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泯滅（後續）

馬警官這會兒十分煩躁。

一包五星紅杉樹一個小時才開，現在已經抽到了第六根的大半，整個辦公室裡頭都是渾濁的空氣。

不僅僅是局子裡頭的神槍手NO.1，同時也是老煙槍NO.1的馬警官猛地大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

震動了堆積成山般的文件的同時，也差點把旁邊坐著的年輕警官給嚇得跳起身來。

「卧槽！！」

年輕的警官看著馬警官罵了一句，又狠狠地開始抽煙的模樣，知道他在煩惱些什麼。

本來抓到了當地的接頭人，並且根據線索找到了負責開刀的醫生，案件已經可以突破到一個全新的階段，甚至還有可能順藤摸瓜地直接搗破這個器官販賣組織也說不定。

可是那個醫生卻突然之間死亡……而且還是死在了手術室。

一開始抓到了接頭人知道的事情很少，已經沒有了審問的價值。至於在醫院唯一抓到的那個殺手——那個倒霉地被花盆砸下來昏迷過去的傢伙，卻也是趁著看管人不留意的情況之下，自殺了。

是的，又一個自殺了，算上那個靈師，已經是第二個。

連續兩個大案子的重要人物都自殺了，可想而知馬警官此時的心理陰影到底有多大。

不僅僅如此，那個送入了停屍間的靈師的屍體，也在昨晚上不翼而飛……從停屍間消失不見，居然沒有人發現，甚至連監控錄像也沒有任何的痕迹。

這就那位看守者停屍間幾十年的老頭愣是嚇得進了醫院，差點嚇死。

「奶奶的熊狗屁！！」

馬警官一下子滅了手上的煙頭，站起了身來：「我出去一下。」

他大踏步地朝著房門衝去，卻在開門的時候停了下來：「你去，安排幾個人，給我好好地看著我嫂子，我懷疑這什麼幺蛾子的靈師還有同黨！另外也派兩個人去醫院，江楚不是還有家人？看看那個人渣組織的人會不會再次現身！」

年輕的警官一愣，已經被局裡面的老人告知過那位傳說之中嫂子的存在，當下就問道：「馬SIR，我們要不要事前知會一下那位……任小姐？這樣似乎比較好工作……」

「知會個屁！」馬警官暴露道：「你要是讓她知道靈師的屍體不見了，老子就滅了你！！這丫頭的好奇心太強，又是個喜歡作死的記者，一定會參合進來的！不行！」

最重要的是，嫂子要是真的參合進來，她有著一百種方法讓我羞愧難當，而我卻只能夠無可奈何……

「那……領導要是問起你去哪了，我應該怎麼說好？」

「就說老子壓力大！去減壓！去大保健！！」

嘭！！！

哪門發出悲鳴般的震響，年輕的警官哆嗦了一下，覺得馬SIR好接地氣啊……可真這樣報告上去，那自己就慘了。

……

……

聖經新約。

約六17，主耶穌曾稱他為「魔鬼」。

知乎上來自『黃金瞳』的答話，讓洛邱開始朝著這個方向，嘗試了解著前任老闆房間那花窗玻璃之中隱藏著的文字的意義。

或許需要很漫長的時間——如果壽命足夠的話，洛老闆自然會功利一些選擇直接購買這方面的情報。

所以啊……現在就只能夠摳門地選擇自發性地尋找起來。

首先好好地了解一下這位著名『叛徒』的事迹吧？

總之洛老闆這會兒捧讀的就是聖經了。

不遠處花磚所鋪成的過道上，一名母親正推著一個坐在了輪椅上的男孩……應該是為了讓他看一看久違的陽光。

男孩沉默不語，一直低著頭。母親似乎也因為孩子的低落而感覺到困惱。

「口渴嗎？」母親問道。

男孩沉默不語，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母親強顏歡笑道：「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太差了，忘記了帶水壺出來。你在這等一下。」

母親把孩子留在了這個遮光的亭子裡頭，看了一眼那個安安靜靜地看著書的年輕人，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走開。

