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要的就是狐假虎威
荊小強笑眯眯的,就像寵著女朋友似的,伸手再給繼續剝無花果。
他手勁大,速度快,很快就咔咔剝一把放桌面上,還順手把那一堆殼給收拾了。
成玉玲果然就偏不吃了,你誰呀,而且你這手摸過的乾淨嘛?
氣呼呼的抱起手臂看台上。
勁歌熱舞已經趨於結尾,女生們交叉定勢擺了個最後的群像造型,稍微帶點急促喘氣的活力四射,得了台下熱烈掌聲。
連主持人都忍不住再報幕一遍,感謝來自戲劇學院的精彩節目
沉浸在激烈舞蹈中的杜若蘭,到最後半跪舉手做可愛狀的時候,才突然看到荊小強怎麼神出鬼沒的坐到台前第一桌,還笑語晏晏的跟個姑娘在幹嘛?
那姑娘滿臉冰霜的神情,一看就是在耍小性子。
關係肯定不一般!
怎麼這隨便出來參加個活動,他都能遇見姑娘呢!
心神恍動,差點摔一跤,還是站在她身後的袁學姐用膝蓋頂住了她。
更是拉著她快速退場,急促低聲:笑容!笑容那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甭管是什麼單位的場合,能在這個層級坐在最前面的,都不是普通人。
肯定被社會毒打過的學姐,可不想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但到了後台肯定找電視台的編導詢問那邊坐著的都是什麼人呀。
這邊也不清楚:大企業家吧,都是有海外關係的民族資本家,不然怎麼有資格坐最前面呢。
學姐看荊小強的眼神都變了。
其實荊小強也是這麼想的,成家這有頭有面坐頭排了,怎麼會瞧得上咱這種小癟三呢,難道真是看中了俺鐵牛的身板?
不可能的。
花旗那些有錢人家裡,可以允許年輕的時候跟小鮮肉花姑娘們玩玩,但結婚成家那都是要考慮家族利益,強強聯手,最不濟也是律師醫生這些社會主流中產。
婚姻就是資產重組的重點項目,哪能隨隨便便呢。
所以他愈發好奇是不是這姑娘的職業有什麼不招人待見的缺陷:你研究什麼,有沒有經常解剖肌肉骨骼啥的,我想諮詢下,這個動作牽動的是什麼肌肉,我一直覺著不得勁m.
成玉玲煩死了,冷著臉但是有禮貌:不知道。
荊小強像個話癆,你不吃我吃,蹺二郎腿嗑無花果:那你難道是搞細菌研究的?這麼愛乾淨,是不是有點潔癖啊。
成玉玲終於反應過來,你問的怎麼都是些讓人討厭的門類,差點冰雪狂怒!
但有風度有節制,轉化成短促有力:滾!
荊小強嗯嗯嗯:等成叔過來打個招呼我就走,不丟面兒。
成玉玲輕哼聲,不理了。
結果成叔還沒等來,桌邊一位穿著錦緞旗袍的珠光寶氣中年婦女就開口:這位先生,不是已經叫你走嗎,還賴在這裡幹什麼?
荊小強正把本日份兒的一小把堅果蹭著吃完呢,詫異抬頭,關你鎚子事啊。
結果眼神可能把內心活動出賣了,中年婦女旁邊的年輕男人更迫不及待出頭:還要怎麼樣,不就是個戲班頭子拉皮條的嘛,小把戲,滾出葛啦!
也許是荊小強的體型拉高了干預成本,這個年輕男人忍不住加重語氣佔領制高點。
荊小強笑著拍拍手裡的堅果渣子,對成玉玲挑挑眉毛起身。
沒半點激憤,卻帶著調侃的意思,就這素質還充高級人?
不奉陪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有什麼貪圖跟倨傲,巴不得離遠些。
成玉玲很有些不忿,特別是看荊小強如釋重負的趁機起身,居然有點羨慕,羨慕他不用在這裡裝模作樣的應酬。
靈機一動跟著站起身:說了去看戲的,票子買不萊?
表情雖然還是冷冷的,但很顯然的那種熟稔語氣不掩飾。
荊小強小氣吧啦的接哏:我戲班頭子嘛,肯定是到了才開演,誰都要給我面子的!
他壯實嘛,大拇指后翹的那種粗鄙演得恰如其分。
成玉玲差點冰凍解封的嘴角顫抖,只能趕緊迸出個:滾!
