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離死不遠

福門旅館，201房間。

「砰」

門驟然之間被推開。

只見林老六手裡拿著個榔頭，氣勢洶洶，沖了進來，瞧見李長生，將手中的榔頭一指，怒火騰騰，說道：「你……你個妖人……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他心裡頭認定，自己之所以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一定是李長生對自己動了什麼手腳。

現如今，他這身子骨很明顯沒了之前那般氣力，這從家裡趕到這裡，才兩、三里的路，就有些氣喘吁吁了。

李長生面色平靜，看著他，淡淡地說道：「我是個道士，不是什麼妖人，我見你被邪祟纏身，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不聽勸，我也無可奈何。」

「道……道士？」

林老六微微一怔，眼神裡頭的戾氣，頓時少了幾分。

只見他整個人呆愣了片刻，「咣當」一聲，手中的榔頭頓時掉在地上，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喪著臉，說道：「道長……道長……救我……我……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道長身份，衝撞到了道長，還請道長原諒，不計前嫌，救我一命……」

此時，他連磕了幾個響頭，哪裡還管這「李長生」是不是白大爺口中的那個「李長生」？

他只知道，自己若這麼下去，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那店老闆也衝進了屋子，十分生氣，剛準備對林老六發火，瞧見林老六跪在地上，頓時也愣住了，說道：「這……李先生……這……怎麼回事？」

「放心，沒事，你出去吧，把門關上，我有話跟他說。」

李長生一笑，開口說道。

「哦哦，好……」

店老闆緩過神來，點了點頭，一臉疑惑，這才離開了屋子，順手將房門關上。

「你先起來，我慢慢跟說。」

李長生給林老六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地說著。

「多謝道長，多謝……」

林老六點頭如搗蒜，哪裡還有剛才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李長生說道：「那天我在街上閑逛，瞧見你從茶館裡頭出來，鬼氣沉沉，我便知曉你被邪祟纏身，不過好在……現如今救你，也不算太遲，若是你已身死，那體內三魂七魄被邪祟收了去，到時……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起死回生。」

「李……李道長，你說我被邪祟纏身？這……」林老六有些惶恐，說道：「我雖說遊手好閒，但也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平日裡頭，也是去茶館聽聽書，在街上閑逛而已……好端端的，怎麼會惹上邪祟？」

李長生聞言，目光凌厲，盯著林老六，說道：「除此之外，你可還有什麼愛好？」

「愛好？」

林老六一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仔細想了想，說道：「我……我還有個愛好，就是……吃點野味……尤……尤其……是那黃皮子肉……」

說到這裡，林老六心裡頭「咯噔」一下，似是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說道：「李道長……你……你的意思，莫非是說……那邪祟，是……是黃皮子？」

這動物修鍊，有千百種。

其中，以五大仙家為首。

這五大仙家，便是狐、黃、白、柳、灰，在東北一帶，又被尊稱為「保家仙」。

這狐仙，便是狐狸，黃仙便是黃鼠狼，白仙乃是刺蝟，柳仙為蛇，灰仙是老鼠。

而五大仙家之中，又屬這狐、黃、柳三仙最為厲害。

若是把所有修鍊有成的動物，納入一個組織，那麼這五大仙家，便是組織之中的五常。

其中這狐、黃、柳便是上三常。

人生五常，大常包小常。

其實，若論起實力來說，五大仙家之中，柳仙最強，但卻是最低調，這柳仙之中的始祖，乃是上古洪荒時期的大人物，其中，這伏羲與女媧，便屬其中。

而若論起在民間的影響力來看，這狐、黃兩家，影響力卻是最大的，只因這狐、黃兩家最為記仇，最愛鬧騰，屬於有仇必報的主，平日裡頭，若被得罪了，就會想方設法報復，所以對於人世之間眾生來說，寧得罪柳家，莫得罪狐黃。

林老六平日裡頭在茶館里聽過不少白大爺講的鬼怪軼事，自然知曉這五大仙家。

不過，他自始至終，也沒往心裡去，從來不當一回事。

一來，是這鬼神之事，虛無縹緲，聽過的人多，見過的人少。

二來，是這白頭鎮乃是屬於南方之地，又不在那東北一帶，南方之地，以道、佛和各種民間法教為主，南方之人，自然對五大仙家，沒什麼敬畏之心。

更何況，這山裡之人，誰沒吃過野味？

只不過，林老六的口味，稍微特殊了一些，就喜歡吃那些腥味重的。

李長生微微一笑，說道：「你也莫怕，這開葷吃肉，說白了，也不過是為了果腹罷了，若沒有濫殺殘虐之心，便算不上罪過。」

對於道門來說，這天地眾生，生下來，便是有自己的定數。

這人吃肉，狼吃兔，大魚吃小魚，這一切，本就是順應自然之理，若強行去壓制這種道理，反倒違背了天道之法。

中土難生，人身難得，這人處於食物鏈的頂端，若為果腹而食他物，並不是什麼過錯。

所以，道門之人，從不會一味地勸人不吃肉。

這吃肉，是自然之道，只要沒有濫殺、殘虐之心，便沒有任何過錯。

而這道士，也分正一、全真兩脈，正一法脈的道士，是可以吃肉的，因為他們主修的是外丹、符籙、科儀。

全真一脈，也是可以吃肉的，但他們之所以不吃，是為了自身的修鍊，因為凝練內丹，需要排污去濁，全真一脈認為食葷腥之物、開色戒，不利於自身的修行。

而即便是佛門，那藏地的喇嘛活佛，不也一樣大口吃肉？

出發點的發心不同，意義，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李……李道長，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你……你可要救救我啊……」

林老六一臉慌張。

李長生冷笑，震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那白撿的小嬌妻，或許……不是人？」

「什麼？」

聽到這話，林老六臉色一變，蒼白如死灰一般，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