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自下毒,自解毒
鈴木香織沉著一張臉,看著醫生給楊硯卿各種檢查,清水站在一邊,雙手握成拳狀,一幅憤怒的樣子,終於,那名醫生抬頭說道:「是中毒。」
清水頓時呆若木雞,鈴木香織的眼神掃過來,如同凌厲的刀峰,要劃破自己的喉嚨,清水堅定地說道:「我從未踏進來一步。」
「可你有機會接觸飯菜。」鈴木香織一句話就讓清水說不出話來了:「你也有殺死他的動機,我警告過你,他不能死。」
清水的憤怒終於到達頂峰,拳頭捏得「咔咔」作響,推開門揚長而去,鈴木香織一個眼神,馬上有人尾隨出去,她專註地盯著床上的楊硯卿:「有救嗎?」
「我會試試的。」醫生說道:「我可是咱們當中唯一的醫生,要是辜負了你的希望,擔當不起,自然會傾盡全力。」
鈴木香織眉頭一皺:「不要咬文嚼字了,好好治他。」
說完,鈴木香織也轉身離去,沒有人注意到,楊硯卿的右手小指微微顫動了一下,但馬上又歸於平靜,鈴木香織走出去,馬上有人過來說道:「清水去了溪水邊。」
鈴木香織立刻往那邊走,見清水坐在石頭上,正扔著石子兒,石子兒砸進溪水裡,半點聲響也沒有,直接沉入水底,見到這幅情形,清水的心情更加焦躁,倏地一下站起來,轉身便走,迎面撞上鈴木香織,臉上馬上變了顏色:「你來做什麼?不好好地陪在那個男人身邊?」
「清水,我們認識多少年了?」鈴木香織問道。
「從我們一起被帶上同一艘船,到經受最殘酷的訓練活下來,」清水說道:「已經不記得是多少個日夜了,因為只要呆在你的身邊,我就覺得時間沒有在走動,也希望時間不要走動,和你分開的時候,你被井上欺負的時候,你被送到魏士傑那裡當姨太太的時候,我才希望時間快速地轉動,讓你少受些苦,鈴木,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我們現在可以做自己的主了,井上死了,為什麼又要冒出一個姓楊的橫在我們中間。」
「那一年,我七歲,你九歲。」鈴木香織說道:「訓練場上來了新的訓練目標,不能完成的人要被拉出去活埋,你生了病,在這場訓練中恐怕無法完成,那些人不會給你治病,而是把你當成次品直接淘汰處理掉,當時的我偷偷進了訓練場的醫務室,偷來了葯。」
清水的眸子閃動:「我吃了葯,在最快的時間裡恢復了體力,在訓練中來到了終點,看著六人被淘汰,當場拉出去活埋,聽到外面凄厲的哭聲,還有身邊的你顫抖的樣子,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從那一刻起我就發誓,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熬過去,到時候要好好保護你。」
鈴木香織的臉變得落寞起來:「可是我們沒有把控自己的能力,井上出現了,他就像一條毒蛇,毫不猶豫地把毒液注射到我們體內,致我們於死地。」
「我憎恨他。」清水說道:「比起你,我更想殺了他。」
「他欺負我的那一天晚上,我想過自殺。」鈴木香織突然露出一絲冷笑:「可是這樣就太便宜他了,我一定要看著他死,而不是了結我自己的命。」
清水的表情痛苦,他突然上前扳住了鈴木香織的肩膀:「對不起,那天晚上我不在,如果我在的話,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井上早就預料到你會出手,所以想辦法調走了你,他是算計好的。」鈴木香織冷冷地掙脫清水的雙手:「和你沒有關係。」
「可是,你為什麼要答應去魏士傑的……」
「那也是我願意的,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極致,不然怎麼取代井上?」鈴木香織的音量提高了,表情也越來越冷冽:「只有我的能耐越大,讓上面的人注意到我,才能夠找到機會取代他,清水,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兒女情長。還有,我去魏士傑的身邊還想知道一件事情,拋棄我們的華夏人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清水轉過頭:「他們會說不是拋棄。」
