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負丘之獸

銀古什河說是河，但從水量上看說他是江也沒有人任何的問題，只不過它雖然有著一條大河波浪寬的雄姿，卻並沒有被風一吹就香兩岸的稻花，所以——

因為徐徐而行的緣故，等羅維一行人來到銀古什河的北岸時，便遭遇到了找不到渡船過河的尷尬。

「早知如此，倒不如答應和納魯西亞的騎士聯隊一起走，而不應該選擇什麼單獨行動啊。」

站在河岸邊，羅維嗟嘆不已。

不過算起來，羅維幾人和納魯西亞騎士聯隊分開的時間，已經是三天之前的事情了，所以就算是後悔也已經太遲太遲。

當然，如果不是在分開的時候，納魯西亞給羅維幾人留下了兩匹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劣馬，又從那個村子里找到了一輛還能用的破爛馬車的話，羅維幾人想要在三天時間內，趕到距離已經徹底被毀掉的城市巴魯思不遠的渡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可以自己做個木筏子。」

辛西婭說道，其實如果不是人多的話，她甚至會建議隨便抱個漂浮物飄過河去。

很顯然，只是個很具有可行性的建議，所以羅維選擇了從善如流，並讓他的亡靈僕從立即開始從收集可以用來製造木筏子的木材。

「好臭啊……「

在協助收集捆紮木筏子的繩索時，從巴魯思城方向吹來的風，讓安茜-艾娃第n次發出了這樣的抱怨。

「確實很臭，也不知道城裡究竟有多少屍體。那個奧蘭德伯爵竟然也不派人來掩埋屍體。難道他就不怕爆發瘟疫？」

羅維點頭表示了贊同。他也朝著巴魯思的方向看了一眼，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滿是屍體的修羅場，但凡正常點的人類，都不會跑去受視覺與味覺上的雙重虐待。

誠然，對於正常的亡靈巫師來說，大量的屍體就相當於大量的原材料，但很顯然羅維並不屬於正常亡靈巫師這個範疇。

羅維現在更想做的事情，是趕緊趕到距離最近的某個有圖書館的城市。然後不管要價多高都要付費閱讀人文地理方面的資料。

這一個來月的親身經歷，讓原本還覺得自己對這個異世界，已經有了基本了解的羅維豁然發覺，其實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其實連膚淺都還稱不上。

還有十來天可以以活人形態，自由在人類社會中活動的時間，所以要抓緊啊！

「事情是明擺著的，那位奧蘭德伯爵認為他所需要應對的最優先問題，是來自於古拉格公爵的進攻，而不是處理這些已經毫無用處的死人屍體。」

說出這番話的，顯然只可能是阿爾維娜。

不過。在阿爾維娜說這番話的時候，隨時隨地都跟在羅維身邊的三無美嬌娘凱瑟薇。很明顯的抽動起了鼻子，然後他轉身朝向了費羅佳山脈的方向。

「怎麼了凱瑟薇，你發現了什麼嗎？」

羅維察覺到了凱瑟薇的異樣。，當然這麼大的異樣要是還察覺不到，那就得自插雙目做瞎子了

「惡魔，有一個惡魔出現了。它很強大、非常的強大……」

凱瑟薇如同喃喃自語般，輕聲的如是說著。

「在哪裡？是坎迪亞還是那處隕神神國碎片那裡？」

羅維急急問道，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才轉進到已經不算安全的奧蘭德伯爵領這邊，結果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一個非常強大的惡魔」給踢了屁股。

「我不知道，我盡量觀察……」

凱瑟薇緩緩的搖了搖頭，隨即她臉色的急劇的轉變成蒼白，接著更是雙眼一翻的直接暈了過去。

幸虧羅維身手敏捷，在凱瑟薇墜地之前他抱住了暈倒的凱瑟薇，當然因為這個抱住的動作羅維差點自己摔了倒，因為他第n次的錯估了凱瑟薇的體重，忘記了凱瑟薇並不是正常的人類，而只是一團被人皮包裹著的輕飄飄幽靈。

「對不起。」凱瑟薇並沒有暈太久，就重新醒轉了回來：「對不起羅維，它發現了我的窺視。」

在醒過來后的第一時間，凱瑟薇便向羅維道歉說道，她覺得自己真是很沒用，平常總是拖累著羅維不算，這次好容易能夠幫上羅維一點小忙，卻是這樣的結果。

「沒關係，完全沒有關係凱瑟薇，你已經做的夠棒了！沒有你，我們根本就不會發覺，有一個強大的惡魔已經降臨這件事情，所以你真的真的已經做夠棒了……」

羅維抱起凱瑟薇就走，一直將其抱到了馬車上，然後才輕輕放下。

「乖乖在這裡休息一會吧，等我忙完了再過來照顧你。」

羅維柔聲說。

「羅維。」

在羅維將要轉身離去時，凱瑟薇卻出聲叫住了羅維。

「呵，還有什麼需要是么？你說，我保證辦到。」

轉過身的羅維，臉上掛著充滿耐心的微笑。

「你能……親親我嗎？」凱瑟薇卻提出了一個羅維始料不及的要求，她低低的說道：「從睡醒那天算起，羅維你已經有十六天沒有親過我了。是不是……羅維你已經不再愛我了？」

「你想太多了凱瑟薇，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呢？」

羅維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但笑容已經變的有些僵硬。

「不，我能感覺到的，雖然我已經沒有心了，但我真的能夠感覺到。」凱瑟薇卻用力的搖了搖頭，她露出了黯然神傷的表情，並努力的支撐起身體朝著辛西婭、安茜-艾娃以及阿爾維娜-艾娃三人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我知道的，因為我現在的身體已經竟無法侍奉羅維你了，所以羅維你需要真正的女人。她們……都很不錯呢。一定都可以為羅維你生孩子的。血管里流淌著羅維你血脈的孩子。」

