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第二天一早，米拉推開書房的門，看到艾爾修斯站在窗前，柔和的光影流淌，窗外的藤蔓和花枝在晨風中輕輕搖曳。他及腰的深黑長發自然披散，發梢隨風微微拂動，質感順滑宛若絲綢。

【我該跟他說些什麼？】

【他昨天弄傷我了，我才不要主動湊過去向他問好！】

【哼，就只是純潔的金錢交易關係】

過了一會兒。

【他怎麼還杵在那裡？】

【現在是上課時間，再不講課，我就讓公爵扣他工錢TAT】

【算了，不上課也好，又可以摸魚了耶！】

就在少女的心思從上課飄走，開始暢想起摸魚場景的時候，艾爾修斯緩緩轉過身來。

他身穿正裝，黑髮低垂，蒼白昳麗的臉頰上沒什麼血色，有種陰鬱的美感。

「米拉，」他低喚她的名字，紅寶石般綺艷的眸色染上一絲複雜，「對不起。」

米拉瞪大了眼睛。

【我沒有聽錯吧……】

【艾爾修斯這個傲慢的傢伙居然會跟我道歉？】

她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去，朝他伸出一隻手，「沒、沒什麼，把我的項鏈還我就好了。」

可當她說出這句話以後，他的眸色卻陡然變得陰暗，用雙手捧起她的肩角，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收緊。

「……怎麼，後悔和我這種墮落種扯上關係了嗎？」他垂眸注視著她，血紅色的眼瞳華麗幽暗。

米拉關注的重點卻不對，「原來你不是人，是吸血鬼？」

「不是。」艾爾修斯促狹地勾起唇角，「你見過哪家的吸血鬼，會站在窗戶旁邊曬太陽？」

「也是哦……」米拉點了點頭，這時候她終於反應過來，他的姿勢好像很有壓迫感，「對了，艾爾修斯老師，你這麼抓著我的肩膀做什麼？」少女迷茫地眨眨眼。

艾爾修斯眉梢抽動，扯出了一個生硬的微笑。他的手微微鬆開，像勉勵後輩一樣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上課吧，學習魔法比較重要，別的事情下課以後再說。」

【項、項鏈……】

【艾爾修斯老師你忘了嗎？】

【我懷疑你是故意的】

米拉瘋狂朝艾爾修斯使眼色！

「今天我們繼續講昨天沒講完的魔法史……」艾爾修斯無動於衷，彷彿對她譴責的眼神完全免疫，認真負責地講起了課。

下課的時候，米拉還沒來得及提出讓他還項鏈的事，艾爾修斯便把講義塞到她懷裡，「這個你自己拿著複習。」

而後，他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米拉：「哎，你別走——」

【艾爾修斯居然這麼喜歡錢！】

【為了霸佔我的項鏈真是想盡了辦法】

【說起來也怪我，當時腦子一熱就送了出去】

【誰讓他穿女僕裝的模樣那麼蠱人，這不能怪我QAQ】

正出神間，她手中的講義沒拿穩，落在地上，飄出了紛紛揚揚的鈔票，還有一張小紙條。

「這是我這段時間當女僕攢的錢……都給你。」

「那條項鏈我很喜歡，可以讓我暫時保留嗎？」

米拉撿起地上的小紙條，陷入了疑惑。

【他到底是喜歡錢，還是不喜歡？】

【也有一種可能是他喜歡我的項鏈？】

【總有種快接近真相，又沒有接近的感覺】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放棄了思考。

艾爾修斯每天上午給她上課，下午的時間她可以自由支配。米拉決定出去逛逛，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吃完午飯以後，她找到管家：「可以幫我安排一輛馬車嗎？」

「當然可以，大小姐。」管家朝她微微鞠躬，「您要去哪裡？」

米拉想了想，「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目的地……有沒有什麼推薦的，呃，景點？」

管家指了指遠處的天空，「最近騎龍觀景項目很流行，我想，大小姐也許會對這個感興趣？」

米拉眼尖地發現，湛藍的天空盡頭……好像有龍飛過。

那可是龍！！

她頓時來了興趣，「騎龍觀景要怎麼報名啊，一次收費多少？」

管家沉吟片刻，「如果大小姐喜歡的話，我來替您安排。錢財的事情您不必費心。」

「太好啦！」米拉開心，「是要先乘坐馬車過去嗎？」

「請大小姐在這裡稍候片刻。」管家朝她微微頷首，「我來安排就好。」

幾刻鐘后，米拉深刻理解到了管家「我來安排」的意思。

一頭黑色的巨龍從天而降，落在了她旁邊的花園裡。它體型龐大，漆黑的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恍若黑曜石般美麗。僅僅是那雙巨大的豎瞳，就比她整個人還要大。

