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良女有情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沛縣，劉家村。村外有個池塘，方圓數十丈，水面上布滿荷葉。周雲坐於塘邊，微笑看著葉里深處。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周雲身上的傷已經基本痊癒，體力恢復不少。與媚娘的相處倒是格外和諧。到這裡的目的，周雲已經漸漸忘了，亦或是不想記起。本來馬所長說回到秦始皇登基那年，可是現在秦始皇早就死了。找到項少龍更是天方夜譚。每當夜裡獨自撫摸通訊器時，周雲都要感嘆。能不能回去，倒要看天意。通訊器的電池是太陽能，不會發生沒電現象。既然暫時不能回去，母親，五叔，這些無時無刻不牽腸掛肚的名字，倒不如藏在記憶某處，自己好好享受在古代的時光。

蔚藍的天空，前所未有的藍啊。周雲用心感受未受到過玷污的大自然。不遠處傳來媚娘的歌聲，不知名的小調，雖然聽不懂，卻是那麼悅耳動人。周雲隨手摘下一枚蓮子，往嘴裡一送，咧嘴一笑。愜意舒適。

這段日子，周雲一直呆在家裡，待媚娘出去換食物時，獨自爬上小屋的後山打獵。以周雲的身手，對付一般野獸是綽綽有餘。每次媚娘看到桌上的野味，是又驚喜又心疼。兩人就像一對小情侶一樣，這段時間就這麼過來了。

這天已是周雲來到古代的第二個月。有周雲陪伴，媚娘就像林子里的雲雀，在周雲耳邊說個不停。周雲只是靜靜聽著，報以微笑。久違的感覺，好久沒有和人這般愜意的交談。自從五叔鍛煉自己那刻，周雲便感到自己變了，變得沉默，變得寡言。一種負擔莫名壓在身上，不自覺約束言行，封存自己的真實情感。儘管知道這時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但周雲還是做了。回到古代，把對母親、五叔的思念深藏，就如同魚回到水中。媚娘划船緩緩而出，滿船的蓮子在陽光下散發出淡淡的金光，一切自然和諧。

周雲把含在嘴裡的草吐出，拉住媚娘的船，笑道：「收穫不錯啊。」

媚娘看著周雲淡淡的笑容，英俊的臉龐在金光下炫目迷人，想到在孤苦無依時，周雲從天而降，這些天帶給自己的快樂比以前加起來都要多。這時什麼感覺？淡淡的甜蜜，輕微的擔心。

「看什麼呢？」周雲笑道。

「沒……沒什麼……。」媚娘扭過頭，有些尷尬，一抹嫣紅悄然爬到臉上。

「沒什麼，就回去吧。」周雲笑道，提過媚娘手中的籃子，「這麼多蓮子，吃得了那麼多嗎？」

「吃不完，媚娘可以給周大哥釀酒啊。媚娘釀的蓮子酒很好喝呢。以前爹在的時候，可是很希望媚娘的蓮子酒。」媚娘說的有些興奮。

「也行。」周雲搖搖頭，笑道。雖然他不怎麼喝酒，但怎麼忍心拂了媚娘的好意。

「好了。可以回家嘍！」媚娘半走半跳，歡快唱起小調。

「喂，這麼多東西，怎麼拿啊……？」

「我可不管，呵呵……」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媚娘漸漸消失在羊腸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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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縣境內無山，一片平原。所以這兒的人很是富足。經過十幾年的修養生息，百姓生活有了很大轉變。雖然聽說現在不怎麼太平，但劉家村的日子還是很是愜意。

劉家村裡的人，並不是全姓劉。前兩年搬來了一家大戶，呂家。聽說是因為呂家在別處得罪了貴族，來這裡避禍。由於家大業大，與皇宮裡有些關係，所以呂家在沛縣的地位格外高。呂家之所以那麼有名，最主要是家中有名漂亮女兒，姓呂，名雉，字娥姁，生得美艷動人，不可方物。

呂家初到沛縣時，大宴賓客。所有沛縣有些臉面的人都到了。每位賓客都得給禮錢，錢越多，表明身份越貴。呂家雖然不在乎這些錢，但還是在意別人對自家的尊重。一般人也就是數十錢，縣令的千錢，算是最高，要知道百錢已經能夠普通百姓生活數月。但其中就有人敢喊萬錢。這人便是劉清。劉清自從學武歸來，打遍沛縣黑道無敵手，在明面上也是一個響噹噹的名字。縣令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你道劉清真有萬錢，當然是沒有了。平日里無所事事。本家在劉家村算是富人，但在縣城裡卻是不夠看的。至於為何敢叫萬錢，那是劉清無賴慣了，什麼禮節都不在乎，就是為了引起呂公的注意。為何？因為劉清看上了呂家小姐。

