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何畏懼？
「好，我賠！」
出乎意料的是，宋婭竟然答應地毫不猶豫！
賠錢可以，只要斷的乾淨！
更何況，就算不用賠錢，她身上的系統也註定讓她以後以賺錢為目標，既然如此，有何畏懼？
宋婭眼中閃過一抹暗芒，無人察覺，只有一旁沉默的男人微微垂眸，眼底深思。
陳家母子也沒想到宋婭答應地那麼容易，頓時喜出望外。
「好！但是如果你不能在一個月內還錢，那麼以後五年內在大隊掙的公分都得是我們家的！」
宋婭嘲諷地看著那肥婆眼中算計的光芒，頷首同意。
滿足了貪婪的惡獸，鬧劇終於散去，公社書記眼色複雜地走在最後，李雯看了眼扭頭就回屋了的兒子兒媳，搓著手沒了主心骨手足無措，卑微地扯起笑容，弓著腰下意識想要討好眼前的大人物。
「書......書記，還有這位，今天辛苦你們了，您看要不留下吃頓飯，要算是報答......」
其實家裡沒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糧食，可是李雯不得不這樣說，公社書記沒等她說完就連忙擺手，隨意扯了個理由推辭。
「哦不用不用，為人民服務嘛，大隊地里的蚱蜢還要想辦法解決，我怕就不留了，你們忙！」
宋婭知道書記的身份是真的不方便，也沒有多留，但更多的是被這隨口一句吸引了心神。
蚱蜢？
宋婭一邊思索一邊送走了兩個外人，直到轉身對上李雯那雙忐忑著急的眼睛，突然計上心頭！
第二天天剛亮，宋婭就出了門，等回來的時候家裡已經只剩下李雯一個人在洗衣服了。
宋婭瘦弱的身體上扛著一個看上去頗有分量的麻袋，摔在地上的時候還揚起了一些塵沙，但是宋婭卻一點疲憊都不顯。
李雯嚇了一跳，一時不知該有什麼反應，但等宋婭打開袋子讓她看見麻袋裡面滿滿地裝得是什麼之後，尖叫著往後跳了一大步！
滿滿一麻袋，竟然全是蚱蜢！
「你你你這是幹什麼？！弄這些髒東西回來幹嘛？！趕緊扔了！」
宋婭看著自己母親和往日怯懦全然不同的樣子，倒是不由失笑。
其實她原本是埋怨的，若不是李雯被她那哥嫂說動點了頭，她也不會被嫁到陳家，而且明明自己是她的親生女兒，在她歷經兩世終於逃出那個地獄后，竟然還勸說自己回去忍氣吞聲！
可是......即便是害怕的，最後卻還是願意幫她攔住婆家，鼓起勇氣想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
雖然最後也沒起到什麼作用，但也足夠撫慰宋婭滿腔的怨氣了。
宋婭捏起一隻還在撲騰的蚱蜢，看著自己母親僵硬發青的臉色，揚起一個宛如少女般天真的笑容。
「別怕啊娘，這東西熟了比豬肉還香呢！」
閨女不知多久沒有在自己面前笑得這樣開心了，李雯愣了愣，有些心酸又有些欣喜，勉強說服自己忍受自家閨女的「惡作劇」，點了點頭。
但是「惡作劇」的人卻得寸進尺。
「娘，咱家的豬油還有吧？讓我用點唄！」
這時候豬油對於每一家來說都格外寶貴，也就是每逢過年才會十分珍惜地在飯菜里滴兩滴算是嘗個鮮味。
但是宋婭這一開口的架勢，就像是要拿著那塊「傳家寶」出去霍霍！
李雯提溜著還在滴答水的衣服，一整個傻眼。
但是宋婭最後還是拿到了那塊豬油，對於自己母親耳根子軟這件事，她是再了解不過了。
宋婭把一麻袋蚱蜢倒進了滾燙的開水用蓋子悶上，然後在灶台里點上了大火，等鍋里的動靜小了之後又過了一會兒掀蓋，只見原本黃綠色的蚱蜢已經變成了棕色。
宋婭面不改色地將一鍋蚱蜢撈了出來，利落地摘去了翅膀和刺腳，攤開放在了陽光下晾著。
李雯雖然不怕蟲子，但是也沒想到宋婭能這麼生猛，一時間面色複雜地望向這邊。
宋婭沒有解釋什麼，只在李雯肉疼的眼神中挖下一小塊豬油熬開，然後將所有處理好的蚱蜢放下了滾燙的油鍋！
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院子里的李雯剛想搖頭，突然被飄過來的一股肉香勾住了心神！
這......怎麼會有肉味！他們家已經多久沒有見過葷腥了！
脂肪和蛋白質的香氣飄散，將整個院子都填滿了，李雯好奇地放下了手裡的活，一進廚房就看到宋婭在給盆里炸好的蚱蜢撒胡椒！
「嘩——嘩——」
隨著宋婭晃動盆使胡椒和孜然均勻沾在蚱蜢肉上，香味更加引人垂涎，李雯把沾水的手在圍裙上抹了抹，情不自禁地走近。
宋婭眼角帶著笑意，捻起一隻餵給了李雯，後者面色奇怪，但還是吃了一口。
「唔！」
汁水和香氣在口中爆開，只嚼了一下，李雯就瞪大了眼睛！
這蟲子竟然這麼好吃！
