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整頓人心
「諸位都是仰慕太平教,或者本身就是道友……家兄去世,想來大家都不願意看到。只是官兵步步緊逼,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斃!」張梁看著各渠帥頭目到齊,輕咳一聲,緩緩說道。
「將軍,有什麼您直說便是!」一名渠帥高呼,其他渠帥也是紛紛附和。
人群之中的楊浪把這一幕看在眼裡,暗暗記住那個渠帥的樣子。
此人在軍中威望很高,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張梁還要高。
很正常,張寶張梁若有張角那本事,也不至於壓不住這些渠帥。至於這幫渠帥,不算太平教徒的身份,本質上都是一群綠林好漢和遊俠。這種人看重的,就是江湖威望。
顯然在張角去世的現在,渠帥和頭目們,已經把綠林威望放在首位!
「群龍不可無首,可要說能耐,我與兄長未必比得上各位渠帥!」張梁謙虛的說道。
本是以退為進,可這幫傢伙還真就一副受用的樣子。
不難看出他們對張梁張寶,是真沒什麼敬畏。
楊浪覺得,能及時趕到廣宗,真的是太幸運了。
就現在這樣子,真被皇甫嵩突襲,指揮系統肯定亂成一團,不輸都不行。
「本將與兄長商量過,本意是退位讓賢,只是諸位之中,可有特別服氣的那位?」張梁詢問。
與張寶商量過什麼的,那當然是放屁。張寶在下曲陽,被鉅鹿太守郭典包圍已久。別說和他商量,就算要派人靠近都做不到。
楊浪是問過張梁的,要不要和張寶商量。後者表示沒關係,這裡他拿主意。
事有輕重緩急,不把渙散的軍心收攏起來,他和張寶怎麼商量都沒用。
就說之前,大家的矛頭都有意無意指向張梁,意思基本就是『這人何德何能帶領我們』。
現在不同,張梁讓他們自己選,一時間誰都不服誰。
或許有人威望比較高,可其他人自認自己也不差,想到要統領近三十萬大軍,野心這玩意一起來,就下不去了。
「諸位!」楊浪見鬧騰得差不多,當即出列,「楊某算是軍中新人,再加上沒混過綠林或遊俠,不清楚諸位的名氣。卻也看得出,諸位的威望相差不遠,誰都不服誰。可領頭的只能有一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對吧?」
「楊浪,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張梁訓斥,隨即向諸位渠帥告罪,「諸位抱歉,這位兄弟剛來,本將任命其為參軍,參贊軍務,沒想到他那麼放肆!來人,把他押下去,杖二十!」
「人公,小兄弟只是心急口快,不至於如此。」當即有渠帥出面說情,顯然看出張梁和楊浪在唱雙簧。再看其他人,一副難得看好戲被打斷,有些不滿的樣子。
就覺得好笑,人家不過是客套一下,你們憑什麼覺得自己有那麼偉大?
陸續有一些人出面求情,可能是看出來的,也有可能是給這個渠帥面子的。有近半人沒作聲,也不知道是情商感人,還是選擇觀望。
這些人楊浪都記住樣子,以後看他怎麼整死這幫傢伙。這種人最容易拖後腿,主要是不爽這幫人,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真就想自己被杖二十。
「既然張渠帥為你求情,還不謝謝他?」張梁向楊浪示意。
「卑職感謝張渠帥!」楊浪上前見禮,暗道原來這個渠帥姓張。
「哪裡哪裡,我與楊賢弟一見如故,以後要多親近親近。」張渠帥大笑。
軍中難得看到一個文士,原本一些投效的文士,張角死後就溜了。
眼前此人,在局勢這個地步還能主動投效,就值得拉攏!
