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病嬌鬼主(19)
青天白日。
陽光正好。
縹緲山璇璣宮內,一白衣男子獨坐高位,高台之下,近五百的璇璣宮內門弟子俯首叩拜。
殿中央站著五人,都是璇璣宮五位長老的親傳弟子。
「尊上,鬼蜮君上已失蹤多日,我雅嵐殿已追蹤許久,未曾有發現。」雅嵐殿,是璇璣宮門派下一個專門收集天下情報的機關處,現如今,歸大長老的弟子落衡所管轄。
「瑤華宮那邊,可有妖獸肆虐?」
「回尊上,瑤華宮一切管理得當,妖獸皆為我派中人所用,並無動亂髮生。」回話的,是青雲,所屬三長老門下,如今所掌管的瑤華宮,專門負責馴化妖獸。
高坐上不染塵埃的男子掃過蓉蓉一眼,她便立馬上前一步說道:「月夕居廣開善堂,做善事,收留各地逃荒的人,他們如今,都潛心備戰,若是我派與鬼蜮再有一戰,他們必定會沖在最前面。」
塵淵點點頭。
整個大殿,聽不到一點聲音,肅穆至極。
好像,自從小師妹走後,璇璣宮就很難聽到歡聲笑語了,還有尊上,雖然還是平易近人,性格溫和,可他每次的笑意,都達不到眼底了。
璇璣宮一切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本尊知道了,都退下吧。」
「是!」
門派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紛紛退下。
班璃臨走之時,被塵淵喚住,她停下,三年了,每次開完大會,尊上總是會將她單獨留下,然後,問出那句讓班璃熟悉無比的話。
「還沒找到她嗎?」
「尊上,我吟霜軒的人手日日夜夜都在搜查魔澗山脈,一無所獲。」三年的時光,不長不短,從那麼高的懸崖墜下,本來就不可能生存了,可塵淵尊上,硬是將吟霜軒的弟子專門分派出去,就是為了打聽一個已死之人的消息。
得到的答案,當然不會有改變。
「你們都能尋到裊裊師妹,怎會尋不到卿卿?裊裊竟然還能活著,為什麼卿卿不能?」清雅白衣的男子手握緊成拳,手上青筋四起,三年前,鳳卿卿從阡陌殿後山墜崖,塵淵拼盡元氣,與趕來的五大長老聯手壓制住了檮杌。
從那以後,塵淵看任何人的眼神,都變了。
他稍微恢復些元氣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了吟霜軒,專門派班璃管理,相比於其它幾個分支堂主的重任,班璃的則要顯得荒唐得多,吟霜軒的存在,竟只是為了尋找一個三年前就已經死了的鳳卿卿。
「尊上,林裊裊能活下來,純屬意外,若不是那些參天大樹的層層樹枝減輕了她下落速度的話,她只怕也已經摔成肉泥了,不過林裊裊如今的生活,也是生不如死,小師妹她……她或許……」或許沒那麼好的運氣。
鳳卿卿所不知道的是,她以為自己掉入的是魔澗,實則在啟動滑翔傘之後降落位置發生了偏離,她所落在的地方,雖屬魔澗,卻與班璃他們所尋她的地方差了十萬八千里。
塵淵何嘗不明白班璃的話。
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揮揮手,班璃鞠了躬后,臉色凝重的退下了。
白衣男子起身,走出大殿。
開春了,氣候溫暖了許多,縹緲山上,無數的藍楹花又開始爭相綻放,唯獨阡陌殿後山塵淵移植的那幾棵藍楹花,自從三年前鳳卿卿跳下懸崖后,再沒有開過。
無論塵淵照料得多麼細心,它連花苞,都沒有一個。
殿外。
幾大弟子接了新的任務之後,紛紛下山,他們身後,都跟著數百個弟子,唯獨有一人極為落魄,他一瘸一拐,身後稀稀落落的只跟了十多個弟子。
若是細看,他雖然鬍子拉碴,卻還是能認出,此人是璇璣宮內二長老的親傳弟子琳琅。
沒有人知道他的腳是怎麼瘸的,只知道,一向眥睚必報的琳琅師兄,無論誰問起他的腿傷,都緘口不言,甚是忌諱,三年前,琳琅變化也極大,他不再意氣風發,也不爭權奪利,更沒有發揚光大縹緲山的偉大宏願,連帶著他麾下的養德堂,也變得頹喪不堪。
對了,養德堂,是塵淵尊上賜給琳琅的管轄堂口,可這幾年來,養德堂的弟子越來越少,形同虛設,都快變成璇璣宮內人人嫌棄的糟糠了。
「琳琅師兄,若是有空,去我瑤華宮喝幾杯?」
「青雲師兄,你莫不是忘了尊上的話了,所有堂口都能有娛樂活動,唯獨養德堂不行,尊上說了,養德堂,得先養其品德,做好榜樣,酒色這種東西,他們堂口的弟子,是碰都不能碰的。」
琳琅惡狠狠的剮了說話的蓉蓉一眼,一瘸一拐的下山了。
「師姐,你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剛從殿中出來的班璃看到這一幕,有些擔憂,琳琅可不是什麼善茬。
「有何過分?自從三年前他聯合林裊裊做出那等卑鄙的事來,我便一直看不起他,要我說,他這種人,最該斷的,不是那條腿。」蓉蓉對著琳琅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她雙手環臂,抱著劍,也快步的往山下走去了。
縹緲山璇璣宮,在這三年內,壯大得十分迅速,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三年前,鬼蜮君上被他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所傷,據說那小丫頭一刀傷了其心臟的位置,每到月圓時刻,那鬼蜮君上便會疼痛難耐,衍生異瞳,全身似火,似冰,一直以來,都沒有找到根治的方法。
因此,璇璣宮沒有鬼蜮這個強大的敵手,便迅速的建立起了龐大的勢力。
縹緲山頂。
藍楹花樹下,一道月牙白的身影彎腰,撿起一把泥土。
腦海中,閃過三年前的一幕幕。
「你,不準傷害塵淵哥哥。」
「沒有人可以傷害塵淵哥哥。」
少女倔強的臉龐出現在塵淵腦海中,她衝到自己身前,痴痴傻傻,為他擋下林裊裊的攻擊,拼的粉身碎骨,也要將林裊裊推入懸崖,臨死前,她的笑容,如同曇花一現,深深的印在了塵淵的腦海里。
世間,已沒有人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了。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那傻丫頭了?或許,就是從那丫頭痴痴傻傻,卻仍不忘護住他。又或許,更早……
卿卿……
對不起……
「卿卿,你回來,我娶你,好不好?」
眼邊,一滴清淚劃過,正滴落在塵淵手心所捧的那堆泥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