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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既撞見了也好。」封岌聲線沉涼,「還未大婚,暫不必行跪拜王妃之禮,先稱夫人即可。」

門口呆若木雞的眾人,仍是木雞。死寂,仍是死寂。

封岌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懷裡的寒酥,見她臉色蒼白。他抱著寒酥起身,高大的身軀突然站起來,讓門口的木雞們下意識地目光追隨不由自主跟著仰起頭來。

寒酥的手抵在封岌的胸前,有推卻抗拒之意,可力氣極其微弱。因為身上的藥效,也因為木已成舟。她抵在封岌胸前的手終是無力地滑落下去。

封岌抱著寒酥一步一步往外走。站在門口的主主僕仆還沒回過神來,卻會下意識地向兩側分開避讓,讓出一條路。

封岌抱著寒酥經過蘇文瑤身邊,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開口,卻不只是對蘇文瑤說。他說:「我竟是不知,府里還能有下藥陷害之事?」

他所指,自然是頭一間雅間里昏睡的那個侍衛。

蘇文瑤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消退,整張臉慘白如紙。她猜測了無數次和寒酥偷情的人到底是不是封岌。隱隱覺得是,理智又覺得不是。如今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她震驚在封岌的那一句「暫不必行跪拜王妃之禮,先稱夫人即可。」這話什麼意思?這哪裡是偷情,這是不顧身份輩分,要明媒正娶嗎?

大夫人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會……會去查查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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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岌不再多言,抱著寒酥繼續往前走。他也不需要再說其他,大夫人會給他一個交代。

堵在雅間門口的眾人目光獃滯地望著封岌就這麼抱著寒酥一步步走遠,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他們才眨了眨,才想到要呼吸一般。

三夫人垂著身側的手緊緊攥著帕子,止不住地發抖。怎麼會……怎麼會是小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為什麼從來都不知道!

「怎、怎麼會……」大夫人還在結巴。這件事情實在出乎所料,若非親眼所見,別人這樣告訴她,她定然不相信。她最先鎮定下來,沉聲道:「都散了!」

大夫人目光一掃,這才驚覺沈約呈立在一旁。沈約呈臉上沒什麼表情,唯獨薄唇緊緊抿著。

大夫人心裡「咯噔」一聲,頓覺不妙。沈約呈雖是封岌的養子,可這些年養在她膝下。大夫人太了解這孩子,也十分清楚這孩子對寒酥的心思一直沒消。再聯想到寒酥是在封岌回來之後才拒絕了和沈約呈的婚事……

大夫人上前一步,拉住沈約呈的袖子,又慢慢用力去握他的手腕。她感覺得到沈約呈在發抖。

大夫人心裡亂糟糟的。

家裡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情……

她強自鎮靜,盡量用溫和尋常的語氣:「約呈,你先回去讀書,明日還要去考試呢……」

從七星雅亭到封岌的銜山閣,有不短的一段路。封岌就這麼抱著寒酥,一步一步走回去。

光明磊落,昭告天下。

路上遇見些僕人,那些僕人無不驚愕不已。

寒酥在封岌的懷裡疲憊的閉上眼睛。她不願意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事到如今,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是這樣的平靜,好像心裡的一塊沉重的石頭落了地。她腦袋裡也空空的,什麼也不去想。她好像置身在一片霧蒙蒙的天地,在這個地方只有她一個人。

封岌將寒酥抱回銜山閣,直接往他的寢屋去。他將寒酥放在矮床上,吩咐雲帆去請師元良過來。

師元良住得近,很快趕過來給寒酥診脈。

寒酥在花園時吃的白玉糕和喝的茶水也被拿了過來。師元良給寒酥診斷過之後,又檢查了白玉糕和茶水,道:「只是容易讓人昏睡的眠葯。」

封岌點頭,讓雲帆送師元良。

封岌立在矮床邊,垂目望向寒酥。她合著眼,安安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封岌蹲下來,握住寒酥的手,道:「只是眠葯,你睡一會兒。」

寒酥沒有回應。

「非我有意如此。」封岌握著寒酥的手解釋,「聽下人稟告蘇文瑤大張旗鼓帶人去捉姦。隱約覺察不妙,所以趕過來。來得遲了些,只能如此。」

寒酥還是沒有回應,彷彿已經睡著了。

封岌沒有再說其他。

寒酥一動不動地躺在床榻上,因為眠葯的關係,幾乎快陷入沉睡,偏偏還保留了一絲神志,讓她清醒著。

但是她不想清醒,她寧願徹底沉睡。

後來寒酥真的睡著了。封岌始終沒有離開,他始終在寒酥身邊陪著她。

在寒酥拋卻一切煩惱,借著眠葯沉睡時,整個赫延王府卻炸開了鍋。大夫人先板著臉下令誰也不可以將今日之事外傳。然後她再命令身邊兩個可靠的婆子去徹查今日的事情。封岌極少過問府里的事情,他一旦過問,大夫人必然要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做完這兩件事,大夫人在屋內不安地走來走去。沈約呈的緊抿著唇的模樣始終縈繞在她眼前,她猶豫片刻去了沈約呈的住處。