然後反而自己走前面,一身素白帶花的旗袍腳步翻得很快,迫不及待跑跳那種。
肩膀若有若無的抖動。
背影滾得還蠻好看。
得,這下桌邊都聽得出來這明明是兩人之間打情罵俏的常用詞。
荊小強還不依不饒的跟在後面嘟噥:戲班頭子我聽得懂,拉皮條是什麼意思的啦?
這仨字據說還真是滬海土話來的。
大著舌頭誇張的滬海話被他模仿得活靈活現。
成玉玲說不清是逃出場的歡欣,還是真被破了功,實在是捂不住的笑出聲。
趕緊走到宴會廳門外,跳出去就轉頭惱羞成怒的踢荊小強。
可臉上的笑意連眼鏡片都遮不住,跟著看出去的目光可不少。
再回頭來看這邊急於討好的母子倆,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尷尬到可能都在地板上抓出來個外灘了。
因為荊小強也笑,還回頭探望裡面:幹嘛呀,那老太婆想當你婆婆嗎,這麼著急出來維護。
成玉玲下意識的哼:蘇北的不來塞!
荊小強頓時想起關於滬海人瞧不起蘇北人的梗,哈哈哈大笑:你當面聽吾的蘇泊話,你要笑得不得命萊
樂隊有個蘇北的,平時大家都喜歡拿他的口音開玩笑。
成玉玲馬上又冷若冰霜了,轉頭就走。
荊小強再哈哈哈的大搖大擺跟出去。
對其他看客來說,跟天底下所有小情侶沒什麼兩樣。
成叔都忘我的摸著鼻毛躲窗戶邊,看得津津有味。
然後迫不及待的回到之前桌邊:說什麼了,小兩口剛才說什麼了?
一桌子人都像憋了大便似的表情古怪,出言不遜的母子倆更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出來兩人就準備各奔東西,相互都沒搭理,跟出了離婚辦事處的前夫妻差不多。
誰知成玉玲剛抬起手招計程車,滑過來停下的後排就坐著她媽跟奶奶。
看見倆年輕人並肩站在門口,老太太馬上滿臉驚喜的探頭:你們要去哪裡呀,去哪裡玩?
一邊說一邊迫不及待的推門下車,之前荊小強可是看見她需要鄉下媳婦扶著的。
連忙停下準備去會合舞蹈團隊的腳步,伸手扶住車門扶住老人。
成叔他老婆反而大大咧咧的從另一邊下車,還一臉婆婆有人照顧的輕鬆,看女兒的目光卻充滿戲謔。
一直冷臉的成玉玲浮起無奈的訕笑迎接祖母:裡面太悶了,我想回學校去。
成老太趕緊張羅推進:好的好的,去吧去吧,好好玩還使勁拍手肘上的荊小強爪子,給予很鼓勵的神情。
荊小強不按套路走:是大小姐回學校,我也正好找您諮詢,您這樣的家庭,為什麼非要看中我這樣的窮小子甚至連蘇北的都不來塞,我難道有什麼王霸之氣啊?
成玉玲馬上又冷臉:胡說八道幹嘛呀?!
荊小強不怕她:你這態度,再有喜歡你的人都覺得憋屈,更別說我這種喜歡自由自在的了,我倆肯定沒關係,但你家裡人平白著急就有點不值得了。
成玉玲只能不屑的哼哼表情。
但當著祖母和已經拉住她的媽,沒說話。
成老太就滿臉興趣的看,感覺有人訓她孫女還多開心似的。
然後跟荊小強對上目光,才收起祖母笑,回到標準的知書達理老太太樣子吩咐媳婦陪孫女回學校。
對孫女警告的指荊小強不許亂說話,都沒說啥。
等計程車遠去了,才輕拍下手肘上的爪子:陪我走走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跟阿玲走到一起,因為你這麼年輕的小夥子,可能很快就會被別的明眼姑娘搶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還抬頭對遠處擺擺手,荊小強看過去,袁學姐已經換了便服,正站在那邊牆根抱著杜若蘭遠眺呢。
感覺學姐不抱住,那姑娘會嗷嗚一聲衝過來。
老人家真敏銳!
荊小強還是那句:為什麼認為我跟成小姐合適呢?
成老太點點頭:對啊,那些很想跟阿玲結婚的人,就不會問跟阿玲合不合適,他們看重的都是成家這點剩下的關係,可只有你不在乎,阿玲也不在乎,連我跟她父親都不在乎,單這一條,就勝過無數人了
兩人已經慢慢走回宴會廳,果然所到之處,宴席邊的人紛紛起身問好。
連之前罵小把戲的母子倆,都點頭哈腰的湊過來滿是諂媚之色。
荊小強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狐假虎威了。