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胡曲誘蠱
嬴無忌瞅了瞅白止嬌小但不平坦的身材,只覺得人與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狂吃不胖,並且把肉長在該長的地方的。
不過巫霜序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的確讓他有些沒想到。
上午回來以後,他才裝了一瓶回龍湯差人送過去,沒想到才一天不到就出結果了。
兩人一前一後朝後出了練功房。
使館前廳處理邦交事務,后廳則是使館處理內務的場所,后廳再往後有一個小院子,正是嬴無忌生活十四年的地方。從四歲就被送來當質子,屬實有些慘。
兩人到的時候,巫霜序直接起身:「公子無忌,已經查出來了!」
「快快請坐!」
嬴無忌趕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巫霜序天生一張俠女臉,做事十分幹練,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種人可交,能處。
等她坐定,他給她沏了一杯清茶,才問道:「如何?查出蠱蟲痕迹了么?」
巫霜序眉頭緊鎖:「有!而且還不少。」
她雖然答應了幫嬴無忌查桉,但其實並非對他完全信任,因為魏虔「為保名聲,捏造歹人」的說法也不無道理,她只是不願意湖裡湖塗地當差,想要查清真相而已。
如果真沒有蠱蟲的痕迹,那她以後都會對嬴無忌敬而遠之。
但她用藥液檢驗了一下,確實有!
這背後的信息就有些兇險了。
嬴無忌眉間也閃過一絲戾氣:「什麼蠱?」
巫霜序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這世上有不少蠱蟲都會隨著宿主死亡而消散,用以暗殺的蠱蟲多數是這種,只能在下蠱部位驗出一些蠱屍遺毒,但想要判斷是哪種蠱蟲,實在難之又難。」
嬴無忌抿了一口茶:「這件事告訴飛魚衛的人了么?」
巫霜序眉間猶豫的神色一閃即逝:「我就直說了!一開始我打算向上司彙報,不過到的時候,卻聽到魏典客與飛魚衛統領的談話,說乾黎兩國已經達成一致,不管是不是有人下黑手,都會把這件事情壓下去。」
說話的時候,她下意識多看了嬴無忌一眼。
倒不是為他感覺到憤慨,畢竟兩人只是略有交情,但她還是感覺這個質子有些可悲。
質子漂泊他國,本來就只有母國一個依託,如今母國也把他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如此落差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的。
王朝無情,大抵如此,嬴姓有了一個覺醒遠古血脈的公子,毫無爭議會成為下一任國君,這個質子只是兩國之間的面子,只要不死就行。
不過出乎她的意料,嬴無忌神色之中並無悲戚,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嬴無忌笑著拱了拱手:「姑娘助我,若能查清歹人身份,必有重謝!」
巫霜序似乎對「重謝」並不感冒,只是說道:「還請公子務必將當時的情況詳述一遍,蠱蟲雖然神鬼莫測,但想操控蠱蟲,必然要使用一些手法,只要找出這個,便能順藤摸瓜。」
「這……」
嬴無忌揉了揉腦袋:「昨晚喝酒太多,只記得零星幾個片段,恐怕……」
「莫急!」
巫霜序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此符為醒神符,可使記憶分毫畢現,公子可貼於眉心!」
「多謝!」
嬴無忌接過,差點忘了這是一個仙俠世界,道家可是有不少神奇符籙的。
他將符紙貼在額頭,很快就感覺有一股清涼的氣息鑽入眉心,頓時就感覺之前模湖的記憶清晰起來了,他連忙回憶昨天晚上的場景。
燈紅酒綠,羅帳輕撫。
竟如同親身處於青樓一般,就連那種浮艷的香味似乎都在鼻尖縈繞。
前世的虛擬現實在這玩意兒面前,就是一坨渣渣。
呸!
狗都不用!
嬴無忌沒有繼續耽擱,加快了回憶速度,把記憶中從進入青樓開始到猝死的所有細節都過了一遍。
很清晰!
