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要挾
三日懸空,藍天白雲。
幾艘打開遮隱源術的飛舟以驚人的速度橫掠虛空。
飛舟洞穿重重白雲,不曾帶出一絲雲煙,好似水波劃過鏡面,僅能看到些許的漣漪。
雲海棠盤坐飛舟靜室之中,眼眉低垂,神情黯然。
此行。
她將與過往人生徹底斷開。
以防萬一,曾經的好友、故舊,再不會聯繫,以往心中惦記的地方,也再不會前往。
玉飛霜、寧遠、高森、葉南吟、周甲,將是過往。
她會找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藏起來,苦修數百乃至仟年,屆時即使出山,也要改頭換面。
雲海棠這個名字興許也要拋棄!諸多不舍、思念,在腦海徘徊。
「小姐。」
潘老敲響房門。
「進!」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漣漪,雲海棠頭看向來人。
「小姐。」
潘老手托玉冊,道:
「我們此行一共二百三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凡人,他們雖然修為不高,卻通曉經商、煉藥、制符等。」
「家族雖安排小姐潛修,卻非是去受苦,到時候都能用得上,還有些丫髪之類的必不可少。」
「喝,」雲海棠點頭,想到一事:「南吟可安排妥當?」
「技小姐的吩咐,讓葉小姐回了洞玄派,她雖是小姐的徒弟,但與雲家畢竟交往不深,再加上天資不凡,還有貿長老照顧,定然不會有事。」潘老開口:「葉小姐倒是說過想跟您一起走,不過老奴按您的意思回絕了.」
「做得對。」雲海棠眼神複雜:「南吟跟著我,不會有什麼前途的,還是回去好。回去好……」
聲音漸弱。
「是,」潘老點頭,繼續道:「技行程,我們漏繼續前行三個月,借道傳送陣去往炅島,從那邊再走年余去往窩海。」
「屆時,就可安頓下來。」
「我明白,」雲海棠直起身:
「叔伯那裡如何?」
「青老爺帶了兩位異族女子,正自飲酒作樂。」潘老開口:「小姐要過去吧?」
雲海棠眉頭皺起,面露不悅:「算了!」
雲青壽元無多,早就沒了進取心,類似他這等修士很多,前數百年拼搏,后數百年顏廢。
反正結局都已註定,何不及時享樂?
真正能有所成就的,從來都是少數。
如果真的是一位有進取心的人,雲家怕也不敗安邦在雲海棠身邊,以旁支犯主脈之事在大家族可是時有發生。
「你下去吧,」
擺了擺手,雲海棠正歌交代幾句,面色突然一變,拍頭隔著飛舟的甲板朝高空看去。
潘老也察覺到不對,手中浮現法杖。
「呼…」
雲淡風輕的高空,陡起消磨萬物的狂風。
「嘩…」
下方水域無盡水流倒卷,猛衝天際。
「轟!」
一團團徑長超過丈許的烈焰從天而降,砸向飛舟。
「彭!」
烈焰爆開,內里竟藏有沉重山石,幾十噸的重物以遠超音速轟來,瞬間撞折飛舟龍骨。
「誰?」
「好大的膽子!」
一道流光從飛舟內穿出,衣衫凌亂的雲青怒髮衝冠,仰天大吼:「可知道這是誰家的飛舟,竟敢搗亂,找死不成!」
「噗!」
他話音未落,一抹隱於狂風之中的寒光陡然斬落,臨身一繞,雲青的身體就四分五裂。
裂開的身體緊接著被一團火球擊中,轟成焦炭。
一位白銀,
竟如此不堪—擊!
這其中有雲青疏於修鍊、孤傲自大的原因,卻也說明動手之人的實力,強過他太多。
「叔伯!」
「青老節!」
雲海棠面色大變,腰間寶劍錚然出鞘,無想十劍中的守勢祭出,劍氣瞬間籠罩一方。
來襲的地火風水,盡皆排開。
「不對。」
潘老手持法杖,祭出道道源術欲圖搭救其他飛舟上的人,細細一看,面色突然大變:
「這是四相源陣!」
「四相源陣?」雲海棠美眸收縮:「冠家供奉張希周!」
「不錯。」虛空風火激蕩,一人踏步行出,隨手一揮就是一道長達仟米的熾烈火焰。
火焰把一艘飛舟團團包裹,不過眨眼功夫,在諸多慘叫聲中,那飛舟就已當空爆開。
來人赫然是冠家唯一的七階供奉。
四相居士張希周!
