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痄腮

第157章 痄腮

為了最大程度的避免重蹈覆轍,伊鳳可努力。

每日里忙忙碌碌,憂心忡忡。

看得胤禔萬般心疼:「好福晉別太焦躁,放寬心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橫豎,咱們都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不是么?」

「剩下的,就看胤礽造化吧!若如此他都能……」

都等被兩廢兩立,到底無緣於那個位置,那就是他爛泥扶不上牆。

聖人都沒有辦法的事情,更何況他們凡夫俗子?

伊鳳狠狠地橫了他一眼:「放寬心?你倒是讓本福晉怎麼放寬心呢?夢中,那位被廢后,某人可就以為自己苦巴苦業多年,終於迎來機會。上躥下跳的,可歡實了。」

「還為除後患,主動奏請……」

胤禔趕緊捂住她的嘴,也捂住那些未盡之言:「好嘎珞莫說了,那都是夢,是夢來的,根本不足為信!至少在點上不足。爺,爺就算不那麼算無遺策,高瞻遠矚,也沒蠢成那樣吧?」

不管怎麼說,胤礽那也是皇阿瑪疼了多年的太子。

就算狠心廢之,他老人家也得痛苦糾結,各種遷怒。這節骨眼上,聰明人就該頂著他的怒火去兄友弟恭。至少在生活層面上,多多幫襯廢太子。

蠢貨才落井下石呢!

請殺廢太子什麼的,那就是純純的找死行為。胤禔絕不承認,那麼傻到家的人是自己。

眼看著他都惱羞成怒了,伊鳳還能說什麼呢?

只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們爺聰慧絕倫,智計百出,再不會行那下下之策的。夢中……」

可能煎熬太久,終於夢想變成現實,整個人都歡喜瘋了吧?

或者乾脆就是勝利者的抹黑。

不然的話,伊鳳是真無法理解那樣降智的行為。

轉眼數百年,真相什麼的早就已經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無從考證。伊鳳也只隨口感嘆一二,更多的還是努力扇動蝴蝶翅膀,不讓歷史再度重演。

本來,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很多事情都跟福晉當年那夢裡有了翻天覆地般的不同。

久而久之,胤禔也就真將之當成了一個夢。

可如今伊鳳這麼劍拔弩張,嚴陣以待的,自然也就把他帶得緊張了起來。聖駕準備要巡幸塞外的半個月內,他都耐著性子跟胤礽喝了回酒了。

換做以往,胤礽保准歡喜雀躍。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呸呸,是誠心感動了大哥。讓他終於放棄正曲為直,專註與他兄友弟恭了。

結果……

被接連囑咐了次之後,胤礽整個一欲哭無淚。

好端端的,他家大哥也不知怎麼就迷上了史書。還專門看子壯父疑,互相防備猜忌。好好的太子不是變階下囚就上斷頭台,再不就乾脆揭竿而起那種。

然後就以古喻今,勸他千萬老實點,把握好度。別太能耐了,讓皇阿瑪猜忌。也別太平庸了,讓他老人家遺憾子不類父,甚至懷疑你能不能承擔起江山之重。

其中尺度之難,讓胤礽淚目。

當然更讓太子爺揪心的,還是自家大哥著想起什麼拿過來就說,半點不避諱的態度。萬一傳到皇阿瑪耳朵里,那……

那胤礽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盡心竭力,才能保住他小命無虞。

一來二去,就發展到胤礽雖然對自家大哥敬重一如既往。但只要大哥有半點要請他喝酒的意思,太子爺就恨不得腳踩風火輪逃走。

堅決不給他任何機會。

反常到胤禛都往頻頻往隔壁他大哥家裡探聽消息,試圖弄清楚兩個哥哥葫蘆里到底都賣的什麼葯。

胤禔隨口扯謊:「還能有什麼?那小子不耐煩爺嘮叨了唄!是,他是太子,與你我不同,自然無法像尋常男子一般只守著嫡妻過日子。但近來,他那毓慶宮也太花團錦簇了些。」

「各路美人勾心鬥角的,萬一傷了阿午他們怎麼辦?」

這話要是別個皇子阿哥聽見,不大著膽子去摸摸他頭看他燒成什麼樣了,也得問問這到底得了什麼病?

