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棋士

第二十五章 棋士

「難!」趙郎中嘆的說著:「這病,本來就難治,現在又拖得很久了,哪怕用藥拖著,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

「當著面我不敢說,回去,你勸著丫頭,早做了準備吧!」

這準備自然是指後事,蘇子籍有些難受,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話間,就已到了葉氏書肆,突然之間看著遠一點的路口,就看見了一個公差指指點點在說話,因離得遠,面目不甚可辨,但還是能看見,這是譚安,此時朝著看過來。

「可惡!」

雖知道葉維翰的病和譚安無關,但蘇子籍頭一次對這人生出厭煩,冷冷看了一眼,就帶著趙郎中進了書肆,將門關上。

「譚安,巡查結束,該回去交差了。」同行一個公差見譚安仍痴痴望著,心中不屑,臉上帶著笑,勸說:「怎麼,還想著葉家姑娘?不是我說,葉家姑娘明顯對你無意,何必糾纏呢?」

「再說,不過是個破落書肆老闆的女兒,你現在是正經的經制公差,街坊里想要什麼姑娘沒有,何必在她這一棵樹上弔死?」

大魏世祖恢復了前朝官吏一體的制度,大鄭雖官吏分開,吏員地位下降,但吏還不屬於「賤役」,是屬於正經有前途的職業。

譚安就屬父親有功,年輕就擠入公職,實在羨慕殺了別人。

譚安卻不甘心,摸著鐵尺:「她不肯,不代表以後不肯,你且看著,我定會娶她為妻!」

「呸!真是不識好人心!人家明顯看上了童生,沒準未來要等著做秀才娘子,豈會願意嫁與你?」二人在路口分開,望著譚安的背影,這素來看譚安有些不順眼的公差,朝地上啐了一口,冷笑。

公門崗位有限,譚安擠掉了一個名額,別人自然就沒有了。

並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的談資,葉不悔現在整顆心都懸著,正紅著眼站在床側,看著趙郎中給葉維翰診脈。

等趙郎中站起身,她立刻就問:「趙叔,我爹的情況怎麼樣?」

「我開個方子,先吃上幾日,我回頭再看看吧。」趙郎中嘆了口氣,不當著病人說得太直白,這樣含糊其辭說著。

但話,已讓葉不悔意識到了些,等到了外間,看趙郎中寫了一張方子,蘇子籍拿著方子去抓藥,葉不悔就問:「趙叔,您實話告訴我,我爹的病,是不是嚴重了?」

「葉先生的病,已有些年頭,或冬季受了寒,現在有些重了,若要根治,可能性不大,若好好吃藥,注重保養,或無大礙。」

趙郎中只打算讓蘇子籍偷偷向這小姑娘暗示,自己卻是不說。

葉不悔心裡稍安,抽了下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淚,低聲:「謝謝,以後還得多麻煩您了。」

「好說,你也莫要著急,這病,就得好好將養著。」對這年紀不大又堅強的小姑娘,趙郎中也有些憐惜,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下來。

等蘇子籍回來,看到的是已恢復如常,正陪著葉維翰說話的葉不悔。

「蘇子籍,我去熬藥,你陪我爹說說話!」見他回來,葉不悔站起身,接過了藥包,朝廚房而去。

蘇子籍若有所思,在葉維翰咳嗽聲中回神,忙過去,勸著:「葉叔,您怎麼起來了?快躺下。」

「子籍,今天多虧了你,替我忙前忙后。」葉不悔被哄了,而葉維翰臉色平靜,卻帶上些沉鬱,悵然望著她去熬夜,說:「大夫不說,這病我自知,想當年,抄家前,府內老夫人也是這病,多少醫師伺候,都治不好,我能拖這些年,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蘇子籍聽了抄家,有些驚疑,難道葉家當年,還是官員?

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得說:「您別亂想,大夫說了,注重保養,或就並無大礙了。」

「至於忙前忙后,我家出了事,您與不悔那般照顧,我都沒有道謝,現在不過是幫忙跑個腿,哪值得您這樣說?」

這是真心話,當初蘇父出事,連有些親戚都不敢與蘇家來往,怕貼上去虧本,倒是葉家父女,不沾親,只是街坊,卻時常幫忙,這樣情誼,一直銘記在心。

原本的蘇子籍雖是個傻子,畢竟還是自己,只是沒有醒悟,應該承的情,還得承擔。

聽蘇子籍話出誠懇,葉維翰笑笑,就岔開話題,說起了一些輕鬆的事,等葉不悔捧著葯過來,葉維翰就說:「這裡有不悔照顧我,你回去溫習功課,二年一次的府試,關係你的前途,更重要些。」

估算下時間,見是天晚了,並且葉維翰的病情也穩定了些,沒有需要幫忙的事,蘇子籍就起身:「那我先走了,若有事,我必在家中,或是在縣學前面的客棧,可以隨時去找我。」

「好了,真啰嗦!」推著蘇子籍出門,見蘇子籍回過頭,還一副想要叮囑的模樣,葉不悔站在門口叉腰:「你不是說約了同窗晚上讀書?快去吧,再不走,你就別走,乾脆留下來算了!」

蘇子籍苦笑了下,自然不好答應,就看到小姑娘直接進了書肆,啪一聲將門重新關上了。

「這丫頭,明明是擔心我赴約遲到,被同窗誤會,偏偏這副模樣,真是……」

換成現代,這樣性格就是傲嬌,可惜這世界,這性格並不受人喜歡,若所遇非人,怕是要吃大苦頭。

「也罷,我正巧有事要問問余律,這鬼神之事,不得不問個清楚。」

「算了,但凡有我一天,就護著她好了!」這樣想著,蘇子籍也沒有回家,直接向余律暫住的客棧:「據說連張勝也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帶上沒有讀過的舉人心得,我可是還有一二篇就能升級。」

路途並不遠,就見臨街三間門面一處旅店,店裡擺著七張桌子,點著蠟燭,坐了客人,正吃喝議論著事。

蘇子籍路過時,聽到了些事,非常巧,正是棋賽。

「聽說本郡這次棋賽是在畫舫上舉行,比上一次人數更多,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幾個高手?」

「未必,畢竟僅僅是府城的棋賽,雖有著善於此壘的秀才參加,但更多是年輕人,哪比得上京城高手雲集?」

「唉!那畢竟是京城,我活這麼大,都不曾去過,能到府城參與棋賽,棋藝都是不俗,你我這樣的棋藝,就是中了秀才,也未必能參加。」

蘇子籍帶著笑聽著,一抬首就看見了余律,余律大概是讀書累了,溜達下,不時打個哈欠。

「余兄,聽,你可要參加這棋府試?」

棋賽同樣有縣、府、省、京城四級,並且還安排在科舉之前,而且普通人要一道道殺出道,但學子可直接報名,算是對讀書人的優待,也有不少讀書人精於此道,紛紛參與。

而余律也聽見了剛才的話,只一笑:「我棋藝只是普通,消遣下時光,陶冶下情操就可,與其參加棋賽搏殺,浪費心血,不如專心讀書。」

「這話有道理。」蘇子籍連連點頭,專精一門,有所成就,對大多數人來說,就已是成功。

葉不悔這樣的少女,不能參加科舉,走棋士的路子,既能滿足愛好,又可養活自己,反是最好的道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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