丁,跟家怡一起坐在桌邊剪紙,剪完了又因為他比較高,貼照片的工作也由他來做了。
「我幹了這麼多工作,怎麼能叫蹭吃蹭喝呢?」方鎮岳貼好彩色雜誌剪報,拍拍結實,回頭問。
「這點工作就匹配得上易記的食物嗎?」Clara在後廚抬起頭,湊到窗口大聲笑問。
「喔~飯做得好吃,這麼了不起的嗎?」方鎮岳大馬金刀地坐在桌邊,撇嘴問Clara。
「民以食為天啊~是『天』誒!你說是不是很了不起呢?」Clara歪腦袋挑眉,怪模怪樣地問。
方鎮岳轉頭看一眼欣賞牆上剪報的家怡,嘆氣道:「想辭職過來易記工作,做飯比幹警察舒服多了。」
「這個肌肉量…」易家棟從他身邊走過,拍了拍方鎮岳手臂,點頭認可道:「用來揉面剁肉餡倒是很合適。」
「……」方鎮岳仰起頭,不知是該因為這句認可感到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
他這麼一遲疑,家棟和家怡相視而笑,隨即便爆發成哈哈大笑。
方鎮岳見他們笑成這樣,也忍不住笑起來。
方鎮岳想:好吃的食肆,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
沒有之一。
……
……
假期總是很短暫,孫新是年後第一天就回劇組工作了,其他人就算能多放幾天假,也不好意思放到元宵節,只好初六便開工。
警署也整頓復工,家怡卻沒有立即回B組,而是向方鎮岳提交了參加機動部隊為期12周訓練的申請。
大多數女警在出更之後並不需要進行機動部隊的訓練,只有95年之後才開始落實PTU訓練,現在尚未強制執行。
甚至早年因為女警稀缺,很多女警只在警校做幾周培訓便開始出更執勤。現在雖然規範許多,但女警像逃避ptu訓練,只要不打申請,往往沒有長官強制送你去特訓。
方鎮岳看著家怡的申請單,皺眉看了看她,有些擔心地問:
「ptu特訓是男女同訓的,對體能要求十分高,很多男警察要堅持下來都很吃力,你確定嗎?」
他將秦小磊送去警校,原本是想著人無完人,既然家怡在體能和格鬥方面弱一些,就由他和秦小磊來補足她的這一塊兒。
他萬沒想到她會在入CID第二年主動提出特訓申請,要知道許多女警在進CID后,不提調離申請或者辭職申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確定,岳哥。」家怡眼神堅定。
方鎮岳開口又閉上,想起了家怡書房裡那些翻看到起毛邊的書籍。這孩子從進警署起,什麼時候服過輸,認過慫?
他挑唇一笑,點了頭,「我幫你遞交申請,安排特訓排期。」
「多謝岳哥。」家怡站起身。
「去準備一下吧。」
接下來的兩天,方鎮岳跑了兩趟PTU訓練營,又去藥店書店等買了一堆東西。
《運動保健學》《大量運動后如何不痛》《跌打損傷急救》《肌肉勞損的處理二十法》《接觸疲勞按摩手法》《冷敷和熱敷的適用法則》……
外傷噴劑、內傷噴劑、各種膏藥、冰敷袋、保溫杯、各種外揉藥油、繃帶、創口貼、碘伏……
大包小包買了一堆還不夠,他又去體育用品店,買了一堆流汗高需求群體的透氣吸汗套裝、毛巾、鞋墊、防扭綁腳等等運動用品。
甚至還買了幾雙襪子。
送家怡去特訓時,方鎮岳將這些東西塞給家怡,看得PTU教官目瞪口呆。
方鎮岳還沒走,家怡才拎著、背著大包小包轉身,PTU教官Bonnie就又損又賤地用方鎮岳百分百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爹地對你真好。」
「Bonnie,我還聽得到!」方鎮岳雙手插兜,眉頭一皺。
Bonnie回頭,一副吃驚模樣,「哎呦,方sir你還在哦?」
「……」方鎮岳。
Bonnie爆發出哈哈大笑,當年方鎮岳在PTU飛虎隊的時候,Bonnie跟過方鎮岳幾個月。雖然許久未共事,當年情還在,是以雖然方sir面冷,他也還敢開方sir玩笑。
站在大巴門外,Bonnie示意了家怡的座位后,轉頭朝方鎮岳道了聲『放心吧』,便又招呼其他學員上車。
