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們人類的事

那時候，她便在想，她把他帶進孟家，到底對不對？但，沒有人知道她在質疑自己，所有的質疑和辛苦，她自己一個人默默扛下，外人眼裡，她是旺夫賢妻，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去年，孟先生夫妻倆出了意外，有人來找他，為什麼找他，她清楚，看著他喜上眉梢彷彿他第二天就飛黃騰達的樣子，她知道，她跟孟家所有的情分都到此為止，且將毀於一旦了。

從此，再無言見孟家人。

只是沒想到，芸兒這次手術，居然孟家兩個孩子還肯幫忙……

短短一個小時，半生回憶完畢，除了眼角的兩顆淚，還剩下什麼呢？原來，一切竟然都是空空。

孟豫霖看著監視器里的何姨孤孤單單坐在監護室外的樣子，內心很沉重。

眼前的一切，是劇本里的事件，可紀盛和何姨的過往，卻不是宰稚杜撰，劇本是從一年前開始的，在此之前，在他整個成長階段，他看到的何姨和紀叔，不是他想象中的紀叔。

這樣的紀叔，他還有把人拉回現實的必要嗎？

他想起他哥第一次以董事長的身份去公司開會，紀叔在公司門口為他哥整理衣服的畫面，那一幕的溫馨，哽在他胸口，難道不是親眼所見？還有，從小，紀叔牽著他的手走過的那些路，小手放進大手裡的溫暖感，難道不是真的？

宰稚來找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他坐在監視器前發獃的樣子。

她腦袋伸過來一看，很是為他高興，「手術成功了，太好了！」

重症監護室外何姨孤單凄涼的畫面被宰稚的臉阻擋，孟豫霖的目光移到她臉上，怔怔的，有錯迷茫的割裂感，眼前這張臉，是劇里還是在現實？還是他們所有人，其實都只是另一個劇本里的人物？

「象？」宰稚今天心情是不錯的，因為談好了一個大生意，見孟豫霖不大高興的樣子，認真對孟豫霖說，「象，我們早上可以吃你說的黑松露和火腿啦，也能買你家那樣的大別墅了！」

這是象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買！買給他！

「黑松露和火腿，很好吃吧？」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是能幫他達成心愿的歡喜。

孟豫霖在她提起吃的就兩眼放光的眼神里找到了真實感。

他伸手摸摸她的臉，「嗯，好吃。」

「我們可以吃很多了！頓頓吃！」他總是把好吃的給她，他喜歡的，也要給足！

他失笑，「好，頓頓吃。」

頓頓吃你還不膩了？

不管怎樣，緊繃的胸口稍稍鬆弛了些。

指尖，她臉頰溫軟柔膩的觸感，也提醒他，眼前這個人的真實性。

「宰稚。」他輕聲叫她。

「嗯？」

他微張了嘴，半天，卻不知道說什麼，「算了。」仟韆仦哾

「嗯？」宰稚最怕的就是人類這種紛繁複雜的情緒，欲言又止這種詞什麼的，太討厭了！止什麼止啊，宰六看的那些電視劇，很多人就死於欲言又止，少點欲言又止，情侶第一集就在一起了，壞人絕對活不過第二集，哪用磨磨唧唧講個幾十集！「你有話就說啊，你知道我聽不懂你們的話裡有話的。」

「沒什麼，我就是看著何姨一個人孤零零在那陪芸兒有點難過，走吧，我們吃東西去，你餓了吧？」他開始收拾東西。

宰稚卻將手裡的東西捧上，「給你帶啦！我不是跟你說吃完晚飯才回嗎？」

「哦，是的。」他今天有點兒心不在焉。

「你怎麼了？象？」

「沒事，走吧，那我們回酒店。」

「行叭！」哼，又開始欲言又止，心裡明明有事不說！

————————

象心裡有什麼事呢？

酒店裡，孟豫霖準備休息了，宰六卻被宰稚叫去，在隔壁房間商討這個問題。

「你說，象今天怎麼回事？」

宰六翻了翻白眼：你們人類的事，你一個人類不懂，來問我機器人？

「眼睛再翻我就給你卸下來了！」宰稚揪了一下他頭髮的毛髮。「看劇看得比我投入多了，你能不懂？趕緊的，分析一下。」

宰六作為機器人，當然不會覺得痛啦，也知道宰稚不會卸他的眼睛，畢竟那也太不符合宰稚製造優質機器人的標準了！一隻沒有眼睛的機器人，優質嗎？但是，再揪他頭髮就不行啦，近來他頭髮老掉，禿了很不好看好不？他已經是個矮子了，再變成禿子，他……他不要做機器人了！

宰六飛快運轉，發現一句台詞。

「象說，他覺得何姨一個人孤零零在那陪芸兒有點難過。」宰六發現新大陸一般，「是不是因為這個？」

宰稚點點頭，「有這個可能性，象每次說起何姨對他有多好，他就難過了。」

宰稚手一拍，「我知道了，你過去吧。」

她懂了！

象肯定是擔心何姨一個人在醫院不安全，但他又不方便出面去陪，畢竟，他在外人面前裝他大哥能騙得過人，但他跟何姨那麼熟悉，肯定騙不了啊！就連她，才認識象沒多久呢，她都絕不會把他和他大哥搞混！

這可太簡單了，她去不就得了？

宰六鬆了口氣，他的頭髮可算保住了，但是，他還有另一個問題，最近十分困擾他。

「宰稚，你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我變高一點啊？」他伸出手指比劃，「我六歲了，你看我這三歲的樣子行嗎？」

宰稚擺擺手，「那你以後告訴別人三歲好了。」

宰六：……

不！堅決不！

宰稚笑了，「你是機器人，你還想長高！」

宰六鼓起腮幫子：機器人怎麼了？機器人不配有人權？

好吧，機器人的確不配有人權，有人權的機器人都扔廢墟了，比如那幾個。

宰稚笑得不行，捏捏他的腮幫子，「你是植物型機器人，靠太陽能活著的，你看看植物有什麼辦法長高吧。」

宰六：？？？

好像長到了新思路！

「我，我過去隔壁了。」新思路一打開，他就有些急不可耐了。

孟豫霖覺得今晚這宰六的門鈴按得有些急躁，打開門，宰六著急忙慌一頭鑽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