果然，呂公聽見有人叫萬錢，很是詫異。看見劉清生得一表人才，舉手投足間與一般人大有區別，不象個莽夫。幾番交談，劉清收羅肚子里以前師傅教的東西，博得呂公的好感。呂公想到因為得罪人而被迫舉家遷移，想在沛縣紮好跟，必須黑白兩道打好關係，剛好劉清是沛縣有名的人物，於是不顧女兒的反對，把她許給劉清。

劉清沒想到，呂雉這般容易搞到手，心中大樂。於是對呂家的事情做得很是賣力。劉清本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好好表現了幾個月，但忍受不住寂寞了。煙花之地常去，但現在不行。自從見過呂雉，餘子都不感興趣。可是天意弄人，在一次打獵中，撞見了媚娘。劉清驚為天人，與呂雉相比，是另一番美麗。和呂雉沒有成親，只能先幻想著，但面前這美女明顯出自百姓家，以自己現在的地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剛上前搭訕，媚娘便沒給他好臉色。劉清在沛縣是出了名的流氓，媚娘倒是有所耳聞。一聽見劉清自報家門，媚娘便覺得反感。

劉清見軟的不行，想來硬的。卻恰巧給曹參看見。兩人便打了起來。劉清學過武，曹參也不弱。但劉清還是輸了半招。自此以後，媚娘認了曹參作大哥。劉清也不敢來生事。可前幾個月，曹參有事外出，劉清瞧准機會，想對媚娘來硬的。剛把媚娘脫掉衣服，便被周雲從天而降砸死。

周雲以為劉清失蹤那麼多天，肯定會有人來討債。可過了一兩個月，還是沒什麼動靜。奇怪古人辦事效率之於，周雲的擔心開始慢慢消失。

背著一大袋蓮子，周雲輕快走在路上，不多時便追上媚娘。媚娘此時已經停在田邊，微笑看著周雲的到來。碧綠色的裙子，與周圍景色相得益彰，清風徐來，吹起媚娘黑色的長發，宛如下落凡塵的仙女。周雲看得一呆，手中籃子掉在地上。

「呵呵呵……」媚娘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這才驚醒周雲。

周雲老臉一紅，想到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蹲下身揀掉在地上的東西。哪知剛見了一部分，眼前便出現了一隻纖細的小手。周雲一震，帶帶看著這隻柔弱的小手靠近自己。周雲沒有避開，心中彷彿在期待什麼，心莫名跳了起來。就在兩隻手觸摸的剎那，周雲感到周圍的事物突然變了，變得美好起來。他看著俏臉通紅的媚娘，拉著她緩緩站起。

微風吹起媚娘的黑髮，擋住她半個嬌俏的臉龐，打在周雲陽剛英俊面部。淡淡的香氣沁入心鼻，周雲心裡一盪，雙手環抱著媚娘，媚娘「嗯」的一聲倒在周雲懷裡。

頭頂的陽光變得更加柔和，彷彿因為面前那一對璧人。對兩人而言，時間停在這一刻。兩顆心的碰撞並不需要太多言語。周雲默默感受著媚娘的體溫，但突然想到自己並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最終總是要回去的，深吸口氣，硬把媚娘推開。不在理會地上的東西，大步走回小屋去。

媚娘被周雲的動作驚呆了，愣愣站著，望著遠去周雲的背影，眼裡噙滿淚水，緊咬紅唇，使勁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想到自己特意為周雲而穿的綠裙，可得到周雲這般對待，眼淚奪眶而出。媚娘雙手抱肩，蹲在地上大哭。點點金光灑在媚娘身上，在蔚藍的天下，渺小柔弱，卻又是這般楚楚動人……

周雲到了小屋，在木凳上坐了下來。腦袋裡突然出現媚娘伏在自己懷裡痛苦的樣子，想到媚娘在這世界上間已無親人，何嘗不是忍受著孤單寂寞火災世上。自己算是上天賜給他的依靠，所以媚娘放開這時代女子的矜持，破天荒象自己示愛，怕的是失去自己。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可自己偏偏這般絕情對他。一股憐意與悔意在心中升起，周雲牙一咬，跑出門去。

可到原地，周雲一呆，不見媚娘，只留下散落一地的蓮子。不會尋短見吧。古代女子都是相當剛烈，可能自己的舉動傷了媚娘的心，讓她覺得生活毫無意義，尋短見了？周雲越想越急，開始尋找。

「媚娘……媚娘……」

周雲跑到荷塘時，一呆。一個俏麗的身影立在塘邊，背對著周雲，靜靜望著荷葉深處。周雲一急，把媚娘拉到懷裡，緊緊抱住：「媚娘，媚娘，我不許你尋短見……」

「大膽！混蛋，你想幹什麼……」

周雲一愣，低頭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