「雲姑娘。」
張希周目視雲海棠,輕輕點頭:
「又見面了,記得上次見面還是幾十年前,那時候你年紀輕輕就晉陞五階,可謂意氣勒發。」
「真是世事弄人啊!」
另一邊。~~
六階白銀丁羨也顯露場中,他身周飛舞著三枚鐵珠,鐵珠隨著視線移動,接連朝飛舟撞去。
靂珠!
「轟!」
鐵珠與飛舟接觸,當場激發驚天動地的轟鳴,飛舟上的防禦源術如同紙張般被其生生撕碎。
內里的眾人,更是無一倖存。
鐵珠穿梭,爆炸聲不斷,一艘艘破碎的飛舟從天而降,還未落地就被烈焰轟成灰塵。有及時跳船逃生的,也被好似靈蛇的水流纏住,箍死當場。
沒有倖存者。
也不會有倖存者!
「張希周,」感知中,一個個熟悉的氣息接連煙消雲散,雲海棠銀牙緊咬,雙目死死盯著對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擅殺無喜,截殺雲氏族人,我雲家還沒有完全破敗,告到天淵盟就算是冠家也保不了你!」
「是嗎?」張希周淡然一笑:「我只是奉命做事,你們雲家若是真有能耐得話,就去找冠家報復,不過你們今日……難逃一劫!」
「唰!」
他話音未落,人影突兀在半空消失不見。
「小心!」
潘老面色一變,手中法杖激射道道靈光,在兩人身前布下重重屏障,更是卷著雲海棠飛退。
「噗!」
下一瞬。
一抹流光洞穿重重屏障,更是如入無物之地般,貫穿潘老胸口,顯出一柄劍刃出來。
張希周出現在兩人身前,一手持劍挑起潘老,看向雲海業:「雲姑娘,如果價不想看到他死的話,就把身上的東西交出來吧。」
「你…」
雲海棠銀牙一咬,正欲動手的動作也陷入遲疑。
「小姐,不要相信他。」潘老掙扎著身子低吼:「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呵。」張希周輕呵:「老傢伙,你倒是看的很清楚。」
說著也懶得拿人命威脅,長劍輕顫,直接把潘老絞成碎片,一個閃身出現在雲海業面前。
迎面而來的,是一抹虛無的疾風。
無想十劍!
偽神技!
「劍法很厲害。」
張希周長袖輕揮,身前地火風水匯聚,生生崩飛劍意:
「可惜,人不行。」
莫說區區五階,還剛剛進階沒有多少年,就算是六階白銀,在他面前也毫無抵抗之力。
「唰!」
長袖再揮。
四根陣旗化作流光絡繹飛來,當空一繞把雲海棠困在當場,即使她拼盡全力掙扎也不能動彈分毫。
「唔……」
張希周飛身靠近,屈指輕點雲海棠眉心。
一股源力化作尖刺,刺入真靈識海。
真靈受創,疼痛十倍、百倍余肉身,甚至稍許創傷就能讓人變的痴傻,就算是五階白銀也不能抗。
「啊!」
雲海棠面容扭曲,大聲慘叫,一枚藏於識海的戒指,也被張希周以蠻力生生拽了出來。
「真靈印記。」
手捏戒指,張希周眼眉微挑:
「果然,還是這等手段。」他對此早有準備。m.
這等封禁之法,原則上只有特定的人才可解封,不過他有辦法讓雲海業乖乖的解開。
沒人能夠承受無盡的折磨。
一日不成,就三日。
三日不成就一個月,一個月不成就一年,總有一天,雲海棠會撐不住的。
「張老。」
丁羨打掃完戰場,飛身靠近:「沒留活口。」
張希周點頭:
「走,去找另外一人。」
「是。」
丁羨應是,抖手祭出一件飛梭,把兩人一卷,徑自朝遠方掠去。
……
真大方!