尋常百姓多得了五斗,還惦著買個妾回來伺候呢。

堂堂太子,難道還像窮漢一樣,一輩子只圍著太子妃打轉?

可胤禛跟福晉感情甚好,受大哥大嫂影響極深。聞言不但沒有絲毫懷疑,還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確實。人多心雜,難免有那麼一兩個腦子不大清楚的,為了多得幾分寵愛而無惡不作。」

他府中攏共就那麼兩個擺設,從入府那天,他都沒多看一眼。那兩人還心生怨怪,以為福晉嫉妒不允許她們出頭,因而下黑手試圖坑害弘暉呢!

好在福晉治家甚嚴,到底沒有出什麼大紕漏。

可就是如此,胤禛也心有餘悸著。

再度選秀,皇阿瑪問他要不要立個側福晉,添兩個美人時。他趕緊含著眼淚把事情說了:「按說皇阿瑪厚愛,兒子本不該推拒。可……」

「那件事情,實在讓兒子后怕。若弘暉真有個什麼長兩短,兒子,兒子都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橫豎兒子不是個好女色的,府上光嫡子就有了個。兒子跟福晉都還年輕,肯定還有新的嫡子嫡女降生。那,既有朱玉,何求瓦礫呢?沒得委屈了自己,還給孩子們添風險。」

康熙笑罵,說八旗精選出來的閨秀。年輕貌美,才華橫溢,竟還委屈你小子了?

胤禛趕緊接行禮:「是是是,皇阿瑪說的是。既如此,就別委屈了那些秀女來兒子的小廟吧!兒子如今實在無心這些,只想與福晉一道把個皮小子都教好了。讓他們也允文允武,能為大清做出屬於自己的貢獻。別個阿哥加一起,都還比不過他們大姐姐。」

如此這般,雍郡王也是費了不少心思才順利拒妾,連累胤禔都跟著遭了幾天白眼。

別問,問就是皇上覺得他這個當大哥的沒帶個好頭,把他好好的四兒子都給帶壞了。堂堂郡王,竟也學他那樣不願意納妾蓄婢,只打量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為防心愛的太子也跟著學壞,變成只願意守著嫡妻的情種。康熙在之後的大選小選之中,正經給太子選了幾個美人。

嚴格說起來,胤禔這隨口扯的謊其實……

其實還與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坑弟ing。

好在胤礽從記事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太子,是這萬里河山未來的主人。所思,所想,所學,都是在為日後順利接班打基礎。

而瓜爾佳氏也早早被內定為太子妃,由康熙專門派人教導多年。

以前琢磨如何順利誕下嫡長子,穩穩在毓慶宮站住腳。現在,只想好生管理好宮務、教養好孩子們。順利過渡成為皇后,再助力兒子順位登基。

專情與嫉妒二字,就沒出現過在夫妻倆各自的字典上。

就算知道罪魁禍首是哪個,也不會著惱,倒是太子妃瓜爾佳氏少不得要打趣妯里幾句。羨慕下他們的夫妻情深,但若要換一換,她也還是不肯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當然好,但當皇后,當太后更好。

就這麼的,聖駕還未啟行,胤禔就好像緊張了一波。等到聖駕啟行一路往圍場方向時,夫妻倆更一直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伊鳳甚至拿出當年考大學的精神來,各種冥思苦想。

