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誅邪

山洞裡，幽暗陰森。

在場的黃皮子，似是都呆愣住了，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詫異。

「李長生？」

為首的黃皮子聞言，也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冷笑一聲，有些不屑，說道：「有的人已經死了。」

「但閻王不收，我也沒辦法。」

李長生面色淡漠地說著。

「你不可能是李長生！」

為首的黃皮子搖了搖頭，不以為然。

莫說是他，就連林老六，也不會相信。

這明明只是一個白大爺故事裡的人物，又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實世界里？

「十年前，龍虎山一戰，李長生已經死了。」

「這十年來，沒有人見過他的蹤跡。」

「他若還真的活著，那又怎麼會沒有一點消息？」

黃皮子笑了，似是不禁為自己的聰明而感到驕傲。

「白……大爺說的……是……是真的？」

林老六有些傻眼。

他不敢相信，一個連村子都沒出過的老頭，竟然能知道這些奇聞異事。

但從面前的黃皮子和身旁的這個道士的對話來看，似乎，白大爺所說的故事，像是真的。

李長生微微頷首，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只有死人，才不會有消息……」

說完，他又咳了起來。

他咳嗽的時候，身子微微顫抖著。

像是一陣風吹來，便能將他吹倒在地。

一個看著如此脆弱的人，又怎麼可能是李長生？

那是一個曾經壓得人世之間無數妖邪抬不起頭來的人物。

只可惜，這樣的人物，已經不在了。

十年前，保家仙反天，龍虎山一戰，無上殺陣開啟，支撐出一個巨大的結界。

那一戰，天昏地暗。

結界裡頭發生了什麼事情，無人得知。

世人只知曉，自那一戰後，反天的保家仙消失了。

李長生，一個傳說中的人物，也在那一戰後，沒了蹤跡。

天下道門，從此一蹶不振。

末法時期，這天門關閉，天上真仙無法降臨人世，人間的修鍊者，要想修得正果得道成仙，更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原先的道門，尚且有個李長生強撐著。

可龍虎山一戰之後，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天下道門越發低調，這些年，彷彿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你看你這副模樣，只怕也離死不遠，今天，我送你一程……」

為首的黃皮子冷笑一聲。

只見他的瞳孔，驟然之間，閃爍起森藍色的光芒。

在這一刻，他的嘴巴一張，一股子渾黃的氣體，從他嘴裡噴出，直朝著李長生而來。

李長生站在那裡，紋絲不動，臉上的神色，顯得異常平靜。

「咣當」一聲。

那把插入岩壁之上的菜刀，瞬間飛出，直朝著面前的黃皮子而去。

刀光森然，寒氣逼人。

這一刻，山洞之中，彷彿被無盡寒光所覆蓋。

菜刀一閃而來，這一刻，迎空劈斬而下。

那一股渾黃的氣體，似是十分可怕，一旦沾染到人的肌膚，便可侵入毛孔之中，令人瞬息之間，腸穿肚爛。

然而，在這一刻，菜刀落下，面前那股氣體，像是被一分為二。

時間，如同被禁錮住一般。

為首的黃皮子，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臉上的神色，驟然僵滯住。

「這……這……這不可能……你……」

黃皮子剛想要動彈，只感覺自己的雙腳，像是沉重無比。

在場其餘的黃皮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這一刻，面露猙獰之色，發出了巨大的嘶吼聲，彷彿發狂一般，朝著面前的這名男子撲了過來。

陰冷冷的寒意襲來。

這名男子，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林老六一臉驚震，只覺得如同身處在夢境之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男子的身體里，彷彿綻放出一道金光，璀璨絢爛。

「啊……」

慘叫聲劃破夜空的寧靜，回蕩在幽邃的山林裡頭。

片刻之後，洞穴裡頭，滿地的黃皮子屍體。

李長生依舊站在那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

看著地上的這些小屍體，林老六目瞪口呆。

「咳咳……」李長生乾咳了兩聲，緩緩說道：「身子骨大不如從前了，回村子吧！」

「哦哦……好……」

林老六緩過神來，點頭如搗蒜。

這麼多的妖怪，在男子的面前，竟然，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若非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

已經完全顛覆了林老六的世界觀。

「你真是李長生？」

「就是一個名字罷了，沒有什麼稀奇的。」

「這把被你加持過的菜刀，可否送給我？」

「這把刀本來就是你的，我只是借來用一下罷了，你收回去，也是應該的。」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黑夜，一片祥和。

……

三更，白頭鎮。

鎮子口的石碑前，一名中年男人，跪在那裡，嘴裡似是念叨著什麼，燒著元寶。

黑暗之中，火光零星，映照在他的臉龐上，顯得有些蒼老。

「大哥，我感覺我時日不多了……唉，最近，那噩夢又來了。」

「沒多久，我就下去找你了，你等我……」

「他一定已經來了。」

「很有可能，已經盯上我了！」

「沒想到，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中年男人一臉哀愁，嘴裡頭嘀咕著。

火光在清風之中搖曳，四周錯落的枝葉垂下的倒影，也隨風晃動著，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魔。

這一頭，李長生和林老六從山林裡頭回鎮上。

到了鎮子口，瞧見這中年男人。

林老六一見到這男人，臉色就有些難看，似是如同撞見什麼晦氣的東西，一把拉住李長生，趕緊進鎮子。

「怎麼了，我看你走得如此匆忙？」

李長生有些不解，開口問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要是感興趣，待會兒我再跟你說……」

林老六壓低了聲音，十分神秘地說著。

李長生微微頷首，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目光打量了那中年男人幾眼。

中年男人沒抬頭，依舊自顧自地跪在那裡，燒著元寶，嘴裡頭念叨著。

……

回到福門旅館，林老六這才鬆了口氣。

「真是晦氣。」

他嘀咕了一句，看了一眼李長生，說道：「李道長，我知道你本事大，不過……你們道士，應該管不了這神仙的事情吧？」

「神仙的事情？」

李長生微微一怔。

夜色，更加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