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宋澄一直沒想起來究竟哪裡眼熟，等到第二天，護士帶他出去做檢查，看見樓道里的公益宣傳畫，宋澄突然不走了。
護士問他：「怎麼，是不是不舒服？」
宋澄懵逼的搖頭：「不是……那個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指著牆上那張宣傳圖，裡面的人穿著白大褂，下面還印了一行紅色的字：視人民為父母，待病人如親人。
護士：「知道啊，他是秦霧年，怎麼突然問他，你記得他？」
宋澄一個激靈，想起日記里說的，身份特殊，需要保密，宋澄覺得就是因為這八個字，所以自己日記從頭到尾對男人的生活都描述的很模糊，反而是自己的，形容的特別真實。
既然連自己的日記都要這麼小心對待，那對陌生人，更不能說實話了。
宋澄淺淺的笑了一下：「不記得，就是覺得他挺帥的。」
護士也笑起來：「好多人都這麼覺得，但是你最好不要粉他，他這個人，人品有問題。」
宋澄愣住。
*
秦霧年坐在自己家裡，金邊眼鏡他早就不戴了，脫掉眼鏡的他，最後一點斯文氣都沒了，滿身反骨，不用化妝就能演民***閥，經紀人班雲芳看著他一臉油鹽不進的模樣，氣的心肝疼。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秦霧年：「沒有。」
班雲芳想拍桌子，然而這裡只有茶几，她還是彎了腰，才拍出一聲響來：「現在鐵證如山，再這麼發展下去你的事業就完了你知不知道！」
秦霧年看向她：「事業完不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再這麼拍幾下，你的腰間盤就完了。」
班雲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貧嘴！」
秦霧年不說話，只看著一旁的落地燈，用沉默來表達他的態度。
班雲芳覺得頭疼：「你們倆真沒在一起過？」
剛才還執行緘默政策的秦霧年，一下子像個被點了火的炮仗：「還要我說幾遍！我喜歡男的，她是女的，就算她是男的，我也看不上她！」
班雲芳也是這麼想的，但人家那邊傳的有鼻子有眼，而且一傳就這麼多年，比起就是有女明星這麼缺德，多年來逮一隻羊薅羊毛，她還是覺得他們真的有一段歷史更可信。
既然都是假的，那視頻是怎麼來的？
視頻是好幾年前的，昨天突然被營銷號爆出來，跟狗仔拍的不一樣，這段視頻裡面的人臉非常清晰，一看就知道是誰。視頻里的秦霧年和一個女明星拉拉扯扯，主要是女明星擋在他身前，要去拉他的手，而這時候，秦霧年突然抬頭，一臉不耐煩的把她推開，害得她撞到了牆，然後坐在了地上。
秦霧年就這麼冷漠的看著這個過程，然後抬腿走了。
視頻一出來，秦霧年家暴的詞條頓時爆了，好多人出來指責他，還有圈內人站隊，就是因為，這個女明星是秦霧年出道以來唯一的緋聞女友。
秦霧年：「這個視頻是四年前的，四年前我在和別人談戀愛，有她什麼事？當時她拉著我炒作，我覺得不會有人信，才沒澄清。」
畢竟那時候他們都只是流量，還不是一線流量，緋聞只能引起一兩天的熱度，很快就會降下去，誰知道後來一個成了影帝，一個成了高人氣小花，那點冷飯一直被炒到今天，在今天，終於變成報應，報到了秦霧年身上。
班雲芳：「那你為什麼要推她？還被人拍下來了。」
秦霧年輕蔑一笑：「想推就推了，不行嗎？」
班雲芳：「……」
秦霧年：「至於怎麼被拍下來的，你應該去問她，藏的可真夠深，隔了四年才發出來，我都想給她鼓掌了。」
這麼說秦霧年還真是挺無辜的，但是，這樣子她該怎麼澄清啊？在沒在一起過只有當事人有發言權，對方暗示在一起過，他們卻拿不出沒在一起的證據。還有家暴這一點，哪怕不是家暴，也是粗魯的暴力，前因後果只有在場人清楚，而各執一詞的情況下，大家總是會相信弱勢的一方。
班雲芳在秦霧年眼前來回走動，突然，她停下來：「我這就回公司商量聲明怎麼寫，你做好道歉的準備。」
秦霧年一撇頭：「我不道歉。」
班雲芳神情恐怖：「必須道歉！！！！」
秦霧年：「……」
道就道。
看他老實了，班雲芳恢復正常，「我再給你接幾個恢復形象的通告，紅色片子你不要想了，這件事影響過去之前，人家肯定不會找你，拍點公益片吧，就像你上次給醫院拍的那樣。還有綜藝，上周《明星的真實60n》節目組剛找過我，我本來還不想接，正好，我讓他們給你安排上。」