把正史、野史、雜記甚至小說電視劇里所接觸的,所有關於一廢太子內容都整合起來。

一條一條排除法。

史書記載,從康熙二十九年第一次親征噶爾丹康熙染疾半路迴鑾,病中萬分思念太子。著人傳太子前來覲見,結果太子沒點子擔憂之色就開始心有芥蒂,對他越發嚴格。

父子兩個開始漸漸有了嫌隙,然後膳房花喇事,拜褥事。康熙大封諸皇子,讓太子倍感壓力,怨念叢生。到後來康熙對他防備越深,他也越發倚重索額圖。

後來索額圖事發,堂堂一等公,勛貴舊臣落得個饑饉而死的下場。讓太子萬分怨念,甚至有何曾見過十餘年太子之語傳出。

自此之後,康熙走到哪裡都要帶著太子。直到四十七年,帳殿夜警,太子一廢。

現在看來,最最要緊的第一條已經沒了。

因為她給胤禔帶的金雞納霜,那傢伙傻大膽的用在了康熙身上。直接把人治癒,不但沒有半路迴鑾,還一舉消滅了噶爾丹。

那索額圖倒是小動作頻頻呢,結果……

「結果遇上爺你這麼個不按套路出牌的,生把人給折騰了個半死。自顧尚且不暇,哪還有心思顧及其他?」

想想索大人那頻頻補牙的凄慘經歷,伊鳳就忍不住笑。

胤禔咬牙:「誰讓那老混賬總把爺當成太子的假想敵,想方設法地要給爺添堵呢?有仇不報非君子,而且,沒了那個頭號爪牙,太子馬上就冷靜不少。再跟皇阿瑪一交心,父子感情火速變好。」

「要不是爺仗義執言,哪輪得到他住擴建后的毓慶宮、被皇阿瑪幾番貼補,還能拿俸祿呢?」

說起這個,胤礽倒是真得跟他好大哥說聲謝謝。

因為胤礽是大清立國以來第一個太子,無前例可考。很多制度上也並不完備,導致胤礽這個太子聽著高人一等。在索額圖的力爭,康熙的偏寵之下,他很多吃穿用度都比肩甚至超過君王。

但實際上,毓慶宮狹□□仄。太子沒有俸銀,也沒有許多私產。而拉攏大臣、發展勢力,甚至給美妾們賞賜,又無處不需要銀子,也無處不好拿出來光明正大的說。

無奈之下,他可不就得通過索額圖甚至親自上手搞銀子么?

胤禔一番話,讓康熙給了太子好大一筆銀子。又擴建了毓慶宮,父子交心,感情更進一步不說。胤礽也徹底想明白對於一個太子來說,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最該怎麼做。

而後漸漸疏遠索額圖,不再為他裹挾。

康熙自然滿意,對太子唯一那點不放心也化為烏有。後來大封皇子的時候,胤禔還幫著太子爭取了一筆豐厚的俸銀。足以讓他便兩袖清風,也能滿足基本訴求。

自此,胤礽再沒有任何經濟上的壓力。

胤禔不自在地哼了聲:「爺可沒有專門為他,只趕上了,隨便說幾句公道話罷了。能有今日,完全是意外之喜。不過還是那句話,只有太子順利繼位,才能變九龍奪嫡為九龍齊心。除了他之外,別人要麼能力不行,要麼沒有足夠身份彈壓。」

「想要平穩過渡,順順噹噹幾不可能。」

所以,一切為了大清。

伊鳳笑著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怎麼也忽視不了的揶揄:「是是是,爺真知灼見。絕對絕對,沒有偏幫太子的意思。才沒有因為太子對您千般崇敬,萬般尊重的而心生惻隱,想當大清第一好哥哥呢。」

胤禔舌頭抵了抵后槽牙,一個狼撲把伊鳳摁床上:「伊爾根覺羅氏,爺對你太好了是不是?竟敢如此調侃於爺!」

雖然,昔日里萬般看不上的太子變成如今這般,好像他小嘍啰似的,確實有億點點爽。

但到底爭鋒多年,胤禔才不耐煩與他做什麼好兄弟呢!

他,他就是奉旨正曲為直,不負他直字封號罷了。

對,就是這樣。

伊鳳看破不說破,由著他如何傲嬌。只不免暗暗提高警惕,以防萬一。認真嚴肅的,讓珠珠和敏敏都有些詫異。小姐倆難得放下了自己手中事,陪額娘一道用膳,一道騎馬。

各種旁敲側擊,問她到底怎麼了?

明明沒有什麼特殊事情的話,年年過來。從京城到木蘭圍場的地皮子都要被他們一家子踩熟了,怎麼額娘還如此緊張呢?

