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齊光風
本宮竟是個治療師!正文卷第六十五章、齊光風皇帝晏錚其實倒不是因為「朝政繁忙」才必須趕回宮,而是因為今兒是十五。十五之夜,歷來是皇帝與皇后同床共枕之夜,自登基以來,哪怕在忙,晏錚亦從無失約。
雖然帝后已多年不曾恩好,但皇帝對皇后的敬重,一如當年。
夜深如許。
皇后孟氏看著枕邊也同樣未曾入眠的皇帝,她輕聲道:「臣妾瞧著,皇上的龍體比從前康健了許多,想必也是那位老神醫的功勞。」
娍媖公主在宮外住了數月,是在「老神醫」處療愈,今日方才由皇上接回。雖然皇上從未說過自己也被老神醫診治過,但皇后如何看不出來皇帝身子的變化?同床共枕,她甚至都感受到枕邊之人熱乎乎的,被窩裡像塞了個暖爐。
晏錚淡淡「嗯」了一聲,「她的確醫術卓絕,無人能比。」
皇后不禁道:「既如此,皇上為何不請神醫入太醫院供職?」——若能供職內廷,日後為皇上診治,也便宜許多。
晏錚忍不住哼了一聲,「她脾氣臭得很,哪裡肯回宮?!」
聽皇上語氣頗有幾分惱羞,不消說,只怕皇上已經再三請過了,皇后遺憾地嘆了口氣。
「如此,倒是可惜了。」皇后幽幽道。
忽的,皇后又柔聲道:「今日,臣妾無看望貴太妃,貴太妃說起了純姝媛,也不知她的病情如何了……」
晏錚默了片刻,語氣低沉地道:「她的病,好不了了。」
皇后微微愕然,露出幾分憐惜之色:「她素來體健,又年紀輕輕,怎的這般……」說著,皇后忍不住惋惜地嘆了口氣,新晉五個嬪妃,四個進了冷宮,好不容易有個入得皇上眼緣的,偏生又染了惡疾。
「貴太妃很是擔心皇上,還說,要麼從宮女裡頭選幾個模樣姣好、性子乖巧的……」
晏錚心中一陣煩躁,「此事不必再提!」提到宮女,他就想到了陳氏那棵榆木!沒讀過書的女子,終究愚鈍,怕是也生不出聰慧的子嗣來!
皇后憂愁地道:「皇上如此這般,旁人怕是要說臣妾這個皇后不賢惠了。」
晏錚煩躁之餘,心中頗有幾分無奈,「等下次選秀再說吧。朕……如今尚在調理身子,老神醫說了,朕最好清心寡欲一些,如此方能徹底拔除舊疾隱患。」
聽了這話,皇后不禁有些驚訝:「老神醫當真能根治皇上的舊疾?」
晏錚淡淡說:「那是自然。」
皇后不禁心想,怪不得皇上不是在她宮裡留宿,便是去榮妃、湘妃宮裡,蘭貴嬪、芳婕妤已久不得召幸。
皇后又不免生出更多遺憾,可惜神醫不能供職於太醫院。
天氣漸熱,岳望舒便將人蔘上覆蓋的秸稈都揭了,人蔘小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芽展葉,幾個月光景便是一片蔥綠盎然。生命光環時常籠罩,這葯圃中不但人蔘長得快,雜草也四處橫生,岳望舒隔三差五就得鋤一次草。明明上有棚子遮陰,這裡光照稀薄,居然也能長這麼多野草!
剛剛鋤完草的岳望舒擦著汗默默吐了個槽。
前日皇帝又來了一次,理由是薏米紅棗茶喝完了。
當時岳望舒滿頭都是黑線,喝完了你自己調配就得了!這玩意甚至不需要太醫來配置,讓御膳房炒一份就成了!
