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出狼窩進虎口
幾人趴在地上,屏住呼吸聽著底下傳來的聲音,不時偶爾互看幾眼,也搞不懂這聲音為何傳到大牢里,而且就在他們腳下。
半夜的大牢一片寂靜,雖有臭漢們扯著如雷般的呼嚕,卻也掩藏不住地底下像老鼠打洞之聲傳進他們的耳朵。
突然,他們眼前的地面漸漸陷下去一塊,成了一個洞,幾人正yù驚叫,便見一個人從下面冒出頭來,接著又有幾個從下面爬了上來。
由地面爬上來的人粗野的環顧四周,發現他們走錯了地方,然後其中一人看著袁靖峰問道:「咦,***!挖錯方向了,當家的不是被關在這間!——喂,小子,我們老大在哪裡?」
袁靖峰看著這虎背熊腰、身穿虎皮而且滿臉鬍鬚的漢子全身發抖,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不——不知道你們老大在哪裡啊。」
另一個大漢道:「算了,這小兔崽子也許真不知道,看來應該在隔壁,咱們還得繼續挖進去。」
之前說話之人上前看見還在沉睡的老頭,很是奇怪,小聲對說話的大漢道:「咱們動靜如此之大,這死老頭居然還睡得著,***,也不知道是聾的還是傻的。」
他踢了老頭幾腳,叫道:「醒來了,***一個死人。」
老頭伸了個懶腰,再揉揉眼睛,睜開眼一看笑道:「怎麼了,劫獄還要驚動這麼多人?叫醒老夫來看看你們的勾當?」
踢老頭的大漢吃了一驚,道:「你是何人,怎麼知道我們是來劫獄?」
老頭還是哈哈大笑道:「這陣勢不是劫獄難道自己喜歡走進來么?地上挖個洞難道說是衙門為了方便我等被關在牢里的犯人zìyóu進出?」
「我問你是誰?」這大漢繼續追問。
「名字也只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何必要問,江湖上早就沒有我這號人物了。」老人坐了起來,看著大家,神情一點也不顯得緊張。
大漢見老頭談吐不凡,知道不是一般人物,盯著他看了許久又道:「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飛月流星』?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洋大盜,在五年前絕跡江湖,有傳言說已被仇家殺了,想不到竟在牢里。」
老頭擺擺手道:「這樣不是很好么?老夫早已厭倦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在此隱居多好。」
三個大漢急忙上前行禮,異口同聲道:「晚輩見過裘前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好說。」老人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只是你們見了我,還望別把老夫被關牢里一事傳出去。」
三人道:「晚輩不敢!現在天快亮了,我等還要救回咱們當家的,就此別過。」
老頭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們是青龍山山賊嘛,當家的就在隔壁。對了,順便把這幾個毛孩帶走,老夫不喜歡和其他人呆在一起。」
那之前說話的大漢點頭道:「在下正有此意!」
說完抓起石天祥費玉龍幾人跳進陷下去的洞里。
三個大漢帶著石天祥等七人,在地底下繼續挖洞,終於到了他們所謂的大當家的那間牢里,然後救下當家的再原路返回,在隧道里爬行許久終於到了地面。
隧道外,是一山林,山上灌木叢生,衰草連天,樹葉飄落。
此處早有十來人手提大刀等候於此,這群人見他們出來,急忙迎上前來,其中走在最前的身材修長而麵皮白凈的中年漢子道:「屬下營救來遲,還望大當家的恕罪。」
在漆黑的隧道里石天祥看不清大當家的是何模樣,此時已是天亮,才看清此人樣貌。大當家的大約五十來歲,面sè深紅如臘,個子矮小,也是虎背熊腰。
這被救出來的被他們稱作大當家的說道:「不打緊,史兄弟,想不到你也來了。現在已經天亮,此處不宜久留,趕緊趕回山寨,其他到時再說,對了,把這幾個毛孩一併帶走。」
幾人上前攙扶著大當家的,飛一般向山裡而去。
石天祥幾人被一塊黑布蒙住眼睛,跟著大家行了好一段路,接著坐船,再走好長時間的路,終於聽見有人高聲喊道:「大當家回來了!大當家回來了!」
聲音不止一個,是一大片,而且不停地一陣大叫。
石天祥聽到有開門聲,接著又是一片急促的腳步聲,一群人跑出來相擁著他們的大當家折身回去,一路上都有人齊喊:「屬下見過大當家!」
終於停下來不走了,大當家命人把石天祥等人的黑布取下來。
石天祥與費玉龍等人眨眨眼,仔細的看著眼前一切。
原來他們已經到了一間大廳,正中一把蒙有虎皮之椅,大當家的坐於其上。廳中兩排椅子,早已坐滿表情各異之人,有的凶神惡煞,有的醜陋不堪。
而石天祥等人正杵在大廳正中。
「這就是傳說中的山賊?!」石天祥悄聲對身邊的費玉龍道,「真可怕,一個個怪模怪樣的。」
袁靖峰和龍靜雲嚇得全身發抖。
鄧天揚和單驚雲睜圓眼睛,他倆嚇得連發抖都忘了。
游秋雨稍微鎮定點,但也一句話也沒有說。
「大當家辛苦了,為我山寨吃盡苦頭,屬下實為難過,這次能再見大當家的,真乃我山寨之萬幸,屬下定將效仿大當家rì後為大當家和山寨赴湯蹈火。」