伊鳳嘆,謊話張口就來:「這不嗎?木蘭圍獵在即,你們皇瑪法肯定老話重提。試圖在與會的一眾青年才俊中,給你們姐妹兩個選個好女婿出來。額娘這心裡呀,又是期盼又是不舍的,可不就萬分緊張了嗎?」

「到底前兩年你們還小,還不急。如今……珠珠都二十一虛歲了,婚事還懸而未決。」

一句話讓世女熄火,公主竊笑。

然後轉瞬間,就被她額娘抓包,旋即被擰了耳朵:「笑笑笑,你還笑!真以為我說她,就沒你什麼事是吧?算算,你也只比你姐小了一歲而已。如今,也是二十虛歲的老姑娘了。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時候給額娘領回來個額駙呢?」

瑚圖裡宜敏比,危。

小姐倆滿滿孝心而來,被額娘扎心而去。

邊走,瑚圖裡宜敏比還邊唉聲嘆氣:「怎麼辦?額娘這回好像是來真的,難道真要……真要從了嗎?」

想想未婚變已婚,諸多煩惱束縛不說。一個不小心有妊還得養胎、分娩地一系列折騰,小一年的時間無法盡情投入掙錢。等孩子咕咕墜地后,還將成為一個活體消金窟……

瑚圖裡宜敏比心裡就充滿了抗拒。

遇到這個問題,素來堅強果毅,絕不拖泥帶水的愛藍珠也難得有了幾分惆悵:「拖著唄,能怎麼辦?拖過一天算一天,實在拖不過,就婚吧!如額娘所說,咱們姐妹倆確實老大不小了。」

「民間普通女子如咱們這般年歲,不但早著成婚嫁人,有的連二胎都生好了。」

本世女也確實該履行承諾,著手準備為直親王府開枝散葉了。

提起世女夫人選,愛藍珠眼前就不由閃過某個堅毅身影。可旋即又被她自己搖頭晃掉:「以前一直想趁沒大婚之前,多干點正事兒,倒沒往這方面想過。回頭聽聽皇瑪法意見,若對方家世人品都尚可,也不反對這種類似於入贅的婚事的話,就定下來吧!」

說好的擋箭牌說沒就沒?

瑚圖裡宜敏比驚恐。

而且……

姐姐剛剛一閃而過了些許遲疑不舍,短暫到可能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卻逃不過敏敏法眼。為了姐姐不留遺憾,福敏公主決定打破一下她的商人準則。干點沒有利滿滿都是弊,弄不好還要兩面不是人的事兒。

伊鳳可不知道自己隨口扯的那個謊,還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長女的婚事。

到了木蘭圍場之後,原就緊張的她更警惕加倍。

時不時一個小思路,試圖堵死每個太子被廢,歷史重演的可能。

作為唯一的知情者,胤禔被使喚的團團轉。

要設法看著太子,不讓他有窺伺帝蹤的危險想法。還得約束十,因為歷史上雖沒有明顯記載,但野史小說中卻甚囂塵上。都說一廢太子之後,十爺被圈禁在養蜂夾道長達十年。

這期間,因為惡劣的環境,他還患上了嚴重的鶴膝風,才四十四歲就撒手人寰了。

讓伊鳳在現代時翻閱史書都不免扼腕。

想著他這個常務副皇帝若能多堅持些年,與雍正一道推行攤丁入畝與官紳一體納糧。而不是事業未成,兄弟倆先後嗚呼哀哉。讓乾小四虎頭蛇尾,只搞了個形上的攤丁入畝,拋開了最最重要的官紳一體納糧的話。許多積弊得到徹底改善,也許就是另一番天地。

因此上,伊鳳對十這個被雍正贊為宇宙全人的小叔子頗有好感。

當然不忍心讓他再有被圈禁的可能。

事關大清未來發展,自己全家安危,胤禔當然不敢怠慢。不過……

讓他看著太子,不讓他有機會跟宮中妃嬪暗通款曲???

胤禔下巴都差點被驚脫臼:「長生天呀,福晉夢中的太子,竟然……竟然荒唐到如此地步嗎?難怪皇阿瑪雖萬般不舍,也還是狠心廢之。」

「不不不。」伊鳳趕緊搖頭:「這個不確定,真的不確定。只是……」

「這是後世的話本子中有類似的橋段,絕大可能是後人為了噱頭胡亂編造的。但是空穴不來風對不對?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萬一太子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理由,真的當了李治第二呢?