這裡是醫院，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況且，就算是母親，也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

她其實沒有走遠，只是一個人走到了還可以看見孩子的地方坐了下來。

這小男孩卻還是一動不動。

洛老闆看著書也沒有抬頭，過了一會兒卻忽然道：「不是已經痊癒，可以自己走了嗎？為什麼還要別人推著？」

突然之間來自陌生人的說話讓男孩抬起頭來，但只是看了一眼，男孩就把目光轉到了另一邊去，「不關你事。」

「願意和陌生人說話，也不願意和自己的媽媽說話嗎？」

「不關你事。」

「所以你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之後，就打算用厭世的態度活下去了？」

「不關你事！」男孩反應激動了一些，這會兒終於正視這個奇怪的陌生人：「你知道什麼！大叔！」

本來洛老闆覺得氣氛其實還可以的啊……可一句大叔就愣是讓他膈應了一下。

洛老闆一抬頭，這一眼看的小男孩慌亂地再次轉開了目光。

洛邱淡然道：「其實你說得也對，原本是不關我事情的……不過我答應了人，事情還有些手尾。」

說著，洛老闆繼續開始讀著手頭上的聖經，「看見那邊的病房沒有？不用偷瞄了，在我這個方向。」

小男孩就是不轉過頭來。

「那孩子也是命苦，年紀比你還小一些，但卻不得開顱動手術。但手術過程發生了意外，原本很有肯能是當場死亡的。不過還好，最後手術還是被接手的人順利完成了下去。」

小男孩一愣，猛然轉頭看著了洛邱。

洛老闆的興趣並不在這小男孩身上般，翻開了新的一頁，又道：「不過似乎因為手術中途的波折，雖然是順利完成了，但自從出來之後到現在都還沒有清醒過來……嗯，身體是沒有什麼事情，但也有可能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你說她能不能醒來？」

「我…我怎麼知道？」

洛邱點點頭道：「也對，你連明天也不想知道也不關心，怎會關心別人？同樣地，大概也不會關心她是不是也在很努力地讓自己可以睜開眼睛，可以好像你一樣，好好地重新打量了這個世界。」

「別人的事情，關我什麼事？」

洛邱忽然一合手上的聖經，看著那病房，那沉睡之中的小女孩，「也對，別人的事情不關你的事情。那四周的人說了什麼，管你什麼事情？別人說江楚的好，道他的壞，管你什麼事情？」

「你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

洛邱忽然朝著這男孩走近過來，走到男孩的面前，「你父親臨死之前還賦予了她可以繼續生存的權利，儘管不太理想，但我想她自己也有在努力。不管你父親生前做了什麼，至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做得事情也證明了他最後對待生命的態度。」

小男孩沉默不語。

洛邱在他的腿上放下了一部手機。

小男孩一愣……這手機他太熟悉了！手機上背面還有這他惡作劇的時候塗鴉上去的東西——這是他父親的電話。

「你這麼會有？」

洛邱搖搖頭，只是說著未完的話：「雖然沒有看到最後一面。不過如果是知道這種對待生命的態度的話，大概會對你說什麼？」

小男孩怔怔地看著洛邱。

「你會有一個很好的人生……我想大概是這樣的。」洛邱輕柔地點開了手機：「因為他是愛著你啊。」

屏保上，那個熟悉的臉容，熟悉而又已經變得遙遠的微笑，小男孩低著頭，死死地盯著，一滴淚水打在了屏幕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聽見了母親的聲音，像是有些著急。

「剛那個人呢？我看他……」

看亭子裡頭除了她和兒子之外，根本看不見任何的人，才不過眨眼的功夫。

看著兒子淚花的眼，母親心中一痛，正想說話的事後卻看見兒子抓住的手機，這是……

「我……我想要去那裡看看。」

就在此時，小男孩撐著輪椅似乎是想要站起身來，他指著前方的病房說道：「媽媽。」

終於，開口說話了。

母親捂著了唇，紅著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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