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情淡
月疏桐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喜怒哀樂。
「我當然見過她。雖然不是很美,但是,我喜歡。她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不過,我不告訴你。」
月輕舟笑聲輕揚,得意洋洋的樣子。
月疏桐神情雖無變化,可他放在膝上的手,在握緊。
「看不出輕舟的喜好如此特別,既不美,你為何還喜歡?若名字真好聽,為何不讓大家聽聽看,是否真的好聽。」月疏桐譏誚地道。
「當然。若我的喜好不特別,怎能遇上那種特別的女子?說不定,那是我的真命天女。她曾對我說過,每個人都會遇到一個命定的人,那人便是某人的真命天子或真命天女。」
說罷,月輕舟不自禁露出笑容。
現在回想,他發現跟桑芷見面的次數雖然不是很多,但能輕易記得她說的話,還有她說話時輕柔的語調。
看到她的容顏后,他會幻想她說話時的神情如何。
「命定的人?誰說又不是呢?」月疏桐喃喃道。
只覺酒盞的瓊釀,有些微的苦澀。
月輕舟看一眼月疏桐,自是看見那個男人緊蹙的眉宇。
他不悅地瞪著月疏桐,討厭月疏桐無意間顯露的蒼桑。
自以為經歷了一段感情,便自以為自己了不起。
要知道他也喜歡過不少美人,雖然每一個美人都沒能刻進他心裡。
誰要他是帝王?帝王天生應多情,不多情那是暴斂天物!
接下來的時間,月疏桐不再發問,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喝酒。
待到酒足飯飽,月疏桐有些踉蹌地走出了晴天樓。
月輕舟見狀,快速跟上。
李夢想要上前攙扶月疏桐,卻被月疏桐制止。
月疏桐鳳眸轉向月輕舟,說道:「輕舟,你過來,扶我一把。」
月輕舟指向自己,瞪視著月疏桐。
月疏桐抬頭仰望晴天樓,方才他們喝酒的那個雅間,他仰望。
喝太多,有點暈眩,仰望的瞬間,身子差點支撐不住,倒下。
月輕舟眼明手快地扶住月疏桐,卻見月疏桐得意地笑了笑,將他推開,徑自往前面走去。
月輕舟這才明白,月疏桐是故意在捉弄他。
人家是疏王,他是帝王,要有容人之量。
什麼真命天子,不過也就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子,別以為他不知道。
站在二樓的窗前,白海棠看著那兩個尊貴的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晴天樓的範圍,嘴角有狡黠的笑容浮現。
月輕舟與月疏桐今日居然相攜來到晴天樓,還真讓桑芷猜對了。
她放下窗帘,摸到雅間的一個暗門,往隱密的三樓而去。
初時只是桑芷弄來休憩的場所,想不到今日還真能派上用場。
那個女人這麼懶,而且不願冒險,自是不願冒冒然離開月影國。
篤定月疏桐會來探尋,率先想好一套說詞,是為告訴月疏桐,這裡沒有桑芷。
「他們走了?」坐在搖椅上假寐的桑芷終於睜眼,看向白海棠道。
「嗯,走了,也許還會再來。我覺得,你這個貓捉老鼠的遊戲不會玩太久,很快便會被他找到你。」白海棠蹲在桑芷的跟前,認真嚴肅地道。
這是實話。
她看到月疏桐抬頭看向她站的位置,也許月疏桐知道,桑芷就在他的附近,只是他沒有拆穿罷了。
「我不是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就是,不知要不要見他。我以為當年的未來已死,飄香已死,這個世上再沒有了那個桑芷。」
時間能夠改變很多東西,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很好。
什麼情和愛,遠沒有她當初想象的那麼重要。
「可你卻是桑芷,桑芷並沒有死。你應該見他一面,見到后,可能會改變想法。」白海棠忍不住勸道。
起初她對月疏桐這樣的男子不以為然,以為月疏桐是因為對桑芷的愛不夠,才會造成如今勞燕分飛的局面。
可今日見到月疏桐,又開始明白,愛情遠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道明。
「呵,我就是什麼想法都沒有,才不打算見他。有什麼好見的,他要忙的事很多,以後有的是女人填補他的空虛。而我……」
桑芷一聲輕嘆,有些不開心,「知道他來了,我就不開心了,有什麼意思。」
「隨便你。他一定會再來,直到你願意見他為止。」
「是么?」桑芷反問。
想起民間的那則「盛世王朝論」。
李清風說月疏桐會在三年內登鼎,白海棠卻說月疏桐會再來,那她不是在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海棠,你說我若見了他,他會不會不再來打擾我的清靜?」猶豫一會兒,桑芷問道。
「你見了后,就能知道結果。」白海棠失笑。
「你說他來這裡,是為了我么?」桑芷又問道。
「你見了他,問他就能知道答案為何。」
白海棠的笑意加深。
「海棠,我發現你越來越討厭。告訴你,我才不願見他。見他之後,有很多後遺症……」
「譬如呢……」白海棠好整以暇地問道。
「如果他見了我,不捨得我,要把我帶走,我又捨不得離開晴天閣,那我們還不是得天各一方?如果我見了他,發現自己對他愛意不再,那我當日拼死拼活回到這個時代有何意義?如果他做皇帝了,我卻不願生活在皇宮,我們兩個,還是無法走到一起。如果……」桑芷的話音停頓,人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