大夫人跟著沈約呈的小廝平石邁進書房,看見沈約呈正坐在書案後讀書。大夫人稍微鬆了口氣,再朝他走過去,她將手搭在沈約呈的肩上,語氣溫和:「明日就是科舉,今日不要太操勞了。」

沈約呈抬起臉來,對大夫人微笑起來:「伯母,我知道。將這些要點掃一遍,就早早休息。」

大夫人仔細瞧著沈約呈的臉色,更放心了些。

她知道這孩子心裡委屈。任何一個郎君在得知自己的心上人跟了自己的父親時,心裡都會不好受。

她想勸,竟是不知道從何勸起。指責赫延王嗎?她可不敢。斟酌再三,她只是說:「明日好好考,得了功名日後前途無量。」

——前途無量,女人也會有的。

沈約呈對大夫人微笑,一雙眸子澄澈乾淨。他點頭說好,還說:「定然不讓伯母失望。」

大夫人見沈約呈如此,以為他並沒有太在意,她放心了些。她又簡短地寬慰了兩句,便不再打擾沈約呈讀書,也要去處理今日之事。

她手下的婆子做事雷厲風行,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事情差個一清二楚。蘇文瑤如何買通了封珞身邊的丫鬟、如何給茶水裡下藥、如何迷昏了侍衛等等細節查了個明明白白。

「把人給我綁了!」大夫人沉聲下令。

蘇文瑤被綁了,大夫人卻沒有做主懲處。她思來想去,一方面派人去請封四爺歸家,一方面將人押去了銜山閣。

雖然都是同輩人。可赫延王府上上下下心知肚明,他們這些老爺夫人們這些所謂的主子,在赫延王面前從不敢自認為主。

三夫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七星雅亭回去的。回去之後她呆坐了半晌,才想到將蒲英和兜蘭喊過來。蒲英和兜蘭一進來,就聽見三夫人冷聲:「跪下!」

蒲英和兜蘭對視一眼,趕忙跪下。

三夫人冷臉逼問,差點打板子,蒲英和兜蘭仍舊是紅著眼說不知情。

「表姑娘讓我們兩個寸步不離地照顧笙笙,都是翠微跟在她身邊。」蒲英辯解。

三夫人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如此。她給了寒酥幾個丫鬟小廝,寒酥都留給了寒笙,她身邊只有一個翠微。三夫人原先以為寒酥這樣安排是心疼妹妹,如今想來是不是防備著什麼?

兜蘭猶豫了片刻,才小聲問:「三夫人,我不放心離開笙笙這麼久。」

三夫人皺眉瞪她一眼,心裡也明白因為當初寒笙被劫走的事情,兜蘭心懷愧疚,在那之後幾乎是寸步不離。三夫人擺了擺手,讓她們兩個回去。

三夫人又一次催身邊的侍女:「三爺怎麼還沒回來?」

事情發生之後,她立刻吩咐人將三爺叫回家。

三夫人話音剛落,封三爺掀開帘子進來:「什麼事情急著喊我回來?」

三夫人在看見封三爺的瞬間,突然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哭起來。封三爺「呦呵」了一聲,快步朝她走過去,立在她身前,將人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誰又惹你不高興了?不哭不哭哈!」

「這可怎麼辦吶!」三夫人哭嚎了這樣一句,再說不出其他,抱著封三爺的腰,將淚水縱橫的臉埋在他衣襟里,不停地哭。

封三爺皺著眉看向身邊的侍女,侍女趕忙上前一步,將今日七星雅亭的事情一五一十敘述一遍。

「我二哥當真那麼說?」封三爺問。

「暫不必行跪拜王妃之禮,先稱夫人即可。」侍女重重點頭,「千真萬確!」

封三爺「咦」了一聲,自語般:「二哥居然不是一時消遣。」

三夫人的哭聲突然止了。她一下子推開封三爺,盛滿淚水的眼睛瞪圓了盯著封三爺,質問:「你早就知道?」

封三爺可不想被誤會,他趕忙解釋:「就是猜到一點,不知情不知情!」

「你猜到了怎麼不跟我說?」三夫人再哭著追問。

「這不是沒證據嘛……想著二哥快走了……」封三爺的聲音越來越低。

他是從什麼隱約覺察出來?封岌剛回京時,有一日來他書房尋他。他出去了一趟,再進來時,見寒酥站在封岌身邊。那個時候他就埋下了懷疑的種子。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後來總能品出些蛛絲馬跡。

