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這個男人太難伺候了!
晏清殿。
四皇子規規矩矩躬身見了一禮,渾然沒有在沅止殿中那副小孩子模樣了。
皇帝晏錚放下手中的玉管狼毫,抬眼問:你母后答應了?
母后答應了兒臣,以後不會多管女學的事情了。阿棣垂首肅立,目不斜視。
晏錚這才鬆了一口氣,望舒的性子,管又管不得,嚇唬也只能嚇唬一時,最終只會換來更激烈的反彈,反倒是會傷了感情。好在,兒子稍微大點兒了,能派上用場了。
晏錚不禁有些欣慰,還說什麼了?
阿棣見父皇神色和藹了許多,便揚起笑臉,道:說了很多,主要就是教導兒子,別全然相信先生們。——這個他六歲就懂了好伐?但凡是個,就都有私心!小狗狗還知道爭寵耍心眼呢!只是母后也是一番好心,做兒子也只好多配合一下了。
然後就是叫兒子專心讀書,還……嫌棄兒子光張心眼不長個。尤其最後這點兒,想想就叫人覺得鬱悶!那是他不想長個兒嗎?!他也很努力吃飯、習武啊!
至於什麼太子不太子的,阿棣自然一個字都不會說。
晏錚不由心生羨慕:望舒倒真是從頭到腳地關心這兔崽子。
兒子還跟母后說,要把心思多放在父皇身上。阿棣又一臉乖巧地道。
晏錚卻是黑了臉,朕還用得著你來美言?!混蛋!
阿棣:額……我說錯了什麼了嗎?
小臉上瞬間充滿無辜。
你這個臭小子,確實是光張心眼不長個!晏錚忍不住哼了一聲,還在朕面前耍小心眼?這個混球,性子一點都不像望舒!
阿棣更加鬱悶了,兒子若不長心眼,母后便憂心兒子被先生們湖弄。可若長了心眼,母后又不高興……兒子都不曉得,在母後面前應該聰明一點還是笨一點了。
晏錚哼了一聲:這個你自己斟酌去!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朕來教你?!
哦。阿棣縮著脖子垂下了頭。其實不管笨還是聰明,母后都是喜歡他的……
行了,讀你的書去!晏錚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又何嘗不知,不管阿棣是什麼樣子,望舒都會喜歡。而朕,不管做出什麼樣子,都無法真正走進望舒心裡。
每每想到此處,看這個兒子,總是不大痛快。
晏錚攆走了兒子,便動身前往沅止宮,此刻正值暮色降臨,沅止殿中已經掌了燈。明亮的燈火之下,望舒正伏桉作畫,晏錚忙放緩腳步,躡手躡腳靠近,方才瞧見那宣紙上繪製的似乎是老虎樣式的小衣裳。
晏錚不由醋意大發:給阿棣的?
岳望舒被嚇了一跳,手裡的毛筆險些扔晏老六臉上,我勒個去!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啊!
晏錚哼了一聲,是你太專心了!他都八歲了,還穿這種衣裳?
岳望舒幾乎無語,我當然知道阿棣早就過了可以讓我隨便打扮年紀了!記得三歲前,她還曾給小阿棣穿女裝呢。
這是給大橘和金團的!岳望舒還特意寫了兩個不同的尺寸。
晏錚一愣,仔細一看,確實不是給人穿的……大橘,便是望舒那隻快入土的老貓了,金團……似乎是阿棣那隻胖狗。
你竟有閑心思給貓狗做衣裳!晏錚不由更氣惱了。
岳望舒澹澹說:只是畫個圖,讓綉娘們去做。這個精細複雜的老虎裝,我可做不出來。
晏錚這才心裡稍稍好受了些,嘴上仍忍不住哼哼道:兩個畜生而已……
反正我也閑著沒事。醫學院交給了胡太醫、女學交給了姚蔓芝,她轉眼間,竟然又成了大閑人。
想找點兒事兒做,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大事,便看到了打盹的大橘,大橘年紀也不小了,雖然胖圓依舊,但愈發不耐寒了,便想著給它做身禦寒衣裳,又順便想到了金團。
其實吧,金團那大毛球,是相當耐凍的,哪裡就需要禦寒衣物了呢?
閑著沒事,你就不能給朕做點什麼……晏錚坐在一旁,碎碎念之聲在她耳邊痒痒的。
岳望舒從頭大腳打量了晏老六一眼,一身杏黃團龍圓領袍、足踩登雲履,腰間系著玉帶、香囊、玉佩等物,我還能做點啥??
她順手把晏老六腰間的香囊給拽了下來,那香囊上綉著金龍凌雲,綉工栩栩如生,只是卻有些陳舊了,邊角都毛毛的了,怎麼掛了舊香囊?..
晏錚仔細打量了一眼,忽的臉色一緊,壞了,怎麼把這個佩在身上了?
怎麼不說話?岳望舒一臉費解,晏老六怎麼還一副心虛的樣子?
晏錚這才陪著笑臉道:似乎是……孟氏當年綉制的。
岳望舒微微詫異,孟皇后女紅也這麼好?——才華橫溢、賢德無雙,居然連手工活也這麼好,簡直十項全能。我要是皇帝,我也想娶這樣一位皇后。
見望舒沒有絲毫生氣,晏錚鬆了一口氣,但又見她連妒色也無,就不免心中生悶氣,便一把將那香囊奪了回來,塞進了袖子里,肯定是底下奴婢弄混了!
岳望舒忍不住小聲都囔:還怕我給弄壞了啊……
聽她如此抱怨,晏錚反而心中舒坦了些,他連忙道:望舒,朕真心喜歡的女子,此生就只有你一人。慧心雖好,朕也只是敬重她。
咋突然又表白了,這個我早知道了啊。
哦。岳望舒道。
晏錚黑了臉:就這一個字???!你就這點反應?!
岳望舒連忙擺正姿態:我也很敬重孟皇后!
晏錚:朕要的不是這種反應!
岳望舒無語了,這個男人太難伺候了!
哦,對了,我明天出宮一趟。岳望舒忽然道。
晏錚神色一滯,又要出宮?你出宮作甚?!你又想折騰什麼?!
岳望舒更無語了,咋滴,我出宮就非得折騰點什麼呀?
岳望舒連忙道:我只是出去逛逛,聽說折桂樓的熏魚銀絲面特別好吃,想去嘗嘗。
晏錚驚呆了,就為了一碗面?!
岳望舒眨了眨眼:九王妃說,那是京中最好吃的面!
晏錚咬牙切齒:又是姚氏!別以為朕不知道,那勞什子女學就是姚氏的主意!
老九,你就不能管管你的王妃!
這一刻,愨王府中,值錢親王抱著自己可可愛愛的媳婦,卻突然打了個冷戰,只覺得嵴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