家怡將行禮和方鎮岳給她帶的包裹塞進大巴下的行禮箱里,一手拉住扶手,登上台階,轉頭朝方鎮岳擺擺手,道了聲『岳哥再見』才上車。
方鎮岳插兜站在車下,仰頭看著家怡上車后坐到Bonnie指點的位置。
除了家怡外,車上只有2名女警,家怡前後左右都是糙壯青年。
女沙展才坐下,他邊上的男警察就笑著跟她打起招呼,家怡也笑著禮貌回應,一派友愛氣象……
方鎮岳皺起眉,輕輕嘆了口氣,才轉身離開。
……
……
不出十五都是年。
一些人恢復了工作,另一些卻還在節里,仍在鄉下與家人相聚。
上山撿柴、下山煮湯;去河裡撈魚蒸鮮魚,進雞圈裡捉老母雞燉湯,到鴨圈裡撈鴨蛋腌咸……
過年囤的肉呢,就今天做紅燒肉、明天做煎肉排。
日日吃得肚飽,享得一年中難得的清閑。
韋麻子一家6口人也難得在『上水』老家相聚,除了年關外,他們都要去深水埗租劏房、打工賣貨賺錢養家。
八十年代一批工廠撤走後,他們的日子就變得更難一些,畢竟要養育兩個孩子,光守著家裡這一畝三分地可沒辦法賺到足夠送孩子出去好好讀書的錢。
眨眼幾年,女兒已經長得跟媽媽一般,面容雖然還稚嫩,但已有了兩三分大人模樣。
腌制的臘肉開爐烤制,熱氣騰騰順風飄出幾里地都是燒臘的香味,饞得村頭老狗發出含著口水的嗡叫。
夫妻倆一邊商量著明天去廟裡燒香的事,一邊蹲在水台邊處理晚上要吃的菜肉。
熱氣騰騰的大鍋,掛吊起來冒著煙的燒臘,切成一塊一塊準備入鍋煎炸的鮮肉,拔毛後用噴槍燒去浮毛、將皮燒黑燒緊的大公雞……各種食材布在小破院子的灶台附近,任誰看見這一幕都會知道,韋麻子家今晚必然能吃個豐盛大宴。
從西北邊一路奔逃偷-渡來到半島最北,順著小村落摸到上水的瘦小男人也看到了他們的院子,看到了那些肉,也看到了蹲在門口水渠邊清洗雞下水的少女。
夜幕降臨,有人潛進這屋,飽餐一頓殘羹,將剩下的雞架和燒臘用布包好塞進衣服里,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有很輕微的腳步聲。
黑暗中,少女剪影顯得尤為青稚可愛,她摸索著出來找水喝,毫無防備地步入怪獸巨口。
2天後,韋麻子一家6口屍體被發現橫屍屋中。
13歲的大女兒死在廚房,被奸-殺;
7歲的小兒子、韋麻子夫婦都死於睡夢中。韋麻子躺在床上,一刀入凶,死得很快。韋麻子妻子脖子幾乎完全被割斷,只剩被切出深口的脊椎連著,垂在床頭,彷彿隨時會滾落。小兒子伏在床頭,背後中了9刀;
兩位老人覺輕,大概被擾醒了,但也未能敵得過兇手,皆死在小屋中。做現場屍檢時,負責該案的法醫官稱兇手殺兩位老人時大概已經很累了,下刀明顯變輕。大概也因血勇降溫,生起退意,草草幾刀后便匆匆離開了。
韋家錢財被掃劫一空;
家裡另外還丟了大概一把菜刀、一把水果刀,法證科和法醫部聯合出分析報告,初步推斷該丟失的菜刀就是殺死韋家6口的兇器;
韋家當晚做的肉食和麵食也被帶走許多,可見兇手是為利為食物而來,殺死其全家人的原因大概是被大女兒發現,殺紅眼后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新界北CID-A組負責該案,周督查站在白板前時,忽然轉頭問Tim沙展:
「為什麼他不僅帶走兇器,還帶了把水果刀?」
「總不可能是為了切割臘肉和他帶走的食物吧?」
「帶走菜刀可能是為了掩藏兇器,多帶了一把細長利器,是為了什麼?」
「……」
「……」
好半晌后,一名探員忽然皺起眉,問周督查:
「有沒有可能,他用過菜刀后,覺得不太順手,所以又帶走另一把形態不一樣的利器。想下次作案用這個?」
「……」周督查皺起眉。
「陌生人作案,為了食物和錢,那這些錢花完了,食物吃完之後呢?」Tim問。
「再尋找其他食物和錢……」
6天後,粉嶺又發生一樁滅門案。
一家八口死在熟睡中,其家中沒有女兒,年輕主婦死前曾遭到強-奸。
家中錢財被席捲一空,儲存的食物也被帶走。
兇器被認定為一把窄長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