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道門傳說

白頭鎮。

一間小茶館里，圍坐著幾名男子，正興緻勃勃地聊著天。

屋外的斜陽，透過窗紗，照進茶館之中。

茶館雖小，但茶香四溢，熱氣騰騰，顯得十分熱鬧。

這其中，就有一位一臉寒酸，穿著樸素的男子，雙手插在袖子里，專心聽著旁人的說話。

「話說，這末法時期，天下道門，有一門派，名為『太上』。」

「這『太上』一門，共有三人，聞名於天下，這第一人，便是道祖老子李耳，第二人，便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李長生，還有李浩玄……」

「我們今天要講的，便是李長生的故事。」

……

「這李長生為人正直，當年，立下宏願，不斬盡天下妖魔，誓不飛升，從此，滯留人間界數千年……」

……

隨著一個洪亮蒼老的聲音，在茶館裡頭響起，原先喧囂的茶館，似是頓時安靜下來。

茶館之內的人，都津津有味，聽著故事。

「數十隻厲鬼發出凄厲的慘叫聲，震徹山谷，令人聞之色變……」

「然而，那道士卻是渾然不懼，一往無前……」

「這些厲鬼與他交戰，他單槍匹馬，如入無人之境，竟然無任何厲鬼能擋得住他……」

……

「這道士手起刀落，頃刻之間，只見寒光一閃，那厲鬼當場被打得魂飛魄散……」

「從那以後，那片山域，天下太平。」

……

人群之中，一名瞧著有些上了年紀老大爺，正興緻勃勃地講著故事。

身旁圍坐的人群，一個個聚精會神，臉上都禁不住露出仰慕之色，一陣感慨。

「白大爺，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就在這時，一角有人開口問道。

白大爺一聽，頓時露出一絲不悅，眉頭一皺，地說道：「當然是真的，當年，這天下道門之中，唯李長生最是厲害，無人能擋，這天下邪魔外道，聽到他的名字，聞風喪膽，退避三舍……老夫年輕之時，也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咦？白大爺，既然你說的是真的，那現如今，這李長生去哪了？」

一臉窮酸的男子，有些不解，開口問道。

「嘿……林老六，你今日，不回去陪你那嬌羞的小婆娘了？」

一旁的人，聽到窮酸男子開口說話，哄然大笑起來，打趣道。

「不了，不了，這故事好聽，我多聽聽……」

提起自家的小婆娘，林老六倒是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笑得有些靦腆。

白大爺嘆了口氣，神色變得沉重起來，說道：「可惜……」

「可惜什麼？」

眾人聽到白大爺這麼一說，都微微一怔。

這白大爺經常在茶館裡頭講故事。

久而久之，這鎮子上，那些遊手好閒的人，平日裡頭，都會上這小茶館裡頭，聽上一段故事。

昨天白大爺講的是《白蛇傳》。

前天白大爺講的是《聊齋》。

今天瞧著茶館裡頭的人不多，於是，講起了大傢伙兒從來沒聽過的人物，是一個道士，叫李長生。

既然是講故事，自然是要弄得玄乎其玄，白大爺自稱見過這道士。

不過，在場的人都清楚，這白大爺活了大半輩子，連這鎮子都沒出去過，又怎麼可能見過那道士？

但白大爺講起故事來，十分生動，讓人一聽就入迷，此時此刻，也懶得去想這麼多。

白大爺沉默片刻，似是在回憶著什麼，半晌之後，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後來，這龍虎山發生過兩次不為人知的大戰，這李長生，一滅謫仙盟，二平保家仙反天，在這之後，便銷聲匿跡……」

「世人都傳，這李長生，死在了最後一場大戰之中，從此，世上再無李長生，人間不知有太上。」

……

說到這裡，白大爺端起面前桌上已經涼掉的茶，一口飲盡，似是連他自己，也沉浸在自己所講的故事當中。

「白大爺，你這故事，從哪看來的？比起你平日裡頭講的那些，倒是十分新鮮……」

林老六一咧嘴，露出滿口發黃的蛀牙，好奇地問道。

白大爺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

眾人聞言，哈哈一笑，從剛才凝重的氣氛之中緩過神來。

「你剛才都說了，那兩場大戰，不為人知，那你又怎麼知道？這白頭鎮，距離龍虎山，有千里之遙……你啥時候出的鎮子，我們怎麼不知道？」

……

「去去去，再抬杠，明天我不來講故事了。」

白大爺冷哼一聲，似是有些生氣。

眾人瞧見，也沒再多說什麼，反倒將注意力，放在了那窮酸的林老六身上。

「對了，林老六，要不然，你說說，你家那婆娘，是哪裡撿來的？」

有人開口問道。

其餘的人一聽，頓時也來了興趣。

鎮子上的人都知道，這林老六長得醜陋無比，又好吃懶做，今年三十八了，誰家的姑娘都看不上他。

也曾找過鎮上的媒人去說媒。

但這林老六的名聲，實在太差，各戶人家，一聽媒人是替林老六說媒的，還沒等媒人開口，就拿著掃帚將媒人攆出家門了。

可前些日子，這林老六齣了鎮子，進山一趟，回來的時候，跟著帶回來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嬌娘，瞧著二十歲出頭。