胤禔被噁心壞了,當即表示:「如果這個事是真的,皇阿瑪真要廢太子,爺多一個字都不帶勸的。最多讓他老人家把那個逆子關起來,專註培養皇長孫。橫豎皇阿瑪國祚綿長,阿午那孩子又實在***出挑樣樣好,祖孫接力完全有可能。」

「而且有爺和愛藍珠在,哪個也別想效仿朱棣!」

伊鳳:……

雖然但是,還是覺得你這有些過於異想天開了。但某人堅持,絕不在這個事情上欺瞞自家皇阿瑪,讓他以天子之尊受這等侮辱。

伊鳳也勸不住,就……盼著那些,果然是後世文人的杜撰吧。

為太子祈福ing。

咳咳。

可憐的胤礽,千盼萬盼,可算盼到了大哥和他頻繁相處。可才幾天下來,整個太子都有些扛不住了,甚至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有些葉公好龍。

實際上的跟大哥相處,可比想象中的拘束太多太多了。

如今的大哥像一個夫子,恨不得時時處處督促他,審視他,隨時隨地打算抓包他。弄得胤礽小心翼翼,又回到大哥剛剛被冊封為直郡王那會。

每日省吾身,一定一定不要讓大哥抓到小辮子那種。

相比起來,庶妃王氏就特別歡喜了。

作為漢女,她便是接連為康熙誕下子,也一直未得晉封,至今還是個不尷不尬的庶妃。借著小十八受寵的光,才能一道隨扈來木蘭圍場。

不想偶遇惠貴妃、太子妃與襄福晉,並與她們打了回麻將。

許是她喂牌技巧高超,能讓惠貴妃贏得歡喜吧。

橫豎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第回。雖然本不富裕的她越發捉襟見肘,但隨扈生活的待遇直線上升。

菜色、所用物品等,雖然依舊在規矩允許的範圍內。

但菜品豐富了,所用器物等質量、品相等都有了大幅度提升,連圍場的奴才們都恭謹規矩了太多太多。連同來的另外幾個小庶妃瞧她的眼神中都又酸又妒,說她不知道走了什麼大運,竟得了貴妃娘娘跟太子妃青眼。

是的。

太子妃瓜爾佳氏雖是晚輩,但架不住後宮無主。皇上極為愛重太子,早就把後宮諸物悉數交到了太子妃瓜爾佳氏手上。

所以太子妃這個晚輩,手裡結結實實地管著她們這些個宮妃的衣食住行等。

領了如此大人情的王氏忙不迭道謝,太子妃瓜爾佳氏卻只笑:「娘娘客氣了,大家都是牌搭子么。又一道從京城隨扈到了這茫茫草原就是緣分,理應互相照顧的。再者,有十五、十六跟十八弟在,您也是咱們的長輩。」

王氏連忙遜謝,口稱不敢。

還道十五、十六跟十八早就仰慕太子已久,只太子爺貴人事忙,未敢多做打攪,日後有機會還得請太子爺多多指教。她這個出身,位阿哥也……也沒什麼想頭,只跟在太子爺身後學個一絲半點,都是他們的造化了。

這話,就很有點投誠的意思了。

瓜爾佳氏意外,顯然沒想到這個庶妃竟然實誠至此。

但送上門來的橄欖枝,她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忙笑道:「庶妃客氣了,太子爺身為兄長本就有照顧下面弟弟們的責任。若十五、十六跟十八弟不嫌棄,太子爺再怎麼忙也會抽出時間來的。」

雖然如今太子爺跟皇上父子情深,全無半點芥蒂,好到令人嘖嘖稱奇。

但皇帝與儲君之間的相處,君權與儲權的平衡向來是千古難題。英明神武如漢武帝、唐太宗等都不免在這個問題上折戟。不到蓋棺的時候,瓜爾佳氏可真不敢說這對父子就能一直好到最後。

所以刷好感的事,堅決不能停。

皇上年歲越大,就越喜歡懵懵懂懂、天真可愛又沒有威脅可以放肆寵愛的小皇子。

其中十八阿哥尤甚。

為了他,皇上甚至破了滿人抱孫不抱子的規矩,抱著他受了太子的禮。

當時就有人傳太子色變,因而對十八阿哥頗為忌憚的傳言。

若這時節,太子能對王庶妃所出的子和顏悅色,關係良好。豈不是力破了這個傳言的同時,還能在皇上面前秀一波兄友弟恭?

