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莫侯的病況穩定的讓人心酸，還是沒有絲毫的起色。/莫莫和凌霄甚至覺得也許這是病症在莫侯身上造成的終身傷害，無法可解。但是兩個人卻又都有點不甘心，如果是毒，如果是因為中毒造成這樣的後果，一定不能就這麼放棄。
眼見莫侯的身體已經沒有性命之虞，莫莫提出要搬回到自己的家中，凌夫人又哪裡肯放莫莫走，就連凌霄也用畢竟在他家治療比較方便來勸莫莫留下。莫莫拗不過，只好斷了離開的念頭。
秦博宇因為莫莫的事已經將自己巡疆的日期拖了又拖，現在眼見到了大哥給自己的最後期限，而莫莫祖孫倆又有凌府照料，只好前來向莫莫辭別。
莫莫現在一門心思全在爺爺身上，已經把博宇要走的事忘的乾乾淨淨，這天忽然見到博宇，卻是來向自己道別，恍惚間想到好像就在不久前，自己還和爺爺整日嬉鬧，閑來無事的時候會和瑾哥哥和博宇出去喝酒吃肉。瑾哥哥已經走了，爺爺又變成了那個模樣，現在就連博宇都將不在自己的身邊，雖然只有兩個月，卻讓人恍若隔世。
莫莫將博宇送出凌府，凌霄獨自留下照顧莫侯。凌霄這陣子發現了一個和莫侯交流的方法，就是利用他僅剩的眼皮。之前兩個人為了救莫侯的性命，一時忘了莫侯也是這世外的名醫，這幾天不再為了他的生死擔憂，凌霄這才想起來可以詢問莫侯自己。
最近凌霄已經不再盲目的給莫侯吃藥，怕這些葯的毒性混攪在一起，反倒傷了莫侯。他現在給莫侯吃的，多是調養的滋補藥劑，既然不知道該如何治病解毒，當務之急，就是先將莫侯的身體養好。
剛餵了莫侯一盅參湯，這時正趕上他精神好一點，凌霄將莫侯扶起來，幫他活動活動筋骨。凌霄一邊幫莫侯揉捏，一邊詢問著莫侯的感覺。
「莫爺爺，你今天覺得好一點了么。」莫侯微微眯了下眼皮。
「莫爺爺，你這樣的病症，你以前就真的沒有見過？」這些事凌霄前幾天就問過了，卻總是不死心的問了又問，現在的莫侯難得的有耐心，對著凌霄眨了兩下眼睛。
「對了。」凌霄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莫侯也跟著他的聲調把眼睛都睜大了一些，「最近忙來忙去，把這件事都給忘了。莫爺爺，您病了的那天，我剛巧中了毒。」聽到凌霄說道中毒，莫侯緊張得眼睛都忘記了眨，雖然他沒有和凌霄交談過，但卻因為凌霄這些天悉心的照料而對這個青年好感倍生，他的醫術精湛也讓莫侯暗自欽佩。
「幸虧有莫莫在，不然我也就沒有命坐在這裡和你說話了。」凌霄轉著莫侯的手腕，「我中的毒，就是已經絕跡多年的無巧不成輸！」話音才落，就見莫侯圓睜了雙眼，呼吸急促，凌霄嚇了一跳，忙著去給莫侯把脈，「莫爺爺，莫爺爺你怎麼了，你別激動，我就在這，你想告訴我什麼，我會慢慢猜，你別著急。」凌霄像是能看清莫侯的心思，「莫爺爺，你不要再這麼激動了，我們現在這個情況，凡事都要慢慢來。」
「你這麼著急，是不是因為你以前遇見過無巧不成輸這種毒？」莫侯聽了這句話，卻把眼睛眨了兩下，「不對？那就是說，你的這個病和這個毒有關係？」
莫侯的眼神像是能把人吞掉一樣，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皮。
「啊？這個毒和你的病有關？那你想起來了，還是遇到過這種病？」凌霄雖然勸著莫侯不要著急，但是他的語速卻明顯的加快了。凌霄是個醫生，對這種怪病有著抑制不住的好奇，自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聽到有其他線索，怎麼能不興奮一下。
莫侯並沒有做出凌霄期待中的回答，他的眼睛瞪的滾圓，不讓自己的眼皮會做出讓凌霄誤會的反應。
「也沒有遇過，那是聽說過？」凌霄凝視著莫侯的眼睛，他竟然已經瞪出了血絲，好像有強烈的急迫要奪路而出。
「爺爺，你是想知道什麼？」凌霄手下已經停止了動作，「是我中的毒？」莫侯很快的眨了兩下眼睛。
「那是您的病？」莫侯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看來凌霄這下猜對了，「可是，您的病我和莫莫研究了這麼久都研究不明白，實在是……」凌霄擰了眉，「我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這樣的病。」他抬頭看莫侯，卻發現他急切的看著自己，緊張的連眨著兩下眼睛。
「不是要聽這個？」凌霄眼睛轉了一轉，「您想聽的是病狀？」這下果然猜對，莫侯眨了一下眼皮，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最開始的情況我也是聽莫莫和我師父徐太醫說的，因為我那時剛中了無巧不成輸的毒，聽莫莫說，她剛發現您的時候，除了有微弱的脈息，其他看起來就跟死人一樣，皮膚是青灰的顏色，眼瞳污濁，幾乎看不出來像是活著。」莫侯雖然不能動，但是眼睛卻已經滿布血絲，喉嚨里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凌霄忙把莫侯的頭抬高，「莫爺爺，這病症你見過？」莫侯眨了一下眼睛，卻有一行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原來您開始以為自己沒見過自己的病，是因為您不知道自己發病是什麼樣的。」凌霄有點自言自語，「可是現在，無論從脈象還是內息來看，您的身體都無大礙，可是為什麼不能動，我也弄不清楚。看來我的醫術還是不夠啊。」凌霄的挫敗像是打動了莫侯，他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凌霄拿放在枕邊的手帕將他眼淚擦乾，「我猜的果然沒錯吧，您這個不是病，是中毒……」口氣已經不是詢問，莫侯眨了一下眼睛，「而給你下毒的人，也曾經用過無巧不成輸。」莫侯表示凌霄猜的沒錯。
「您知道是誰？」凌霄的眼神有些急切，想解毒，最快最好的方法無外乎是找到解藥，而這解藥，下毒的人手中一定有。可是莫侯卻眨了兩下眼，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好像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凌霄的疑問也在炙烤著他的內心，他想問卻問不出聲，他只知道，十七年前的噩夢又再次重演，可卻沒有辦法讓凌霄知道。就算是莫莫，也不曾聽起過他這畢生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