凱瑟薇的聲音里充滿著幽怨的味道，聽的羅維心都……不，作為史上獨一無二的有肺沒心殭屍巫師，羅維聽的肝兒都痛了。

所以，為了防止脾胃腎也被殃及池魚，羅維果斷的做了個讓大多數女人，都必須停止幽怨的動作——

以簡單粗暴的方式，羅維擁住了凱瑟薇的身體。然後一口吻了過去。

遭到了突襲的凱瑟薇，果然無法在傾訴幽怨之語，但她在短暫獃滯之後就劇烈掙扎了起來，因為她還記得雖然她與羅維還身在馬車之內，但這馬車卻是四面漏風的狀況。

羞死人了，被大家都看見了！

雖然身在這個異世界，但凱瑟薇卻從來都不是那個奔放的女人，她只習慣於和自己的愛人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親密接觸，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毫無保留的被所有人看見。

但凱瑟薇的掙扎是徒勞無功的，因為羅維的雙手如同兩把大鉗子般。緊緊束縛住了她的身體。

老實說，雖然凱瑟薇的唇是冰冷的。但羅維卻很享受這一吻的感覺，他的身體甚至因為而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所以他哪裡可能會鬆開凱瑟薇，更加用力的吻過去才能通達他的心念啊。

就像凱瑟薇說的那樣，自從將凱瑟薇從荒丘莊園里「解救」出來，羅維始終都沒有對凱瑟薇做出過太過親密的動作，他一直以來終究還是有層心障存在著，他不想不勞而獲的得到一份虛假愛戀。

換句話說就是，羅維想不出如果有一天，凱瑟薇突然掙脫了艾維里奧給她編織的夢境，認清楚他羅維並不是其真正的愛人時，他該如何面對。

或許許多男人，都可以做到周旋在不同女人之間，輕而易舉的做到有機會就將女人哄上床，然後再拔鳥無情的離去，這期間不會付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真感情。

但很顯然，羅維做不到這樣。

不過，剛剛凱瑟薇那一番幽怨的話語，卻誤打誤撞的成功敲碎了羅維的心障，讓他想明白了一個他居然花了十五天都沒有能夠想明白的簡單道理——

「凱瑟薇，能答應我一件事么？」

終於緩緩將雙唇，離開了凱瑟薇毫無血色朱唇的羅維，如是說道。

「什、什麼事？」

凱瑟薇甚至都不敢抬頭看羅維，因為她記憶中的羅維從來都沒有如此的霸道過。

「等過了這條河之後，我們……重新戀愛一次吧！」羅維伸出右手，勾起了凱瑟薇白皙細膩的下巴，迫使人家不得不和他呈了對視的狀態：「一百年太久，已經讓太多的事情發生了改變，包括你面前的我。所以，我們真的有必要，在重新來一次。我發誓，我會儘力重新愛上你的，所以將你最美最真實的那面展現出來，然後給我個愛上你的機會，好么？」

凱瑟薇掙脫了羅維的控制，將腦袋快要低垂到了深深的乳溝之中，她良久都沒有給羅維任何回應。

就在羅維快要失望，然後轉身離開的時候，凱瑟薇那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終於傳入了他的耳中，那是短促的鼻音：「嗯。」

「哈哈——好，那我們就這樣約定了！」

心情變的極其愉悅的羅維，哈哈笑著起身揚長而去，只留下凱瑟薇獨自一人在馬車中，以捂臉的方式來掩藏滿臉的羞意。

「莫傑克-羅維。」艾維里奧的聲音，卻突然再次在羅維的腦海中出現：「我走了，這個笨蛋女人……就交給你了。」

「你終於放心了么？」

羅維在心中，發出了如是的詢問。

「是的，終於放心了。」艾維里奧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你這個人，你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

「承蒙誇獎，不勝榮幸。」

羅維習慣性的謙虛道。

「不，這是我的榮幸，也是那個笨蛋的女人的榮幸。」

艾維里奧繼續說道，他否定了羅維的謙虛。

「你不叫她笨蛋母親了？」

羅維注意到了這個改變。

這一次，艾維里奧也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將語聲傳入羅維的腦海之中，他的回答是：「就像你說的，一百年的時間，已經讓太多的事情發生了改變，包括我。你……知道負丘獸么？」

「不知道。」

羅維回答的很快。

「負丘獸，是一種很難見到但卻真實存在的魔獸，它們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會一直旅行並將旅途中發現的，所有想要的東西都收集起來背負到自己的背上，直到不堪重負的被壓死為止。」

艾維里奧為羅維，講述了了負丘獸是什麼。

「明白了。」羅維點了點頭，不過他很快就在心中反問道：「但負丘獸，和你不再叫凱瑟薇為母親，又有什麼關係？」

「負丘獸，因為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所以才會被壓死在路上。而無論是人類，還是像我這樣已經轉變成了亡靈的傢伙，其實和負丘獸並沒有多大的區別，若想要行走的比別人更遠更久，那就必須學會去做一件事——」艾維里奧停頓了下，彷彿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做了個深呼吸后，才終於說出了與羅維這段對話的最後一個辭彙：」捨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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