對此,太子還有些不以為然。

但架不住瓜爾佳氏殷勤相勸:「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很多大事,往往都壞在小節上。妾身也不說別的,就說太子爺您吧。固然,在您心裡阿午他們兄妹四個才是重中之重,再怎麼萬般疼愛亦不為過。」

「但其餘庶子庶女便比不過他們,也都是您的血脈。那您是喜歡看到他們兄友弟恭,團結互助。還是喜歡他們各自抱團,甚至互相傾軋呢?若您都是前者,那皇上年事越高,就只會越發憐子……」

凡事最怕換位思考。

胤礽這麼一琢磨,立即就覺得太子妃所言有理極了。

忙受教地拱了拱手:「聽太子妃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昔年,皇阿瑪說孝昭皇后是內廷之良佐,孤看太子妃於孤亦不差也。」

瓜爾佳氏俏臉緋紅:「太子爺過獎了,妾身何德何能,哪敢跟孝昭皇后相提並論?」

「各花入各眼,在孤心裡太子妃才是獨一無二。大哥說的對,在指婚一道上皇阿瑪確實厲害。不僅大哥感激萬分,孤也受益良多。」

自從她誕下阿哥,毓慶宮中漸漸有別的庶子庶女出生后。

夫妻兩個可就少有這般溫情時候了,乍然聞聽如此肯定,瓜爾佳氏直接紅了眼眶:「能得太子爺這一句,妾身不枉此生矣。」

「說什麼傻話?」胤礽皺眉:「這才到哪,咱們還得看阿午成婚,瑚圖靈阿出嫁。舉案齊眉,兒孫滿堂,還有大幾十年要相守呢。」

嗯嗯。

瓜爾佳氏重重點頭:「妾身明天開始,就跟大嫂一道多走多動,爭取活到九十九。」

「不對,是千歲千歲千千歲。」

胤礽低笑,眸光中滿是堅定。雖然,他跟太子妃不如大哥大嫂、四弟四弟妹那麼深情相許,但也相敬如賓二十餘年。若有那一日,自然是要與她一起共享這萬里河山的。

十八是個聽話的乖寶寶,就算不知道額娘為什麼要他和哥哥們往太子面前,與太子親近,但也很好的實行著。

翌日,皇阿瑪照例帶人出去行獵的時候,他就開始撒嬌試圖同往。

前頭說過,木蘭秋獮名為行獵,實際上卻有查看軍備、鍛煉八旗戰力,加強朝廷對蒙古各部控制等諸多強烈的政治意義。

絕對是正事中的正事。

那忙正事的時候,幼子就算再如何可愛,康熙也不會堂而皇之地抱他騎馬,帶著他一道接見蒙古諸部。

倒是太子微笑:「十八弟頭一次隨扈,瞧著新鮮也是有的。皇阿瑪忙於正事脫離不開,不如二哥帶你去跑幾圈吧!再送你匹小馬駒,等馬駒長大了,咱們十八弟也長大了。就能縱橫圍場,做震驚大清與蒙古諸部的少年巴圖魯了。」

若說前頭十八是在做戲的話,這會子聽到小馬駒他可就真高興了。

趕緊笑著跑過來拉住太子二哥衣袖:「二哥此言當真?」

「二哥何時騙過你?」

「那倒沒有。」小十八對手指:「太子二哥忙,十八不敢打攪,除了家宴之中,也……也沒有許多接觸。只聽說二哥是全大清第二厲害的人,獨比皇阿瑪差了那麼一點點。」

胤礽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二哥就算再怎麼忙,與諸兄弟相見的時間也還是有的。十八弟以後想二哥了,就去毓慶宮找二哥。」