秦霧年皺眉：「你是說那個要去家裡拍的直播秀？」
班雲芳：「對，到時候你給我好好表現！居家暖男什麼樣你就什麼樣，絕對不可以展示出你真實的性格！」
秦霧年呵呵：「現在才想起給我立人設，是不是晚了。」
班雲芳看著他，好想暴力一回。
……
直播秀接到班雲芳的電話，二話不說就給秦霧年安排上了，其他人都在觀望站隊，但他們不用，他們就是個網路小節目，說不定哪天就不播了，請秦霧年原本是好大一筆的開支，現在攔腰斬不說，秦霧年還自帶熱度。
想想看，影帝家暴風波后@首發聲，這一期的節目絕對會爆啊！而且秦霧年的性格誰不知道，他肯定會在節目上快言快語，到時候他們就一起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晚，導演在自己的夢裡笑出了聲。
節目組給秦霧年加塞，約好了後天去他家。而宋澄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恢復的非常好，再觀察兩天，後天就能出院了。
宋澄用這兩天的時間好好思考，最後慎重的決定，他還是去找前夫吧。
那個完好的手機被他翻了好幾遍，但因為所有的APP都需要賬戶，而賬戶都需要密碼，所以他一個都沒進去，他還覺得奇怪，為什麼所有賬戶都需要輸入密碼，等他看到他那款手機的出產年份，他就懂了。
七年前的產品，早該被淘汰了，他一直保留著，卻沒怎麼用過，所以那些賬戶開啟了密保，必須重新輸入密碼才能看。
這麼一來，他能在手機里看到的就是相冊，音樂，一堆的垃圾簡訊，還有零星幾個儲存下來的電話號碼。
班主任，班長，副班長。
……
算算年紀，那時候他好像還在上高中，不對，他是混混，所以上的可能是技校。
宋澄在相冊里找到一張快遞單，寄件人是他，收件人只有一個姓，秦。
他把那串地址輸入手機，瀏覽器頓時給出一個房價趨勢圖。
看清那行數字以後，宋澄點點頭，這麼貴的地方，絕對只有明星住得起。
宋澄：找到了耶。
……
明天他就該出院了，下午的時候，小女孩的媽媽又來了一次，要給他錢，感謝他救了自己女兒一命，宋澄婉拒了，小女孩的媽媽看看他放在床邊的拉杆箱，心裡有數了。
人家不缺錢，再說了，這種人情，多少錢都是還不上的。
她問宋澄：「這些天沒見過你家人過來，明天你出院，需不需要我送你？」
宋澄條件反射的又要拒絕，但是想了想，他笑起來：「那就謝謝您了，能送我到這個地址嗎？」
宋澄把自己寫的地址條遞給她，這是他準備明天給計程車司機看的。
小女孩的媽媽看了看，點頭道：「可以，明天早上十點，我來接你？」
「好的，謝謝您。」
小女孩的媽媽說了句不客氣，然後就離開了這間病房。
走出去以後，她站在門口，瞪大眼，誇張的張著嘴，做出一個無聲的「哇哦」口型。
本以為自己家就算是富裕家庭了，沒想到大街上隨便遇見一個，都是住這種頂級豪宅的，不能比，真的不能比。
看來她還要更加努力的工作，爭取有朝一日，能讓她女兒也過上這樣的生活。
另一邊，班雲芳給秦霧年打電話，這兩天他的通告都取消了，他一直在家待著，得知明天上午十點節目組過來，十一點正式開播，秦霧年先念了一句麻煩，然後才說道：「知道了。」
班雲芳：「明天我也會過去，我要親自看著你，明天好好表現聽見沒，千萬不能暴露你的本性！」
秦霧年：「總是忘記自己說過的話，這是老年痴獃的前兆。」
嘟嘟，班雲芳掛了。
惡作劇成功，秦霧年露出一個惡劣的笑，他正好站在窗邊，夜晚的窗戶映出了他此刻的臉，秦霧年表情一頓，然後慢慢垂下嘴角。
透過自己，他看向窗外的靜謐夜色，別墅區的夜晚像是內斂的美人，處處透露著安靜與寂寥。
他想起四年前，想起那個在網上瘋傳的視頻，也想起沒有出現在視頻當中，卻間接導致了那個視頻的第三人。
同一時間，宋澄走到窗前，住院部對面是一片居民樓，而在樓下，商店全都亮著燈，路邊還擺了一排小吃攤，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這是真正的煙火人間。
望著眼前的窗戶，宋澄突然抬起手，另一邊的秦霧年也一樣，他們一起在不同的窗戶上，一筆一劃的寫下對方的名字，寫完了，窗戶也還是原來那樣，但他們好像能看見自己剛剛寫的字。
宋澄抿唇微笑，神情中有些許激動，充滿著對未知生活的期望。
秦霧年則靜靜的看著窗戶，然後，再度抬起手，在他剛剛寫下的那兩個字上，緩慢的畫了一個大大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