「那和拋棄有什麼兩樣!」鈴木香織憤怒道:「如果不是他們沒看好我們,我們怎麼會被帶走,要過那種非人的生活,比起抓走我們的人,我更恨他們!」
鈴木香織的臉扭曲起來,清水立刻張開雙手想要靠近,鈴木香織悄然避開,毫不給清水觸碰她的機會:「不要走過來,我沒事,毒真不是你下的?」
剛剛平靜下來的清水重新陷入了憤怒,他的雙眼騰地一下紅了:「不是我。」
鈴木香織審視著他的臉,似乎在思考什麼,終於,她轉過身:「我相信。」
清水眼睛里的紅色慢慢褪去,他說道:「你是不是愛上楊硯卿了,你每次都想接近他,而且在他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表現得格外急切。」
「這和任務有關。」鈴木香織說道:「他有喜歡的人,洪門的謝七,我要做的是把控遊戲的人,而不是讓人有機會把控我,你這麼講,是低估了我,從死人堆里脫穎而出的我們,現在只為一件事情而活,就是任務。」
清水說道:「上面的人很賞識你,你會徹底取代井上的。」
兩人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松柏林里,一桿槍橫在那裡,瞄準,對準了鈴木香織的額頭,那人的手放在了扳機上,只有輕輕一扣,就能要了她的命!那隻手沒有絲毫的抖動,十分老練,突然,另一隻手按過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現在不要她的命,以後會很難。」
「現在救人是第一要務。」這個聲音說道:「你現在開槍了就等於打草驚蛇,事情會變得複雜的,忍一忍吧。」
這隻手終於拿下去,溪流邊上的鈴木香織並不知道自己剛在鬼門關打轉,面對清水所說自己徹底取代井上的說法,她嗤之以鼻:「徹底取代井上不算什麼,他早就不在我的眼裡了,我現在想做的是取代那個一直沒有露面操縱我們的人。」
「我們連他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清水說道:「我按你的意思進行過反信號跟蹤,那傢伙十分聰明,馬上就切斷了信號,而且下一次聯繫時就換了電台,並且對我提出警告,他就像一隻禿鷲。」
禿鷲,是一種食肉動物,最愛的食物是腐屍,由於食屍的需要,它那帶鉤的嘴變得十分厲害,可以輕而易舉地啄破和撕開堅韌的牛皮,拖出沉重的內臟;裸露的頭能非常方便地伸進屍體的腹腔;禿鷲脖子的基部長了一圈比較長的羽毛,它像人的餐巾一樣,可以防止食屍時弄髒身上的羽毛。聽上去就像它可以用最紳士的風度啃噬食物,在啃噬屍肉之前優雅地繫上餐巾……
鈴木香織說道:「井上對他要言聽計從,他不是曾經出現在我們生活中的人,是個完全陌生的人。」
清水點頭道:「沒錯,最可怕的並不是井上,而是這個傢伙。」
鈴木香織的嘴唇抿得緊緊地:「總有一天,我們要操縱自己,而不是像提線木偶一樣被別人操縱。」
「我們可以逃走。」清水突然激動起來:「不要再做這些事情了,拋棄這裡的一切,我們兩個人離開好不好?我們一起活過來了,將來也一起活下去。」
「逃走?這麼多年的辛苦就全白費了。」鈴木香織說道:「既然已經下水了,我們就要做到最頂峰,成為像川島那樣的東瀛之花,清水,你現在越來越懦弱了。」
清水還沒有說話,鈴木香織說道:「楊硯卿的事情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不要在這裡表現出懦弱的樣子,我先回去了。「
看著鈴木香織的背影,清水若有所思,松柏林里的槍放了下去,一個沮喪的聲音說道:「從來沒有這麼好的時機,可惜,真可恨。」
「來日方長,這不過是剛開始罷了。」這個聲音依然平靜:「一切以大局為重。」
鈴木香織返回楊硯卿的房間,見醫生正在針炙:「有辦法嗎?」
