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9章 夏苒你真的是個笨蛋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他猛地從方向盤上抬起頭上，下一秒，什麼都沒想，便發動車子，一路疾馳的往某個地方而去。

安大，苒苒會在那裡嗎？會在那裡傻傻的等著他嗎？

他不知道，可是除了安大以外，他實在想不到第二個地方了，他不知道除了那裡，夏苒還能去哪？

他對她從頭到尾，真的是一無所知。

一路上，路燈和綠化帶在眼前飛快的掠過，車輪壓過地面，水花四濺。

這個點路上幾乎沒有車，他一路不斷的加速，再加速，超速了不知道多少，才在十五分鐘之內，就把車子開到了安大。

隔得老遠的距離，學校老舊的雕花大門外，昏暗的路燈下，女孩兒穿著校服，背著書包，撐著一把雨傘就站在那裡，腳下的積水幾乎要漫過她的小腿。

而她身上的校服，是濕淋淋的，頭髮也是濕潤的，她低垂著頭，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知道她的神情似乎很失落，失落到了極致。

在這一刻，他的心情無法言喻，像是看到她時終於安定下來，但是目光落在她狼狽不堪的身上，他的火氣又蹭蹭的往上涌，衝到了腦門心，讓他不受控制的推開門衝下車，不顧積水打髒了鞋子，氣沖沖的大步上前。

「夏苒！！」

聽到熟悉的聲音，女孩兒倉促的抬眸，臉色略顯蒼白，卻在看清楚他人時，展顏一笑，「哥哥！！」

他呼吸一滯，見她撐著傘，朝他跑過來，迫不及待撲進了他的懷裡。

溫暖的身體，冰冷的雨水，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卻融入在他的懷中，好似他的全世界，現在就在他的懷中，他並沒有失去過。

「哥哥！你終於來了！！」女孩兒仰著頭，手摸上了他的臉頰，「可是你怎麼受傷了，臉上好幾道口子呢。」

她是第一個關心他臉上帶了傷的人，滿眼只有他，沒有自己的人，他很感動，覺得空蕩蕩的心臟終於被填滿了，但這也並不妨礙他生氣，因為夏苒的行為實在太傻了。

她有時間關心他，怎麼就不知道關心關心自己，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你怎麼回事？」他拽著她的手，那樣狠，那樣用力，「你還是三歲的孩子嗎，放學了為什麼不回家，要在這裡傻站著？」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凌晨三點了，離晚自習放學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六個小時的時候，下這麼大的雨，你就在這裡站著，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吧，你要我說你什麼才好？」

「你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麼啊，你是不是要我擔心死，你才覺得心裡舒服點？夏苒如果你想懲罰我，你用什麼方式都行，但不要傷害自己可以嗎？我會害怕，我也會心疼的！！」

他另一隻手揪著自己胸口處的衣襟，他是真的害怕，真的心疼，尤其是開車回到公寓那盞燈沒有亮，尤其是推開門整個世界都黑漆漆的，尤其開著車滿大街都找不到她的身影，他要瘋了，要急瘋了。

「真好，哥哥說心疼我，這是第一次呢。」不管發生什麼事，她彷彿全然沒有放在心上過，她總是在笑，眼角殷紅的淚痣像是要活過來，即便她滿身狼狽，依舊煙視媚行，「我喜歡哥哥心疼我。」

「夏苒！！」他真想原地爆炸，「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你能不能不要總做出這樣一幅即便受傷也無所謂的樣子，你要我怎麼辦才好，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沒想過你不回家，竟然就等在這裡。」

「因為哥哥答應過我，要來接我的啊，哥哥一向說話算話，所以我要在這裡等哥哥，你看，我這不是等來了嗎？」

「我就知道，哥哥不會騙我的，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他答應了要來，就一定會來的，所以我哪裡都不會去。」

她用這世上最無辜純粹的眼睛看著他，對他充滿了信任，然而他呢，其實他早就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麼，他一心想著要把他和果兒的事好好收尾，要保護好果兒最後一次，要在父母面前把所有的責任扛下來。

可他唯獨忘記了，自己早上答應了夏苒，等她晚自習下課後，會親自來接她，然而只有夏苒那個傻子，始終不管不顧，他一個小時不來，她就等他一個小時，六個小時沒來，她就真真切切等了六個小時。

她那麼信任他，他卻去傷害了她，可即便這樣，她依舊不跟他計較，不生氣，也不惱怒，不發脾氣，甚至對他淺淺的笑，為他的最終到來感到高興，第一時間關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臉上的傷。

在她的眼裡，他遠遠比她自己更重要，所以才會連苛責都不忍心，他心疼，他內疚，他覺得虧欠，然而除了這些情緒以外，他發現還有別的，一種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感情，所以他眼睛酸酸的，眼眶泛起了紅。

「如果我不來呢，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等在這裡，等到天亮？」

「對呀，我會在這裡一直一直等，直到等到哥哥來為止，不過我了解哥哥，哥哥不會不來的。」

可是他是真的忘了，辜負了她的信任和期望。

他很想告訴她，他太不是東西了，他早把她拋到了九霄雲外，要不是因為實在找不到她，他也不會想到早上的那番話，不會來這裡，他甚至來都只是想碰碰運氣，然而他說不出口，害怕她聽到后難過，受傷。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也想過的，但是手機掉水裡了，我手機沒有防水功能，所以沒辦法，打不開了。」

「放學那麼多人，借別人的手機打個電話就那麼難嗎？」

「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給忘記了。」

在他自己都不曾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體的動作卻已經比腦子還快，扯著她皓腕處的手，將她往懷裡一帶，牢牢的，狠狠的，緊緊的抱住了他。

他的呼吸炙熱而粗重，胸口不斷的上下起伏，聲音是沙啞的，「笨蛋，夏苒你真的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