嗯嗯。

小傢伙小雞啄米式點頭,連連答應。

不一會的功夫,大哥哥就拉起了小弟弟的手,兩人同騎一匹馬在圍場里逛了不到一個時辰。太子還握著十八的手,帶著他一道射了兩隻兔子。

兄弟感情迅速升溫。

從這開始,十八阿哥就成了太子的小尾巴,二哥二哥的叫得可親。

太子原本還有幾分作秀的心思,可架不住小十八太純真可愛,漸漸的倒也真處出來幾分真感情。

等回程的時候,萬般防護之下,小十八還是宿命般地起了高熱。康熙心疼不已,特意放緩了行進速度,每日二十里地緩緩而行,就為了遷就十八病情。

給伊鳳種導火索已經漸漸點燃的緊迫與無力感。

就怕自己已經做盡了所能做到的一切,卻依然無力回天,只能頹然地既定宿命的到來。

好在太醫診斷結果出,十八阿哥是患了極為嚴重的痄腮。

所有人愁雲慘霧,胤礽更直接哭出了聲:「這……怎麼會?十八弟前兩日還跟孤一道騎馬,看他的小馬駒。這才幾天,怎麼就……皇阿瑪,您一定,一定要救救他。他才虛八歲,才過了七歲生日沒幾天啊!」

康熙長嘆,他比誰都想快些治好愛子。可病情來勢洶洶,此時又不在宮中,缺醫少葯的,他也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

正難受著呢,就聽大兒媳求見,說有法子治好十八。

沒等康熙反應過來,胤礽就連聲高呼:「快請,快把大嫂請進來!大嫂為人穩妥,從不無的放矢。她說有法子,就必定有法子。太好了,太好了皇阿瑪,十八弟有救了嗚嗚嗚……」

剛剛急哭的太子爺這會兒又喜極而泣,緊緊摟住康熙,眼淚沾了他一龍袍。

情深意切的,讓康熙大為感動。

只覺得若他日自己撒手人寰,也再不用擔心太子心狠手辣,苛待他其餘諸子了。

他的保成啊,心思純善著呢。

忖思間,長子兩口子抱著兩大盆子仙人掌急急而來:「皇阿瑪,聽說太醫確診了十八弟是痄腮,兒媳就趕緊來了。您知道的,兒媳遇事總喜歡多想幾分,多準備一些兒媳認為需要的藥物。」

曾經因此而受了大益的康熙點頭,算是對她此言的認可。

伊鳳笑:「此次巡幸塞外孩子多,小皇子小皇孫們陡然換了水土,不免有這樣那樣的不適應。所以,兒媳就多準備了些以備不時之需。這兩盆仙人掌,就是特意準備來應對痄腮的。」

「哦?」康熙驚訝,問一直實在身邊的太醫們:「大福晉所言可對?這仙人掌竟還有治療痄腮的效果?」

太醫:……

太醫們也懵著呢,迅速交換眼神,齊齊跪下:「臣等駑鈍,皆未聽說過,敢問大福晉此法出自何典?」a

那我說百度百科,你們也不知道啊。

伊鳳心想,這個十八痄腮的說法是從某本清穿小說上看的,穿越女主獻上仙人掌。救了危在旦夕的小十八,被康熙大賞特賞。也因此被主角阿哥如珠如寶地待著,視正牌福晉如無物,只一心一意跟穿越女主he。

當時她心中好奇,專門搜索了下。

發現作者竟然沒有誇大其詞,仙人掌還真有治療腮腺炎也就是痄腮的效果。

感嘆之餘,她牢牢記下了方子。

現在可不就用上了嗎?

至於方出何典,她是不知道的。所以,伊鳳只搖頭,老老實實回答:「民間偏方,不知具體出處,卻知效果驚人。只需將仙人掌去皮加食鹽搗爛,敷在患處。再配以金銀花、連翹、黃芩、大青葉、桔梗、夏枯草、七葉一枝花、赤芍跟甘草一道清水煎了內服,會對痄腮有很好的抑制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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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晉的養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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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痄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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