封三爺在妻子身邊坐下,安慰:「別哭了,不至於。」

「怎麼不至於?」三夫人哭得傷心,「小酥差點跟三郎議親,又和二哥在一起,這讓旁人怎麼議論?你是男子,不知道於女子而言流言就是刀!」

三夫人越哭越傷心:「我家小酥讀聖賢書長大,和她爹一樣講究什麼風骨志氣的……她不是偷偷摸摸的人,肯定是被逼的!」

三夫人一想到外甥女可能被逼迫著受了很多委屈,她心裡一陣一陣抽痛。她哭著說:「我就是個瞎子就是個蠢貨!居然什麼都不知道!我對不起姐姐……」

封三爺在妻子身邊坐下來,從侍女手裡要了手絹給她擦眼淚。他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別哭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再哭,寒酥心裡會更難受。她會以為你責怪她,會以為她連累了你。我之前不是提醒過你?不要跟她提林家的事情。」

三夫人一陣恍惚,細細回憶著之前與寒酥抱怨林家不體面事情時,寒酥的反應。

「沒爹沒娘的孩子,咱們得給她撐腰做主。」封三爺愣了一下,「不對,這要真成了,咱們可當不了她爹娘了,還得改口叫她……」

封三爺輕咳了一聲,「二嫂」這個稱呼沒說出口。

封三爺沒說完整的話,三夫人卻聽懂了,一想到日後的尷尬情景,她又雙手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別哭了。」封三爺一咬牙,「大不了分家就是了嘛。」

一提到分家,封三爺肉痛。赫延王府的榮華富貴啊,他一萬個捨不得……他那點俸祿別說一年換八回屏風了,連鸚鵡都玩不起啊……

封岌光明正大將寒酥抱回銜山閣,府里太多人親眼目睹。不過是片刻之間,好像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封岌那句擲地有聲的「還未大婚,暫不必行跪拜王妃之禮,先稱夫人即可」被傳了無數次,更又那性格活潑的人還要學著封岌的語氣壓低嗓音學一學。

天還沒黑,赫延王府里卻變了天。

寒酥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她慢慢睜開眼睛,望著屋頂。眠葯讓她沉睡,也讓她醒來時異常清醒。

她輕輕轉過頭,望見了封岌。他坐在藤椅里,合著眼、皺著眉。寒酥的目光在封岌緊皺的眉頭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事已至此,寒酥不願意去糾結過往,只想去思量之後的路。

首先,封岌馬上要出征,縱使心裡對他一絲責怪,她也不能讓他心事重重地上戰場。

封岌似有所感,睜開眼睛望過來。見寒酥醒了,他皺起的眉宇立刻舒展開,唇角微牽攀出溫和的笑容。

「醒了?」他起身朝寒酥走過去,悄悄打量寒酥的神色。他見過她太多次的剛烈,他心裡沒底,不知道寒酥會不會生氣。

他既忐忑,又有一種釋然。似乎早該如此。

封岌在寒酥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語氣溫和:「是我趕去得遲了,沒能在蘇文瑤作惡之前阻止他。」

封岌抬起眼,審視著寒酥的眼眸,靜等她開口。他的視線里,寒酥慢慢彎唇。

封岌眨了下眼。

寒酥小臂支撐著坐起身,封岌趕忙伸手去扶她,將她扶坐起來。封岌將她扶起來,剛要收回手,寒酥卻握住了他的手。

封岌立刻低頭,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給將軍做的衣裳已經做好了。」寒酥溫聲道。

封岌迅速抬眼,盯著寒酥的眼睛。

寒酥淺淺地笑著,她靠過來些,縴手鬆開封岌的手,從他腰間滑過去到他身後。她慢慢抱住封岌,將臉貼在他胸口。

「我等將軍回來。」她說。她的語氣平和中是少有的溫柔。

封岌掌心輕撫著她的頭,對她保證:「等我回來,沒有人敢議論你。」

寒酥輕「嗯」了一聲,沒接這話。

她安靜地偎在封岌的懷裡好一會兒,才鬆開環著他腰身的手,說:「姨母一定很擔心我。我現在想回去,和姨母說說話。」

「好。」封岌也鬆開了寒酥,彎腰去拿寒酥的鞋子,幫她穿好。

寒酥微微側過臉來,細細望著垂目的封岌,她的唇角掛著一絲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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