米拉：「！！！」

【花園裡的花都被壓扁了！】

【樹樹樹樹也塌了！】

黑龍降落以後，便乖乖地趴在地上，大眼睛滴溜溜轉，好奇地打量著她。

它用低沉威嚴的嗓音說道：「咳咳！人類，還不快上來！」

米拉警惕道：「你要帶我去哪裡觀景，收費嗎？」

黑龍瞪大了眼睛，催促道：「人類，你這麼猶豫，不會是害怕了吧？」

管家從被壓塌的樹枝下面冒出一個腦袋，「大、大小姐，我已經向黑龍大人支付了金幣，您盡可以放心……」

米拉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她倒不擔心會被黑龍中途吃掉，反正在劇情開始之前，系統是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正好可以浪起來！

而且誰不想擁有騎龍的機會呢！

她手腳並用地扒著巨大的龍鱗，好不容易才爬到黑龍的背上，累得氣喘吁吁。

黑龍嫌棄：「桀桀桀，人類也太弱了吧！」

【？】

【你一頭龍為什麼要學反派笑？還「桀桀桀」？】

黑龍又說：「你可以在我身上躺平，以我高超的飛行技術，根本不用擔心會掉下去！」

說完，不等米拉坐穩，它便直線升空！

米拉：「？？？」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我還沒有坐穩啊！】

她抱著黑龍身上凸起的骨刺，尖叫不停，感覺靈魂都要出竅了。

下方的莊園越來越小，逐漸變成小小的黑點消失不見，王城縱橫的街道宛若蛛網，很快也漸漸模糊，眼中所見只有山川原野，飄渺雲層。

【這這這這也太刺激了！】

【我再也不要騎龍了orz】

黑龍飛行的速度迅如閃電，不到半日，已帶著她飛往龍族的神域。

看著壁立千仞的險峰，還有其上恢宏壯闊、堆滿金幣和寶石的巍峨神殿，米拉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好多龍在天上飛！】

【金幣，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金幣】

【裡面最小的一塊寶石，都比我項鏈上的那塊紅寶石大】

【我不想走了】

黑龍落在了神殿側面的一處平台上，這麼折騰了一下午，米拉只覺得渾身癱軟，趴在他背上連動的力氣都沒有。

黑龍：「……」

他只好變成人類形態，方便少女從她背上下來。

於是——

現在的場景就變成了，米拉趴在一個壯漢的背上，微微喘氣，直翻白眼。

頭頂有風聲呼嘯，撩起她淺金色的發梢。

她用眼角的餘光看到，遮天蔽日的龍翼從上空掠過，強大可怖的巨龍化為一位俊美的紅髮青年，動作優雅地落在二人面前。

「冕下，我做得不錯吧！」黑龍雖然趴在地上，卻還是很高興，「買通了公爵府的管家，還替您把人帶了過來！」

「做得…不錯？」神靈的聲音優美典雅，帶著上位者的從容，「不，你嚇到她了。」

祂隨手把米拉拎了起來，輕而易舉地提起她的後頸勺，迫使她不得不同祂對視。

那雙金色的豎瞳如熔金般明亮，神聖而又深邃，又帶著不加掩飾的獸性，彷彿下一秒便會擇人而噬。龍神的本體是紅龍，是優雅的天空霸主，化為人形后容貌英俊，身材完美。在祂眼角的邊緣，覆蓋著細碎的緋紅龍鱗，這些點綴在肌膚上的龍鱗一直蔓延到側臉、脖頸和緊實有力的胸肌上，再往下便被神袍遮掩，看不真切。

化為人形的巨龍，體型比尋常人類高出許多，米拉雙腳懸空，拚命掙扎，卻無濟於事。

「你是我的信徒。」龍神向來不喜歡人類那些彎彎繞繞，十分直白地說，「所以，你和堆放在神殿里的那些財寶一樣，都屬於我。」

米拉：「好！」

【意思是直接在神殿里躺平就行，不用學習了？】

【還可以和一堆金幣貼貼？】

【還有這等好事？！】

龍神：「？」

祂本以為她會拒絕。

畢竟，她似乎對光明神很虔誠，和黑暗神之間又彷彿有那麼點不清不楚，祂沒想到她的信仰會這麼不堅定。

不行，得想個辦法留住她。

祂低低地悶哼了聲，「既然你同意做我的信徒，我不介意和你分享我的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