周甲收好手中的儲物袋,不由輕嘆。
也許是經歴的事情太少,也許是天性如此,雲海棠此女性子純真,這點可謂難得可貴。
可惜…~~
誠如對方所言,此番一別,再難相見。
「聽說了嗎,雲家的人消失不見了!」
「早晚的事,後方大亂,在前面的人心也安定不下來,不是回去就是去了別的地方。」
「聽說是有人下的手?」
「噓…」
「慎言,胡亂造謠的話,心執法隊找上門來。」
「對,對,我們不談正事,今日就喝個痛快!」
「幹了!」
淵閣。
諸多雜亂之聲有序入耳,其中關於雲家的竊竊私語聲可謂不少。
雲海棠走的突兀。
莫說外人,就連雲家供奉都不知道,怕也僅有周甲這類關係不錯的,提前得到消息。
自然引起諸多猜測。
搖了播頭。
周甲騰空而起,朝著自己負責的區域而去。
在雲海棠臨走前的安排下,他已經可以交接手上的任務,結束后就能離開前線去往後方。接下來,
只需收拾一番即可。不久后。
「咦?」
周甲眼眉一挑,面露淡笑:「還沒走?」
卻是在他洞府不遠,赫然感知到雲海棠的氣息。
道光當空一折,直奔氣息所在,大圓滿境界的天鵬縱橫法速度驚人,眨眼就落在附近。
立於山頭,周甲並未靠近,而是面露遲疑。
不對!
雲海棠的情況很不對。
「怎麼?」一個輕緩之聲響起:「見到自己的主家,也不過來看看嗎?」
周甲皺眉,看向那突兀浮現,好似身融天地的人影,雙眼不由一縮:「冠家供奉張希周!」
「哦!」張希周面露詫異:「你認識我?」
「久聞大名,一直未曾得見。」周甲拱手,他連殺冠家幾人,又豈會不知冠家的七階白銀,當下肅聲開口:「前輩這是何意?」
卻是在張希周身旁,雲海棠髮絲散落,嬌軀隨風搖晃,顯然是處於受制於人的狀態。
「沒什麼。」
張希周背負雙手,面色淡然。
「那件東西在哪?」
「什麼東西?」周甲面露不解。
「呵!」張希周輕呵,一步踏過,宛如移般掠過數里之地,速度之快讓周甲也不由心頭一跳。
這種速度……
就算是他激發亟雷態,也快不了多少。
進,倒未必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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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後方的雲海棠,周甲緩緩壓下身上浮現的電光。
至於硬抗?
面對一位大名鼎鼎的七階強者,且還是活了一仟多年的老傢伙,他委實沒有太大的信心。
就算能占上方,也無力救人。
「把那件東西交出來,我可以燒你一命。」面對周甲,張希周甚至懶得用手段試探。
一個區區四階。
他一根手指頭都可以輕鬆輾死!
白銀七階。
唯有七階差距最大,這點不止在七階之間,七階與一到六階白銀,同樣堪稱是兩個境界。
周甲面露沉吟,頓了頓方慢聲開口:「前輩說的可是那枚石化之眼?」
「不錯!」張希周雙眼一亮:「它在哪裡?」
「我把它交出來,前輩真的放過我?」周甲開口,音帶猶疑。」當然。」
張希周輕哼:「殺不殺你,對我而言沒什麼差別。」這點倒是不假。
「不夠!」周甲搖頭:
「除了放過我,你還要放過雲小姐。」
「哦!」張希周挑眉:「好一個忠心護主之人,既然你有心,我答應又何妨?」
「不要!」氣息奄奄的雲海棠掙扎著頭:「不要相信他!」
「哼!」張希周冷哼,一旁的丁羨當即施法封住雲海棠的聲音。
「走吧!」周甲深吸一口氣,收起手臂上的鎖魂扣:「我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