但這種十倍速看小電影的感覺,實在讓人有些想吐。
在醒神符裡面法力消散殆盡的時候,嬴無忌恰好睜開眼睛,將可能的細節都講了一遍。
只不過,巫霜序一一否認了這些細節跟控蠱之術有關的可能性。
「還有么?」
巫霜序眉頭微蹙。
嬴無忌忽然眼睛一亮:「還有一個!在蠱蟲暴動之前,我好像聽到了一陣琴聲。」
「琴聲?什麼樣的琴聲?」
「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給你哼一哼。」
嬴無忌說著,便哼了幾個調子。
巫霜序沉默了一會兒:「公子,你還是用詞句形容吧!」
嬴無忌:「……」
他感覺自己的音樂夢受到了摧殘。
可要怎麼形容?
他皺眉沉思了許久,才開口道:「這首曲子,曲風不像來自中原!」
巫霜序追問:「具體點呢?」
嬴無忌有些為難,揉了揉太陽穴道:「要不你還是讓我哼兩聲吧!」
一是聲音太小,二是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
巫霜序連忙擺手:「不必!黎土鮮聞胡調,煩請公子告知我時間,應當能查得出來。」
「約莫丑時三刻。」
「好!公子先歇息幾天,等有頭緒之後,我就來找你。」
巫霜序起身告辭。
嬴無忌指著桌上未動的飯菜:「吃了飯再走吧!」
「不必!」
巫霜序擺了擺手,直接離開了使館。
還真是雷厲風行。
嬴無忌輕輕吐出一口氣,笑著看向白止:「你不用少吃兩碗飯了,快吃吧!」
「噢!」
白止這才坐下,給嬴無忌盛了一碗米飯,義憤填膺道:「這些人實在太過分了,公子你都被刺殺了,他們想的卻是把這件事壓下去!公子為了母國吃了十四年苦,他們難道一點都看不到么?」
陰鬱在嬴無忌的眼神一閃而過。
雖然他自認為是穿越者,跟從前的那個質子沒有關係,自然不應該心寒。
不過可能是記憶消化得太好了,回憶起來難免會帶一點情緒。
他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看著她義憤的樣子笑著問道:「你這麼生氣,為什麼不當時就說這句話?憋著不難受啊!」
白止悶悶道:「我若是在公子談正事的時候插話,會被公子訓斥的。」
嬴無忌擺了擺手:「這種規矩,你以後不需要再守了。」
「啊,真的?」
白止疑惑中帶著一絲興奮:「為什麼?」
嬴無忌指著自己:「我的名字叫什麼,無忌!若你行事顧東忌西,出去卻說是我嬴無忌的人,像話么?」
白止眼睛笑成了月牙:「不像話!」
嬴無忌指了指碗:「吃飯!」
反正經此一事,黎國必定會全心保護自己的安全那就趁著這個機會可勁兒造作吧。
「嗯!」
白止重重點頭。
這丫頭笑起來很好看,至少比記憶中經常委屈著臉的模樣好看。
穿越過來之後,嬴無忌狗見狗嫌,也就這丫頭算是嚴格意義上的自己人,別管是真心對自己好,還是因為所謂的主僕之情,嬴無忌都看不得她受委屈。
白止朝嬴無忌碗里夾了一快子菜:「公子,你腎不好,我特意做了豬腰。」
嬴無忌:「……」
這侍女不能用了,扔了吧!
他板著臉:「是誰告訴你的?」
白止理所當然道:「就跟著巫姑娘的那些女吏啊,他們進午令房之前就說,死於馬上風肯定是腎不好。公子,什麼是馬上風啊?」
這些碎嘴子女吏,絕了。
嬴無忌揉著太陽穴解釋:「就是騎馬兜風。」
「好像很好玩,我也想試試。」
「好啊!過幾天我帶你。」
「恐怕不行!」
「為啥?」
「公子腎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