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輪迴

黑暗虛無深處，暗紅大繭微微律動。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編織糾纏的血線涌動變化，彷彿要將包裹住遺失之地的血繭長成一顆心臟的模樣。

「衛道子，需不需要吾助你一臂之力？」

時空主宰敏銳察覺到了什麼，當即靠近過來探查問詢。

「只是一點小問題而已，主宰前輩無須驚慌，只需要在一旁安靜等待便是。」

暗紅血繭表面，衛韜的面孔緩緩浮現，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他甚至露出一個溫和笑容，「晚輩剛剛嘗試破解遺失之地的秘密，雖然還沒有太大的進展，卻是讓我尋找到了些許和前代紀元聖靈真意有關的秘密。」

「哦？」

時空主宰眼中波光閃動，聞言陷入思索，「衛道子所說的秘密，究竟指的是哪一方面？」

咚！！！

就在此時，衛韜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黑暗虛無毫無徵兆爆發劇烈動蕩。

而所有一切變故的根源，便在於那隻陡然間瘋狂漲縮的暗紅血繭。

就像是一顆急速跳動的心臟，每一次膨脹收縮都引發毀滅降臨，就連象徵終末之劫的那團黑暗，都隨之開始了越來越快的涌動。

時空主宰猛然色變。

也不見牠有什麼動作，周身悄然亮起璀璨金色光芒，抵擋住了肆意蔓延的毀滅氣息，沒有讓其真正影響到自己的本體。

唰！！！

似有一縷和煦微風拂過。

那片金色光芒卻因此變得斑駁。

就像是經歷了無盡時光的沖刷，呈現出一副破敗衰落的模樣。

「終末之劫帶來的寂滅氣息，竟然從遺失碎片之中傳出？」

「自時空長河源頭誕生意識以來，吾對遺失碎片觀察研究不知多少歲月，都沒有發現它和終末之劫之間的關聯。」

「嗯！？」

「這種感覺，竟然在終末寂滅氣息之中，出現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生命氣息。」

「而且還不是外來者衛道子，而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全新生命波動。」

「所以說，或許吾之前對於遺失之地的判斷出現了重大失誤，隱藏在其中的秘密竟然是擁有生命的活物，而不是我一直以為的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死物。」

時空主宰眉頭緊皺，陷入沉思，渾然不顧籠罩周邊的金色光芒漸漸暗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無數細密裂紋，沒有多長時間變已經到了崩潰瓦解的邊緣。

自時空長河自虛無中誕生以來，到切割分離本源規則之力陷入沉眠，牠不知花費了多少時間精力去探索研究，唯一目的便是想要掌控關於遺失碎片的秘密，並以此為基礎打破成住壞空的生死輪迴，讓自己能夠橫渡苦海抵達永恆彼岸。

但直至此時此刻，時空主宰才驀然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宛若空中樓閣，因為這道生命氣息的出現，陡然推翻了之前漫長歲月苦苦參悟才做出的判斷。

更讓時空主宰難以接受的地方在於，若是遺失碎片單純蘊含生命氣息倒還罷了，關鍵這道生命氣息竟然能和終末之劫生出關係。

豈不是意味著牠所做的計劃已經不僅僅是空中樓閣，甚至是比這種情況更加可怕的南轅北轍，也即是說殫精竭慮努力越多，卻距離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越遠，幾乎沒有再推翻重來的機會出現。

時空主宰心生極大不甘。

自長河源頭生出意識以來，牠自認為和其他紀元之主有著很大不同。

畢竟其他紀元之主一開始大都是普通生靈，然後憑藉超強天賦氣運一步步由弱變強，在修行提升中一步步靠近、領悟、直至掌控本紀元的根本規則。

因此當牠們成就紀元之主時，基本上已經過去了相當漫長的時間，至少也要到了本紀元的中段，處於成住壞空輪迴中最為強盛的節點。

然則和其他紀元之主比起來，牠卻是在時空長河誕生前，便已經生出了獨立意志，並且擁有了整個紀元的根本規則之力，從一開始便成為了高高在上的紀元之主，算是和其他紀元之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而正因為如此，牠才對自己的計劃有著極大信心，從來都以為自己能夠抵擋終末之劫，直至橫渡苦海抵達永恆彼岸。

但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卻像是突如其來的一場風暴，直接動搖了時空主宰的根基，同時還有一縷超出掌控的精神波動，自近乎完美無暇的真靈神魂深處悄然滋生。

極大擾亂了時空主宰保持了無數歲月的平穩心境，甚至讓牠在剎那間便陷入到極度恐慌之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

包裹遺失之地的血色大繭愈發變得像是一顆心臟，收縮跳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引動象徵終末之劫的無盡黑暗加速降臨，肉眼可見吞噬時空長河破滅后形成的黑暗虛空。

時空主宰對此恍若未覺，只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彷彿變成了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哪怕是環繞周身的金色光芒只剩下薄薄一層，都沒有做出任何補救的舉動。

終於，最後一層金色波光寸寸碎裂，露出內里變得黯淡無光的那道身影。

就在此時，隨著血色心臟的再一次律動，第二縷微風無聲無息吹拂而過。

時空主宰睜開眼睛，抬手觸摸著眉心中央剛剛出現的一道裂紋，一時間眼神表情甚至有些茫然。

咔嚓！

咔嚓咔嚓！

緊接著，清脆破裂聲響連成一片，從時空主宰體表不斷盪開。

原本完好無損的主宰真身，便在這一刻遍布蛛網般的恐怖裂紋。

「這就是終末之劫，僅僅是被其帶來的寂滅氣息掃過，竟然就能對吾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但是，在吾真靈最深處，那一縷不斷涌動的思緒又是何意，它就像是一粒不知何時被我親手種下的種子，如今終於到了生根發芽的時刻。」

時空主宰沉默良久，任由愈發恐怖的寂滅氣息侵蝕，即便主宰真身漸漸到了崩壞的邊緣，也沒有主動向遠處閃避躲開。

咔嚓！！！

又是一聲破碎聲響。

時空主宰伸手捏住從眼眶中飛出的雙眸，原本迷惘不定的表情卻是忽然恢復了清明。

「原來如此，吾簡直混沌愚昧至極，竟然直到今時今日才明白自己的真正來處。」

「可嘆我苦思冥想漫長歲月，卻從未懷疑自己為何能先於紀元而生，並且一開始便將還未真正成型的本源規則掌控手中，當真是陷入知見障而不自知，非要等到劇變到來前才幡然醒悟。」

牠將目光從濃重如墨的寂滅黑暗移開，轉頭看向瘋狂跳動的血色心臟，面上浮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淡淡笑容。

轟！！！

洶湧不休的無盡黑暗陡然停滯不動。

「吾乃成住壞空輪迴意志顯化，在上一次紀元終結時藉助彼岸凈土誕生意志，也必將通過彼岸凈土解開禁錮，打破自身不得不面對的無盡輪迴。」

時空主宰暗暗嘆息，聲音越來越大，直至震蕩整個黑暗虛空，「吾將以彼岸凈土塑造本體肉身，再吞噬外來者真靈神魂靈肉合一，便可以嘗試以此為根本打破自身之宿命，去到成住壞空循環之外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