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敢去深思
蘇雲七真覺得,對九皇叔這人,就不能有期待!
剛覺得,九皇叔主動,撤掉了對她的監視,是病有葯治了,要好好做人了,不想五千兩銀子,就叫九皇叔現了原形。
說了一堆半是警告,半是提醒的話,九皇叔就十分冷酷無情地告訴蘇雲七:「蕭王府窮,本王更窮。恐不能為王妃分憂,還請王妃自行處理。」
蘇雲七試圖據理力爭:「我人在京城,一個月內還上這筆銀子,根本不是難事。可現在,我這一個月內,不僅沒法空出時間賺銀子,還無法在一個月內趕回來。這誤工誤時的……王爺你不需要,給我補償嗎?」
蘇雲七壓根沒想過,要找九皇叔分擔。
她自己借的銀子,肯定是她自己負責,跟九皇叔有什麼關係。
可看九皇叔撇得這麼乾淨,她就不爽了。
九皇叔哪來的臉,把自己摘得這麼乾淨。
要不是九皇叔,突然要她跟著去北慶,她怎麼會面臨,還不上銀子的窘境。
旁的不說,誤工費九皇叔總得補上。
然而……
九皇叔比蘇雲七預想的,還要厚臉色。
九皇叔一本正經地道:「蕭王妃是有月銀的。」
「所以呢?」蘇雲七有不好的預感。
「承擔蕭王妃的責任,是你的義務。」九皇叔端坐於書桌前,端的是大氣凜然:「陪伴本王,亦是蕭王妃的義務。」換言之,他已經付過銀子了,不存在什麼耽誤蘇雲七工時的事。
蘇雲七:「……」好氣,但又無話可話。
「那我的月銀呢?」蘇雲七手一伸,問道。
「滿一個月了嗎?」九皇叔語氣淡漠,可蘇雲七卻聽出了,戲謔的意味。
蘇雲七沒好氣地道:「你贏了!」九皇叔的摳門贏了。
「卯吃寅糧不是好習慣,要改。」贏得九皇叔,並沒有高興,反倒煞是認真地勸解蘇雲七。
「呵呵!」蘇雲七更是沒好氣了:「你當我想卯吃寅糧呢,落霞院是個什麼情況……哦,落霞院是個什麼情況,王爺你也不知道,畢竟不是你要住的……有片瓦給我遮身,就對得起我這個蕭王妃了,是吧?」
九皇叔默了一下,反守為攻地道:「你可以住在凌霄院。」
他當然知道,落霞院的環境有多糟糕。
當初,讓蘇雲七去住落霞院,是他對蘇雲七的懲罰。
他本以為,蘇雲七肯定不會願意住,會來找他理論。
不想,蘇雲七比他想的要倔,也比他想的更能吃苦。
「這也是蕭王妃的義務?」蘇雲七反問。
「不,這是蕭王妃的權利。」權利與義務應是對等的,不能光讓蘇雲七行使義務,而不給她權利。
「我住了凌霄院,你住哪?你確定,我住在凌霄院,你還能住?」如果是以前,蘇雲七肯定會拒絕。
她在蕭王府,最大的追求,就是離九皇叔遠遠的。
但現在……
想到她借住一晚,九皇叔就一副痛苦樣,蘇雲七突然覺得,住在凌霄院,似乎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她這人吧,多少還是有一點惡趣味。
比如,九皇叔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本王可以將就。」九皇叔一臉淡定地開口,面上沒有一絲勉強。
他賭蘇雲七,不會住進來。
蘇雲七的性子,他算是摸透了。
說好聽點,叫有自己的主見,有個性。
說難聽點,就是天生反骨,專門跟他做對。
他一再告訴蘇雲七,落霞院不適合她養傷,讓她住進凌霄院,她就是不肯配合。
而他只擺出一副,蘇雲七住進來,會讓他睡不好、吃不好的為難樣,蘇雲七就樂意了。
甚至,還帶著挑釁得逞的小得意。
這就……
雖然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但看著蘇雲七得意的小眼神,九皇叔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爽與無力。
蘇雲七打從心裡排斥他、不信他。不管他提出什麼,蘇雲七首先就是防備,懷疑他別有用心。
雖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但看蘇雲七防備心這麼重,且一點都不掩飾,他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憋屈。
蘇雲七似乎,不像剛開始那麼怕他了,也不像最初那般敬他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蘇雲七走後,九皇獨自坐在書房內,一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認真思索。
思索了半晌,九皇叔也沒有思索出一個所以然。
蘇雲七不怕他,有好也有壞。
目前看來……
不想了!
他受傷了,失血過多,大腦供血不夠,一時間也想不明白,蘇雲七不怕他,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左右蘇雲七都是他的王妃了,不管好壞,都得跟他綁一輩子。
九皇叔不是一個,得過且過,想不明白就會放棄的人。
相反,他是一個很較真的人,也很嚴謹的人。
但在蘇雲七的事情上,九皇叔卻每次都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並且……
從不深思,更不多想。
作為一個在戰場上,多次經歷生死一線,九死一生才活下來的人,九皇叔他對危險有著敏銳的直覺。
直覺告訴他,他要繼續深思蘇雲七的事,會很危險。
對他來說,會很危險。
按他的性格,要感覺到危險,他要麼會遠離避開,要麼會……
直接將這個危險抹掉。
他也曾試過,將蘇雲七發配得遠遠的,不讓蘇雲七出現在他的面前。
也曾想過,將蘇雲七這個人抹除,但……
蘇雲七總是有辦法,讓他打消念頭。
就像蘇雲七說的,她很有用。
對蕭王府有用,對他也有用。
因為蘇雲七有用,因為蘇雲七好用,他便默許蘇雲七一次又一次地,試探他的底線;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蘇雲七在他的忍耐極限反覆跳橫。
他一直都在告訴自己,他對蘇雲七的縱容,是因為蘇雲七好用。
但事實呢?
事實是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
他一直,不願,也不敢去深思。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是深淵。
不去碰觸、不去踏足,彼此便相安無事。
一旦碰觸,一旦踏足,便會……
永墜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