無奈的岳望舒只得把庫存的兩罐薏米紅棗茶都塞給皇帝,這才打發了某個不要臉的傢伙。
抬眼見日頭已經過了最毒辣的時候,便背上小背簍,打算去采些中藥回來。
雖說她自己覺得沒必要帶人,可惜李約不同意,便至少隨手指了太監小興子和宮女銀杏陪同。
只是沒想到,才走出皇莊沒幾步遠,便被一個身穿青色襕衫的年輕男子攔住了去路。
那男子瞧著不過弱冠之齡,尚有幾分青澀,眉宇倒頗有幾分英氣——雖然長得俊俏,但岳望舒還是不由警鈴大作,防備地退後兩步。
那男子連忙拱了拱手,「這位……仁兄有禮了。」
仁兄……
岳望舒摸了摸自己的頭上帶著的烏紗軟翅巾,出來採藥,女子衣裝終究多有不便,就算不理會旁人碎語,但女子髮髻容易被草木勾到、長裙曳地也多有不便。因此她穿著一件剛剛過膝交領襖子,並一條府綢長褲,足下是百納千層底皂靴,這一身男子短打,與山莊里的內監差不離。
小興子和銀杏亦是這般裝束。
「你是誰?」岳望舒警惕地問。
男子忙道:「小生姓齊,名光風。想與仁兄打聽些事情。」
打聽事兒?岳望舒仍舊狐疑。
男子看了看不遠處的皇莊大門,「仁兄是在皇莊里伺候宮中貴人的……內侍吧?」——面白無須、皮子細嫩,怎麼看也不像是干粗活的男子,倒像是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可若是富貴公子哥兒,又怎會一身短打?看樣子十有八九是內監了,故而男子斗膽上來答話。
岳望舒神色一凜,「你如何知道皇莊里住了宮中貴人?!」——岳望舒倒是一時半會兒沒把內侍和內監畫上等號,畢竟宮女也是大內侍婢。
純姝媛在玫瑰嶺皇莊避疾一事,並未對外聲張,李約辦事又素來嚴謹,按理說,不可能泄露消息。
齊光風忙擺手道:「請不要誤會,小生不是壞人,小生只是想打聽一下小妹的消息。」
小妹?
等等,他叫啥來著?
齊光風?
光風霽月!
她是齊霽月的兄弟?
「你是齊采女的兄長?」岳望舒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俊俏小哥兒,一想到這只是個關心妹妹的小哥哥,岳望舒瞬間就覺得這人順眼多了。
齊光風一喜,連忙上前一步:「正是!仁兄可知道小妹現下如何了?」
岳望舒:「額……這個……」你妹現在去營造司造化妝品了……但這件事還是個秘密,表面上,齊采女還在幽寧宮呆著呢。
齊光風見這位「內監」三緘其口,很是為難的樣子,不由憂愁地嘆了口氣,「自小妹入宮,與家中便斷了消息,家中曾數次寄信宮中,都毫無回應。後來,便聽聞小妹御前失儀,被發配去了冷宮。」
對此,齊光風實在難以理解:「在家中時,小妹素來嫻靜乖巧,怎會無端失儀?」
岳望舒:因為你妹被穿了……
齊光風廢了很大力氣才從岳家打探到了一點消息,便尋到了玫瑰嶺,又在皇莊外蹲守數日,才蹲到了「內監」。
「若仁兄知道點兒什麼,還請告知。」齊光風再三拱手懇求。
岳望舒不禁心生惻隱,她們這些人的無端穿越,不知道給多少家庭帶來了災難,尤其是冷宮F4家……
可岳望舒什麼都不能說,只得搖頭道:「齊采女吉人天相,皇上仁德寬厚,定能從幽寧宮出來。」
齊光風瞬間臉上沒了神采,「多謝吉言,小生……今日實在冒昧、實在叨擾了!」他深深作揖,而後頹然遠去。
岳望舒看著他遠去的蕭索背影,便揚聲道:「我只能告訴你,你妹妹沒有性命之憂!」
齊光風聽了這話,連忙揮手,再度深深作揖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