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零章 以退為進
「的確如此。」袁牧同意慕流雲的說法,「父親說他是一個聰明人。」
「那你可知道這些年被伍大人給陞官升到了代州地界的那些個賢才,如今可受了什麼重用么?」慕流雲有些好奇地小聲向袁牧追問道。
袁牧搖搖頭:「不曾聽說,代州著實偏遠,加上沒有傳召不得進京的規矩,那邊的消息輕易也不會被傳到京城裡面來,所以被調去了代州的人,除了個別的沒幾年又被另外調任他處之外,大部分到了那不就仿若泥牛入海,在就沒有什麼消息了。」
慕流雲皺了皺眉頭,如此隱秘,消息不通,還真的是不好判斷,這位廢太孫打的是個什麼主意,到底是在悄悄的醞釀什麼驚天大計,還是另有打算。
「我覺得回頭想一想,當年咱們這位伍大人,應該也是用了一招以退為進吧?」她把自己的想法同袁牧說了一下,「你說他之前因為擁立太子,所以覺得道不同不與為謀,主動棄官回鄉養老,根本就不是什麼真的不想伺候吧?我看分明就是以退為進啊!
他若是支持了半晌的廢太子,結果到了最後就那麼輕易的歸順了先帝,以先帝的性子,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如此良才,心裏面能不犯嘀咕么?」
「怕是不能。」袁牧搖搖頭,「先帝疑心甚重,即便是我父親曾經對他捨身相救,他也是經過了暗中觀察,才確定了父親的忠心,對這個堂弟真正親近起來的。
若是伍大人當年二話不說便歸順了先帝,恐怕先帝要麼覺得他心中有異,要麼覺得伍大人的人品便是不忠的,可以輕易背叛廢太子,去擁護別人做君王,那日後對他也會一樣。」
「是咯!雖然我之前並不認識伍大人,但是仔細想一想不難發現,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慕流雲感嘆道,「他顯示錶現得非常剛烈,廢太子失勢之後,他便立刻辭官還鄉,寧可閑居鄉野,也不在朝堂上做官。
偏偏他越是如此,先帝反而越覺得這個人真的是有忠有義又有才能,為了證明自己比廢太子更有天威,自然會拚命努力拉攏,想要讓這樣的一個人最終能夠受到感召,願意為自己所用,這樣一來不管是從社稷上還是從心裏面,就都能夠得到滿足!
伍大人只需要拿捏著火候,等到時機成熟了,就半推半就的重新入仕,看起來似乎是決定放棄自己原本的立場,認先帝為君上,願意效忠先帝,輔佐先帝,實際上他自己的立場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任何的改變,也更是從未放棄過!
他占著吏部的位子,只要事情做得漂亮一點,滴水不漏一點,有的是便利條件,能夠將賢才往自己的身邊、往廢太子的封地代州一代聚攏,神不知鬼不覺。
尤其是新帝繼位之後,與先帝多疑的性子不同,新帝似乎更加懷柔仁厚,秉承著用人不疑的路子,他就可以更加肆無忌憚,肯為他所用的便安插在自己謀划好的位置上,幫廢太孫暗中招兵買馬,不肯為他所用的,便乾脆找個什麼由子偷偷除掉。
到了最近,看這個架勢,他是連遮掩估計都懶得遮掩了,覺得勢力積蓄得差不多,就該開始張羅著開始布局,一邊勾結蠻族,一邊開始在民間散布那種裝神弄鬼的謠言鬼話。」
慕流雲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再想一想伍執秋之前兩次和袁牧見面時候的夾槍帶刺、陰陽怪氣,以及傲慢無禮,就覺得心裏面特別的火大:「你想想看,他若是真的早就放棄了原本的執念,一心一意輔佐先帝,擁戴新帝,那他跟王爺便沒有任何政見不同、陣營不同的分歧,又何必見到你的時候帶著那麼一股子敵意呢?」
袁牧沒有說話,皺著眉頭思索片刻,搖了搖頭:「若是說伍執秋有他的算計在裡面,這我也是贊同的,你說他以退為進那些謀划,我都認同,但是勾結蠻族這件事,卻不大像是他和廢太孫那一支的行事風格。
伍大人雖然與我們忠勇郡王一門因為早先立場不同,所以關係不算多麼融洽,但是這麼多年在朝堂之上,伍執秋作為吏部尚書,人品言行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不管你是否喜歡他這個人,他大體上還算得上是君子,沒有過什麼陰狠的作為。
另外,代州那一帶雖說也位處邊陲,緊鄰著我大瑞朝的邊境上,但是這麼多年來,別處都有聽說過蠻族越界作祟的事情,唯獨代州那一帶,始終安安靜靜。
廢太孫那個人,雖然說沒有什麼野心大致,性子也是閑雲野鶴一般,在別的事情上皆是大而化之,過得去便可以了,唯獨在戍邊這件事情上,從來不曾有半分鬆懈。」
「竟然是這樣?!」慕流雲有些驚訝。
袁牧點點頭:「確實如此。在玉邕縣發現了蠻族偽裝成山賊的跡象之後,我便派人四處收集信息,發現代州一帶因蠻族作祟而引發的此類事情少之又少,並且那邊在戍邊軍隊的約束上也是最嚴格的,連與蠻族通商都很罕有,因而蠻人想要從代州過境難上加難。
伍執秋對廢太子一脈可以說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這樣一來,他的言行便自然要依照著廢太孫的要去,以他的命令為準則。
若是說廢太孫一心想要搜羅天下賢才為他所用,以圖有朝一日爭奪皇權,這我不敢打包票他一定會或者不會那麼做,但是廢太孫本身就很忌憚蠻族,他又怎麼可能違背廢太孫的意思,去和蠻族相勾結呢?」
慕流雲聽他這麼說,也只有點頭表示認同的份兒,若是伍執秋是那種陽奉陰違的角色,那倒是另說,偏偏他是那種寧可委曲求全、以退為進,暫時屈從,也要尋找機會繼續爭取幫效忠的「正統」重新奪回帝位的一根筋。
這樣的一個人,就是不至於把廢太孫一支的每一句話都當做金科玉律,至少也不會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有任何忤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