頓了頓,看向張梁說道:「楊賢弟所言也有道理,誰都不服誰,可領頭只能一個,當如何?」
「既然大家都有本事,那誰當領頭又有什麼關係?本將的意思,是兄長為首領,我為副首領。日後但凡軍議,大家一起過來討論決定,少數服從多數,如何?」張梁提議。
張梁不想放權,可長兄死後,這些渠帥就有各立山頭的趨勢。
與其讓大家內耗,最後便宜了官兵,又或者自暴自棄,讓官兵解決掉這些忘恩負義的傢伙,先把大事辦了才是正理。
楊浪說的很對,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是兄長的口號,也可能是他的願望。
哪怕他已經離世,起義這事在自己手裡毀掉,死後有何顏面去見兄長?
張渠帥聞言,大概明白了。
大家各立山頭這事,張梁管不了,索性不管,讓大家立山頭。只是遇到事情,大家坐下來一起商量,少數服從多數,這倒也還公正。
「末將張牛角贊成!」張渠帥當即表態。
楊浪聞言卻是瞄了眼那張渠帥,沒想到他就是張牛角。
不過這就解釋得通了,為什麼這貨要明年才舉事。不是明年才舉事,而是今年已經在軍中。
不出所料,廣宗之戰,官兵消滅三萬賊軍,五萬賊軍渡河北逃。
這五萬人,可能就是張牛角麾下。
最後被他帶到太行山,聯合太行山諸匪,合軍十萬於明年再舉事,這就說得通了。
張牛角交好的幾個渠帥,也是紛紛表示贊成。
其中雷公和於毒兩將,楊浪記得,是未來黑山賊的一員。
至於其他的幾個,名字很陌生,大多都不是真名,而是匪號。
就說張牛角,哪有人名叫『牛角』的。張牛角的頭盔上,有金屬牛角裝飾,匪號由此得名。
至於雷公,傳說是嗓門大。於毒是什麼情況不清楚,畢竟黑山賊在漢末,出名的也就張燕。
少數不想贊成,可問題現在他們是少數……
「哼,你們不講道義,老子不幹了!」當即有渠帥要走人,顯然是不得人心的類型。
「軍中無兒戲,豈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張梁立刻陰下臉來,「蘇開,如此重要的時刻,你卻如此動搖軍心,該當何罪?來人,把他拿下!」
張梁再壓制不住群雄,好歹也是黃巾人公將軍,信徒對他有好感,本身也有數千忠心部眾。
這一發話,立刻有幾個八尺的壯漢進來,不過一照面,幾人就配合著,把這個渠帥拿下。
「如今大敵當前,爾豈能亂我軍心?拖出去,斬了!」張梁暴怒,當即下令。
楊浪聽得出來,張梁是動了真火。不如說,這段時間憋了一肚子火,都在這一刻宣洩出來。
「張梁,教主屍骨未寒,你便自己人動手,不得好死!」那人罵咧咧的出去,沒多久,伴隨著一聲慘叫,總算是安靜下來。
「各位,沒意見的話,以後我們就這樣了?」張梁見狀,才換上笑容,看向眾人。
「合當如此!」眾人紛紛回應。顯然,殺雞儆猴還是有用的。
張牛角卻是若有所思,少不得朝著楊浪那邊瞄了一眼。
這分化孤立,然後殺雞儆猴的手段,張梁這莽夫可不會用。唯一的解釋,就是楊浪出謀劃策的結果,不由得對他又高看一些。
至於張梁的行為,張牛角沒意見,軍中山頭各立,互相不服氣誰,偏偏官兵在外面虎視眈眈,繼續下去肯定出問題。
本來他甚至做好,頂不住就立刻帶人跑路的打算,可現在覺得好像還能看看情況。
「蘇開的部眾……」張梁若有所思,「楊浪,你剛來,麾下也沒有部眾,且划入你麾下!」
不如說,這是張梁和楊浪一開始商量好的結果。
這次會議必然有人要成為雞,不管殺哪只雞,其麾下部眾,將划給楊浪。
當然能不能統御好,看楊浪本事,不行的話張梁還是會收回去。
不管是楊浪,還是張梁,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