「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醫生說道:「正在慢慢恢復中,只要三天,就可以排除他體內的毒素,不會死。」
鈴木香織的臉好看了一些,醫生做完針炙,便和鈴木香織一起出去,門和窗戶都關上了,躺在床上的楊硯卿突然睜開了眼睛,將手指伸進嘴巴里,摳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嘔了出來,這一下子舒服了不少,楊硯卿嘴角浮起一絲笑容:「現在足夠麻痹你們了。」
待到了半夜,楊硯卿發出痛苦的哀求聲,馬上有人推開門進來,低頭道:「怎麼回事?」
「疼,我要去茅房。」楊硯卿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沒有力氣。」
那人無可奈何,只有攙著楊硯卿起來,有人過來:「要一起嗎?」
「他這樣子難道還能跑掉?」這人不以為然:「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將楊硯卿扔進茅房,那人便站到一邊抽起煙來,一副悠哉的模樣,楊硯卿在裡面突然打起了精神,然後扒開茅房一側的板子,裡面赫然有個洞,楊硯卿從那裡鑽出去,將那塊板子還原,緊緊地貼住牆面,放輕手腳朝著溪流的方向去,在夜色的掩護下,楊硯卿就像一隻奔跑在山間的兔子,手腳麻利,輕而易舉地越過溪流……
身後的人居然還沒有發現自己離開,楊硯卿正慶幸的時候,身後突然鳴槍,暴露了!
就在此時,兩個人接近,架住了楊硯卿的身子,開口道:「楊老闆,快走!」
「是你們。」楊硯卿在這兩人的護送下立刻進入松柏林,松柏林里準備了三匹馬,楊硯卿說道:「你們準備得不錯。」
鐵男說道:「這兩天的時間我們有充足的準備時間,快上馬吧。」
楊硯卿翻身上馬,迅速地離開松柏林,身後的槍聲越來越密集,幾人策馬狂奔,一路出了山頭,一直到了一塊窪地,馬上下馬朝著另外的方向去,楊硯卿一反剛才的無力與虛脫,步伐有力,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一行人到了一個山洞裡,洞口還用綠藤遮掩住,楊硯卿進去后,就看到裡面有些東西:「你們一直在這裡駐紮?」
「沒錯,這裡是我們臨時的駐紮地。」鐵男看了一眼何大夫:「何大夫,先給楊老闆看看身體如何吧?」
「不用了。」楊硯卿說道:「那葯是我早就準備好的,毒是我自己吞的,解藥也是我自己吞的,清水既然出現,他們對我下手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我提前做了一點準備,都藏在了牙齒里,目的只是讓他們大意,相信我沒有能力逃脫。」
鐵手無奈道:「楊老闆總是愛用悄無聲息的方法解決事件。」
「沒有你們準備的馬,我也逃脫不了。」楊硯卿說道:「他們人多,你們怎麼會過來?」
「聽說楊老闆回了十里洋場,我們的人就一直在你家附近盯著。」何大夫說道:「清水綁走你的那天晚上,我們就在附近,一路尾隨過來,楊老闆還是勝我們一籌啊。」
「早做打算而已。」楊硯卿說道:「我的本意就是引他們出來,本以為孔少爺的人馬會跟究過來,沒想到他們沒有動,倒是你們先動了。」
「不,不急。」何大夫說道:「除了我們以外,現場的確還有第三支人馬,我們的人還有留在那裡打聽情況的。」
楊硯卿的心裡一動:「既然如此,等人回復之後,我再回去。」
「楊老闆還要回去?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麼兩樣?」鐵男說道。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氣喘吁吁地進來,他一進來便著急地說道:「那幫子人和刺青連開火了,我看到了孔家的大少爺。」
他果然有盯著,楊硯卿心裡一動,問道:「現在的情況如何?」
「各有死傷。」這人說道:「因為太亂,我沒有跟到最後,就往回撤了。」
楊硯卿突然有些擔心:「孔令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