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理為何覺得本官要保護一個行兇殺妻之人?若我沒有記錯,方才這罪名還是慕司理借了個嬰孩幫那郭泓清坐實的。」袁牧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慕流雲見眼下已沒有外人在側,便也不同袁牧打馬虎眼:「這也是無奈之舉,若不這樣找一個說得過去的嫌疑,將人帶去關押起來,由官府的人看管著,護住了,郭泓清這樣的一個活靶子,怕是沒等我找到真兇是誰,就已經被人給取了小命,落個『畏罪自盡的名聲。」
「看來慕司理不覺得郭泓清是殺害葉氏的真兇嘍?」袁牧理了理外衫下擺,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似乎擺開了架勢準備和慕流雲好好聊聊,「照理說,郭泓清作為葉氏的夫君,其行徑確有諸多可疑之處,慕司理這麼快就將他排除在外,可有什麼特別的緣由?」
「那是自然,查案不是兒戲,我之所以認定那郭泓清並非殺人真兇,原因說來倒也簡單,就是因為這廝太蠢了。」慕流雲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兩手一攤,「一個能夠這樣堂而皇之把外室養在剛出城沒多遠的地方,每次跑去與人私會還會坐著自駕馬車,不遮不掩不躲不藏的蠢貨,怎會曉得將人騙出去毒死,褪去外衫割了頭顱,以掩蓋死者身份!
再者說,這郭泓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且不說幾個衙差就已經把他嚇得面無血色,兩腿打顫,有沒有那個殺人的能耐,單說讓他將葉氏割了頭,再搬著那沒了腦袋的身子下山,我都怕這廢貨要生生累死是半路上。
以他那顆腦袋能想出來的辦法,我看八成會是直接把葉氏掐死或者拿個石頭從後面砸死,直接丟棄在林子裡頭不去管,沒有膽子跑去有猛獸出沒的林子當中。」
「那麼慕司理認為殺人真兇是何人?」
「這個么……恕卑職駑鈍,暫時還不敢斷言。」慕流雲沒有把話說得太滿,「那真兇或許就在郭家,也或許在別處。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對葉氏下手之人,要麼是能夠從葉氏的生死之中直接獲利,要麼便是葉氏生死並無所謂,但是只要郭泓清身陷囹圄甚至人頭落地,便可帶來巨大好處。」
「你那叫小五兒的隨從不是聽人說,郭家對葉氏娘家的財勢有所忌憚,因此便是葉氏進門多年一直無所出,連納妾都不敢?」袁牧提醒慕流雲一句。
「正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猜測,許是葉氏的娘家有了什麼變故,否則別說是殺人這種犯了王法的大事,就是那丟人現眼的偷養外室,要是讓郭泓清的岳家知道,也定然是要傷了和氣的。」慕流雲已經想過了這方面的問題,「更別說那外室還懷著身孕,這種事情傳出去,不光別人要恥笑郭家壞了規矩,連同葉家也要一起淪為笑柄。
我聽聞那葉家在西泗縣還頗有些頭臉,雖說是後來才搬過去的,但是到了西泗縣之後,又是捐錢修廟又是修橋鋪路,做了不少的好事,西泗縣裡好些人都把那葉員外叫』善心員外』。
由此可見,這葉員外一家上下應是對名聲看得極重,不會允許他人輕易敗壞,郭家這般大膽,定是因為他們不需要再像過去那樣依仗著葉家的財勢。
郭家的生意在太平縣裡,也算是有目共睹,四平八穩,錢賺了不少,飛來橫財卻是沒有的,所以不知是否是那葉家遇到了變故,外強中乾,被郭家發現了端倪,才放肆起來。」
慕流雲的種種考量在袁牧聽來也是相當全面,並無什麼錯漏之處,他便直接問了慕流雲的計劃:「慕司理下一步是何打算?若有需要袁甲袁乙的地方,儘管隨意差遣。」
好傢夥,一開口這就把自己的緊身護衛派給自己了?慕流雲有些驚訝,也有些激動。
雖說袁甲那個傢伙一臉橫肉,自己瞧著他也覺著多少有些肝兒顫,但是帶在身邊的確是挺唬人的,查案過程中倒也不用擔心有人不給自己這個小司理面子了。
另外,慕流雲雖然對袁牧還談不上了解,打交道這幾日倒也看得出來這是個心思藏得深,頗有些頭腦和城府的人,他能把近身護衛派給自己差遣,也是一種信任的體現。
信任是好事,多一份信任自己就多一分安全。
「謝大人!」慕流雲連忙起身做拱向袁牧道謝,「兩位差爺乃是軒轅、龍泉之才,尋常的魑魅魍魎哪用得著勞煩他們,等到關鍵時刻我再向大人借人。
明日我打算請葉家人來認屍,借著認屍的由頭,可以順便打探一下葉家的情況。」
「若司理是想要打探葉家的情況如何,與其等他們來,倒不如到西泗縣去。」袁牧提議。
袁牧的提議正好也是慕流雲心中所想,於是她便爽快地表示贊同,順便習慣性拍了袁牧幾句馬屁,袁牧似乎也對她的這種舉動見怪不怪,淡定得很。
晚上慕夫人張羅了豐盛的晚餐,聽說袁甲和袁乙兩兄弟去了提醒司衙門,恐怕要四更天前後才能趕回來,還特意叮囑廚房備些方便的吃食,放在灶上溫著,這樣夜裡兩位差爺回來了也可以有一口熱乎飯菜吃一吃,不至於飢腸轆轆。
吃了飯袁牧便獨自回偏院去歇息,袁甲袁乙都不在,慕流雲不大放心,找了家裡面兩個平日中脾氣最倔的護院守在偏院門外頭,仔細叮囑他們,若是偏院的這位貴客想要去哪裡,都隨他去,但是若是外人想要跑到偏院里去,尤其是后宅里的那些,甭管是紙鳶掉了,還是手帕飛了,就算是有人說自己魂兒飄進去了,也絕對不許放行!
像那常月杉夜裡跑去給自己送湯送粥也就罷了,從白天隔著牆放紙鳶的唧唧喳喳那幾位的熱情,若是半夜有什麼茶點粥湯被端著去敲袁牧的門……
慕流雲打了個冷顫,有點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