眾人坐定,坐於右邊第一把椅子的那個身材不高,但魁梧的漢子站起來說道。
左邊也是第一張椅子上的人未等大當家開口,也站起來拱手道:「大當家的,上次我們在天緣市行動應該相當隱秘,這麼會被官府知曉並圍攻我們,讓大當家被捕遭罪,屬下以為我山寨一定有內鬼並想置大當家和我等於死地。」
大當家道:「顧彪顧老弟和白蕭白老弟,你倆說的對,我被捕之事甚重,為了避免此等事情不再發生,此事一定要查個明白。對了,眼下這幾個毛孩如何處理,大家說說看。」
眾人回首打量著大廳正中迷茫而且內心充滿恐懼的石天祥幾人,誰都在思考著如何處理眼前的毛孩而藉此顯示自己高深之智慧。正在思考之際,便有人跑進來道:「報告大當家的,夫人找到了,只是已經——已經——」
坐於右面的剛才說話之人道:「吞吞吐吐的幹嘛,媽的,快說。」
大當家的皺了一下眉頭道:「顧老弟莫急,讓他慢慢說來,『夫人找到了』這是何意?夫人曾經不見過?」
這人站起來道:「回稟大當家,大當家被捕之後,我等回到山寨,卻不見嫂夫人,於是便派人四處尋找,一個月來均毫無結果。不想今rì找到了。」
大當家的問道:「你說夫人已經怎麼了?」
來報之人道:「已經死了,而且屍體已開始腐爛。」
「什麼?!」大當家站起來,咬牙切齒地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大聲吼叫道:「怎麼死的?」
來報之人道:「小的不知,只是在後山發現夫人弔死於大樹之上,看樣子應該是自縊而亡。」
大當家更是大怒,他不想一向相愛的夫人卻要自縊而死。
「屍體在哪?」大當家問。
來報之人道:「已在大廳外。屬下這就去抬進來。」說完出去了。
這等情況又顧不上石天祥他們了,幾人尷尬的站在正中,趁著這一混亂,勉強移到一旁角落極度恐懼的看著大廳里人們的表情。
這時,兩個嘍啰抬著一具屍體進來,屍體發出淡淡臭味。
大當家迎下來急忙揭開蓋住屍體的白布,瞠目結舌的看著屍體,兩眼滾出珍珠般的淚水。
他獃滯片刻終於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捶打著頭道:「夫人呀,你怎麼如此想不開,要是你不想與我一起過rì子,你說出來我也會送你下山呀。如今你我yīn陽相隔,你叫我以後如何獨活於世啊。」
那去衙門大牢救他的滿臉鬍鬚的大漢上前道:「大當家的,嫂夫人一定是想不開才自殺的,你倆感情甚篤,她聽說你被捕,所以就以死相隨,可見嫂夫人情深義重。」
大當家的點點頭,還是哭著道:「夫人,這是何苦呢?」
費玉龍他們站在一旁,他遠遠的看著這屍體,悄聲對石天祥道:「這不是自殺,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一定是被害的。」
石天祥道:「何以見得?」
費玉龍道:「不清楚,但是我覺得不是自殺,不過眼下情形你我可能xìng命堪虞,還是考慮考慮咱們該如何是好吧。」
大當家哭了許久,然後搖搖晃晃地退後幾步,接著說道:「一定厚葬夫人,對了,叫那幾個人陪葬。」
眾人齊聲道:「是!」
石天祥他們聽說要被陪葬,嚇得冷汗直流,單驚雲和袁靖峰尿都嚇出來,全身發抖的抽泣低語:「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接著石天祥等人被押下去關進土牢里,等到三天以後被陪葬。
石天祥他們被關在牢里后,龍靜雲便放聲大哭起來,她坐在地上兩腳不停的亂蹬,口裡只是說她不想死。
單驚雲也哭了起來。
但這一切也無濟於事,他們由衙門大牢出來,然後又進了土匪的土牢,總之命運不濟呀。
三天後,有幾個披著麻衣戴著孝的嘍啰進來粗魯地反綁著他們並生拉活扯的帶出土牢。
山寨很大,建築也修建的很是氣派,而且都是修建在這座高山之巔,站在山上可以眺望周圍腳下群山環繞。此時楓葉正濃,秋意橫掃。
石天祥他們見這山寨全寨上下一片身穿孝衣之人,個個面上甚是凝重,很是嚴肅,都像死了自己娘一樣哭泣著。
一片yīn陽怪氣的哭聲驚飛林中小鳥,撲扇著翅膀飛入空中。
雖說是秋天,山上景sè還是那麼宜人,灌木叢生,野菊遍地。秋高氣爽,陽光柔和。
如此景sè,石天祥才真正懂得人間美好,人之將死才真正體會活著的樂趣。
他想到了師父,想到了三伯,要是他們還在,自己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要是還能回到過去,他絕對不會再與師父搶雞腿吃了,甚至全都可以讓給師父。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假設而已,畢竟時間不能倒流。
龍靜雲和單驚雲更是又哭又鬧,他們已經雙腳發軟,被幾個嘍啰拖著跟在出殯隊伍後面。
大當家的夫人就葬於後山,此處山清水秀,一片安靜。
可是眼下情景對費玉龍石天祥而言,此處最為恐怖,自己將面臨死亡,而且還是活埋。
大當家立於棺材旁抽泣片刻,之後長嘆一口氣,命人把棺材先放進土坑裡。
正當眾人準備放假棺木並把鄧天揚等人推下土坑之時,費玉龍終於忍不住了,情急之下大叫道:「夫人不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