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九王妃有喜了?
宮裡的日子,細碎而無聊。
聽曲看戲、吃茶打牌,或抑是寫字作畫、教導子女,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光鮮靚麗,與那些同樣衣著華美的嬪妃、命婦打發著無聊的光景。這一天天、一月月,周而復始,便叫人愈發覺得無趣。
這一日,許久未入宮的九王妃姚氏來到了沅止宮,不似往年,總是哀嘆與丈夫聚少離多、或是擔憂年幼伴讀的兒子。如今的她,朝氣蓬勃,宛若少女。
是了,皇陵修完了,他們夫妻朝夕相伴,自是不同了。
「你上次入宮還是兩個月前呢。」有了丈夫,連兒子都不記掛了?
姚蔓芝笑得燦爛:「這不是天氣熱么,去了京西的避暑園子,住了個把月,前兒才剛回來。」
岳望舒一怔,原來是一起出京度蜜月了……真是叫人羨慕。
「你還有避暑園子?」岳望舒不禁露出好奇和嚮往之色。
姚蔓芝挺起胸脯道:「他原是個窮郡王,哪裡買得起避暑別院?還不是這些年我理財有方?」——這才有錢買大別墅!
瞧瞧人家的日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怪不得連兒子都丟在腦後了。
「對了,你是不是有喜了?」似乎是打小阿棣的同馨殿傳出來的消息,說是阿棠要做哥哥了,為此這孩子,還哭哭啼啼了好一通呢。
姚蔓芝:????
「啥?!」姚蔓芝傻眼了,「沒呀!誰說的?!」
岳望舒也跟著愣了一下,「你兒子說的。」
姚蔓芝:我兒子……在宮裡讀書讀傻了嗎???
「真沒有?」岳望舒眼睛忙撇了撇姚蔓芝的腰肢,本朝的衣衫寬鬆,倒是絲毫看不出來。值錢王回來也小半年了,以他們夫妻的恩愛,造出個小孩兒來實屬正常。
「是不是月份小,不願對外聲張?」岳望舒低聲問。
姚蔓芝懵逼之餘,苦笑不得:「真的沒有!絕對沒有!」
岳望舒:這麼篤定??
這個時代可沒有有效的避孕措施,你咋就確定自己絕對沒有???
姚蔓芝無奈,只得擼袖子上前,「不信你把把脈!」
岳望舒倒是不客氣,她已經很久都沒給人瞧過病了,摸著那穩健跳動的脈搏,心中竟頗有幾分感慨,「暫時的確摸不出來。」
滑脈什麼的,通常要足月才能摸出來。
姚蔓芝黑線了:「本來就沒有!」
岳望舒笑著說:「好了好了,我也只是想跟你說,不管有沒有二胎,都別忽略了阿棠。因你許久不來看望,這孩子也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麼,哭著鬧著不想要弟弟妹妹。」
姚蔓芝都囔道:「生孩子那麼要命的事兒,一次就得了,我才不會來第二遭呢。」
岳望舒忍不住發笑,你們夫妻感情那麼好,又還年輕,哪裡是不想要,就不會中招的?光靠安全期,根本不靠譜好伐?
打量著那張春光明媚的小臉,「我倒真是羨慕你……」在這個時代,還能找到三觀一致的人相伴終生,而且還這般自由自在。
姚蔓芝忙瞅了瞅已經貴為國母老鄉前輩,「當皇后……很辛苦吧?我看你都瘦了。」
「是么……」瘦了原本是令人高興的時候,可岳望舒如今是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憋得久了,整個人愈發悶沉沉的,發霉了似的。
這種轉變,姚蔓芝自然看得出來,「你好像很久都沒出宮了……是太忙了嗎?」
「倒也不算忙,宮務有女史負責打理,我只要蓋個章就夠了。後宮里就這麼大貓小貓兩三隻,又有什麼好忙的?」岳望舒苦笑著道。
「那你為什麼……」姚蔓芝疑惑了一下,才繼續問道:「是因為身份不同了,所以不宜出宮嗎?」
岳望舒語氣忽的涼涼的:「是有人覺得我不宜出宮!」
姚蔓芝忙閉上了小嘴兒,這宮裡,能這般管著皇后的,可不就只有皇帝么!
岳望舒也知道,姚蔓芝不敢跟她繼續聊這個話題,便勉力笑了笑:「待會兒皇子們下了學,你順道去一趟同馨殿吧。別光顧著跟你們家老錢重溫舊夢。」
姚蔓芝小臉一紅,「我主要是覺得,阿棠送到宮裡,有你看著顧著,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岳望舒笑道:「你這般信得過我,我自然高興。」說著,便叫金桂去小廚房取了一盒點心,畢竟去看望兒子,總不能叫她空著手去。小孩子也並不貪心,帶點好吃的便是了。
送走了這位小老鄉,岳望舒又百無聊賴地歪在了美人榻上,大宮女冬禧跪坐在腳踏上,拿著個美人錘,為她敲打著小腿兒,並笑著說:「這九王妃瞧著倒是愈發年輕了,像新婚的小娘子似的。」
岳望舒幽幽道:「自在快活的日子,最能滋養人了。」
此言一出,嚇得冬禧手一哆嗦,美人錘冬的一聲落了地,皇後娘娘這話,簡直就是在說自己過得不自由不快活!
岳望舒挑了挑眉:「怕什麼?」
冬禧努力擠出個笑容:「娘娘又說笑了。」
「說笑?我要是還有心情說笑就好了。」岳望舒幽幽合上了眸子。
內殿中瞬時鴉雀無聲,最近……是愈發時常聽到皇後娘娘的嚇人言語了!
「本宮乏了,都退下吧。」岳望舒也不想嚇唬這些小宮女,便揮手打發了。
明明錦衣玉食、金尊玉貴,她怎麼就是越來越覺得沉悶無聊了呢……
她有多久沒出宮了?
自從那次有驚無險的遇刺,快一年了吧?
明明別的嬪妃過得都是這樣的日子,不,她們還不如她呢。她們沒有寵愛、也沒有她這般尊榮。
可她們都能安之若素,甚至過得有滋有味。
果然她還是做不了古人啊。
岳望舒其實睡不著,夜裡睡得已經夠多了,只不過整個人提不起精神,總是懶懶的。
忽的,她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心下不由苦笑,她現在光聽腳步聲就曉得是誰來了。
他坐在了榻邊兒的椅子上,輕輕喚道:「望舒……朕知道你沒睡。」
岳望舒並未睜開眼,只是懶懶道:「是睡不著。」
晏錚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連眼睛都不睜,這是不願看到朕?」
岳望舒這才微微睜開了倦懶的眼眸,眼裡是無聲的澹漠和些微不耐,「我看了,這樣行了吧?」——怎麼又來了!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