宋婭觀察著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的老人的表情，見狀神色一松，心口微暖。
上輩子她甚至都沒能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更別提盡孝。
這一次，她一定會保護好真正愛她的人。
李雯沒有察覺到宋婭的心思，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盆里的蚱蜢，剋制不住地直咽口水！
一個好長時間沒吃過肉的人，怎麼能禁受得住這樣的誘惑呢？
「婭婭啊，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做法？」
李雯心裡有些苦澀，若是她早就知道這做法，也不至於讓家裡人跟著受苦，這年頭蝗災各個地方都有，想抓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宋婭聞言一頓，眼睛一閃，隨意回了一個上輩子聽來的說法。
「也是聽別人說的，沒想到那麼好吃！」
感謝什麼都吃的廣東人。
李雯不疑有他，接過宋婭特意留出來的那份蚱蜢之前聽說這是用來賣錢的還推辭了一會兒，但在宋婭的堅持下還是同意了。
宋婭用桶裝著做好的蚱蜢搭乘著隔壁劉伯家的驢車來到了集市，隨便找了一個人流量比較大的地方支起了小攤。
隔壁賣煎餅的賣包子的都有，大家看見新面孔驚奇了一下，又見宋婭賣的東西裝在桶里遮得嚴實，紛紛湊上來看熱鬧。
「這......這是什麼啊？！蟲子？！」
「我滴個娘哎，你把螞蚱給炸了？！」
「這能吃嗎？惡不噁心......」
「聞起來倒是挺香的，這也是肉吧？」
「那你敢吃嗎？」
圍上來的人有嫌棄的也有感興趣的，但幾乎都看兩眼就退避三舍地走遠了，沒有人願意拿錢買蟲子，別說蚱蜢這東西在田裡隨處可見，就算真的是什麼山珍海味，他們也不敢有家裡人的口糧錢開玩笑。
宋婭沒有急躁，就這麼搬著凳子面帶微笑地站在一邊，無論來人說什麼都不反駁。
「你這是......」
只是沒想到，一會兒竟來了個熟面孔。
說是熟面孔其實也只見過一面，不，準確來說，這是第三次見。
男人這次換了一件淺灰色的中山裝，手上拿著一本書，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與嘈雜的集市格格不入。
宋婭有些驚訝，隨即失笑，以為對方是沒幹過農活，不認識這蟲子，剛想開口介紹，就見對面的人毫不猶豫地掏出錢來。
「來一斤吧。」
宋婭一愣，笑了笑，稱也沒稱就要用牛皮紙袋給男人裝，其實也是有報答的私心在的，但剛到要超出一斤重量的第三勺的時候就被男人制止了。
吳晉中微微探手，瑩潤如玉的臉上帶著溫煦的笑意，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夠了。」
簡單的二字好像四月春風，輕而易舉就撫慰了他人心頭的皺痕。
吳晉中接過牛皮紙袋，在周遭眾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下，神色自然地吃了一隻，酥脆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周圍人的耳中。
「酥脆可口，堪比豬肉。」
吳晉中說了兩個詞，然後又塞進嘴裡一隻。
這次評價就很淺顯易懂了。
「好吃！「
宋婭失笑，竟然莫名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可愛。
「感謝認可！」
吳晉中又塞進嘴裡一隻，咀嚼了一會兒咽了下去，看著宋婭神色認真。
「或許你可以拿出一部分讓大家嘗試一下，這樣的美味沒人發現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宋婭聞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這樣的營銷手段都能想出來，看樣子不像是書獃子。
「大家別怕，蚱蜢雖然吃莊稼是害蟲，但是它本身是無毒害的，尤其是油炸過後肉香更是濃郁，很有營養價值，老人小孩都可以吃！」
吳晉中彬彬有禮的學者氣息使得他的話語很有說服力，他這樣一說，果真有幾個原本就好奇心旺盛蠢蠢欲動的人湊了過來，表情精彩地捏起宋婭分出來的試吃。
「這......太好吃了！竟然這麼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