這小嬌娘細皮嫩肉，長相秀美，舉止端莊，關鍵是，還與這林老六結成了夫妻，這讓人大為震驚。

這樣的美女，鎮子上的鄉民們，基本上就沒見過，在人們印象里，也就那大山外的世界，才有這樣的女子。

許多村民，見到那小嬌娘的那一刻，眼神都直了，只覺得魂都要被勾了去，饞得不行。

要知道，這白頭鎮身處在大山之中，終年不見天日，要離開鎮子進城一趟，還要翻山越嶺，十分不便利。

大多數鎮上的鄉民，從出生到老死，基本都沒離開這片大山。

也有過不少走出鎮子的鄉民。

不過那些人，離開白頭鎮后，大多數都沒再回來……

相比起大城市來說，這樣的偏僻大山裡頭的小鎮，實在是窮苦。

人若見了世面，又怎會還願意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提到自家的婆娘，林老六「嘿嘿」一笑，似是也有些得意。

他自小被人看不起，這難得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媳婦，一下子就給自己長了臉面。

他抿了口茶，雙手在袖子當中一陣鼓搗，開口說道：「我這人，懶散慣了……即便去找事做，這鎮子上的大戶，也看不上我……好在，這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時不時，就去那山裡頭弄些陷阱，捕點野味，打打牙祭……」

「那一天我出門，本就是想去看看，自己設下的陷阱，有沒有捉到什麼野味……沒曾想，到了那洞口一看，嘿……竟然是個大美人……」

說到這裡，林老六的眼睛一下亮了，似是回想到當天的情景，還依然十分興奮。

眾人聞言，也瞪大了眼睛。

這……

還有這稀罕事？

這進山捕獵，鎮子上的人，基本都有過。

但像林老六這樣的稀罕事，倒還沒人遇見過。

「難不成，這大美女就掉入你的陷阱里了？」

眾人七嘴八舌，開口問道。

林老六點了點頭，說道：「我當時也覺得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自己一看，確定沒看錯，那姑娘瞧見我，有些驚慌，於是便一番追問，這下才弄明白……」

「弄明白什麼？」

「那姑娘，與他爹進山採藥，沒曾想，遇上了劫道的歹徒，我們這片大山，雖說人煙罕見，但卻是有不少的天材地寶，估摸著……她與她爹，是遇上了另一夥採藥客，這群採藥客，見他們只有兩人，便心生歹念，對他們進行了搶劫……」

「她爹掩護她離開，與那些歹人搏鬥，被人殺死，她一路狂奔，一不小心，便掉入了我的陷阱之中……」

說起這事，林老六洋洋自得。

這種好事，確實足以令他在這鎮子上吹上一輩子了。

「奇怪了，既然如此，她離開了陷阱，就該走了……為何會願意嫁給你？」

村民們皺了皺眉頭，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林老六呲牙一笑，說道：「她與她爹相依為命，她爹一死，她沒了親人，萬念俱灰，我救了她……她心生感激，所以……願意嫁給我……」

「卧槽……」

眾人聞言，瞠目結舌。

這……

這簡直。

就是天方夜譚。

「你這經歷，比白大爺講的故事，還要離譜……」

村民一臉憤然。

「說歸說，怎麼還帶上我了？」

白大爺頓時急眼了。

眾人見狀，鬨笑一片。

那林老六一臉笑意，也不反駁，說道：「茶喝完了，這故事也聽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家去了，我家婆娘估摸著已經煮好了飯菜等我……」

說著，也不理會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轉身便走。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眾人一陣感嘆，這好端端的大白菜，被野豬給拱了。

林老六哼著小曲，洋洋自得，這剛一邁出茶館，身後頭，一隻手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猛然回頭，只瞧見一名面色削瘦的男子，神色有些憔悴，用手握拳，捂在嘴邊，乾咳了兩聲，看著自己：「這位兄弟，我看你面色發紫，印堂發黑，雙目無神，兩頰微青，怕是不日之內，要有血光之災啊……」

一開口就咒人，任是誰聽了，都受不了。

「你……你胡說八道……」林老六一聽，頓時急了，一瞪眼，說道：「你個肺癆鬼，你是什麼人？」

這白頭鎮雖說是個鎮子，但鎮上的鄉民，基本相互之間都認識。

面前這名年輕男子，瞧著二十六七歲的模樣，倒是臉生得很。

年輕男子淡淡一笑，說道：「我叫李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